沈維星當即夸贊小全。
“嗯,這是個好問題,你考慮得很周到。”
可是,該叫她什么好呢?
夏思嘉看出沈維星犯了難,主動提出:“不如叫我的小名,叫我當歸!”
“咳咳咳……”
沈維星冷不丁地被嗆了下,急咳起來。
夏思嘉連忙遞上手帕,“被蔥花嗆著了?那下次我切長點兒,就不容易卡嗓子眼了。”
沈維星接過手帕,卻沒有用。
只是捏在掌心里,繼續用手背抵著嘴唇。
大全、小全都明白沈維星咳嗽的原因。
是不是真的被蔥花嗆著不知道。
反正,他們不能喊夏思嘉為“當歸”!
而且……
誰家好人給小姑娘取這種小名啊?
中草藥里好聽的名兒多了,怎么偏偏選“當歸”?
夏思嘉像是看穿了他們的心思似的,不以為意地抿了口面湯,笑著解釋:
“因為我外祖父說,當歸的花像一把小傘,而我是家里的長女,將來要像傘一樣,庇護著家里。”
只可惜,她誰也沒護住。
尤其是沒有保護好郁郁而終的母親。
夏思嘉斂下心底的失落,低頭吃面。
“不用叫小名,就叫小夏同志就好了。”
說罷,沈維星忽然話鋒一轉。
“看著點時間,吃完了就趕緊出門。你不是和人約好了十點半見面嗎?從坪山部隊開車過去,要四十多分鐘。”
“嗯。”
夏思嘉想起今天的正事,瞬間恢復了精氣神。
夏思芫!
你的報應來了!
收拾齊整,夏思嘉信心滿滿地出發。
出了部隊大院,看見路邊停著的一輛吉普,夏思嘉才從小全那兒得知,后勤王處長聽說沈維星今天要進城辦事,特意給他申請了部隊用車。
小全還小聲告訴夏思嘉,“聽說沈營長在最新這次實戰任務中立了大功!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就能配專車了!”
夏思嘉當然替沈維星感到高興。
不僅高興。
她還隱隱有點小驕傲。
夏思嘉想,這可能是對英雄的崇拜吧?
上車后,沈維星似乎困勁上來了,合眼小憩。
夏思嘉知道他早飯后吃了藥,西藥副作用大,犯困也是正常的。
她一路安靜地欣賞著窗外的景色,像個透明人似的,壓根不打擾沈維星休息。
十點多,車子準時將她送到了江北路。
臨下車前,沈維星忽然問道:“你談事大概要多久?我也得去辦點事。大全開車送我,小全留下來任你調遣。我這邊往返估計要半小時。”
“好,沒問題。”夏思嘉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會在你回來之前解決完的!”
“嗯,那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
夏思嘉雄赳赳、氣昂昂地下了車,站在樓下稍微等了一會兒,就看見一輛人力三輪車拉著梁靖書緩緩而來。
見到氣色紅潤了不少的夏思嘉,梁靖書只覺得眼前一亮。
明明她比夏思芫大了三四歲,她們姐妹倆對比,該是夏思芫更應有嬌花骨朵兒般的氣質。
然而,這幾天相處下來,他從夏思芫身上看到的,更多是精明和霸道。
相親時的那股子嬌媚羞赧,像是夏思芫強行裝出來的!
而夏思嘉這個當姐姐的,更有清水出芙蓉般的淡雅、純粹和率真氣質。
梁靖書一時間竟看得有些挪不開眼。
“妹夫遲到了。”
夏思嘉盯著他腕上手表的指針,冷言冷語。
“時間緊,任務重,我們還是抓緊時間進屋說吧。”
說完,一改早間和善溫柔的態度,轉頭對跟著她的小全說:
“一會兒你就在客廳坐著等我,我和我妹夫去書房談事,不用緊跟著。幾句話而已,很快說完,沈營長應該不會介意吧?”
小全怔了下,很快反應過來,答道:“到時候你們別關門就行。我不會偷聽的。”
“很好!”
夏思嘉像是一只驕傲的白天鵝似的,昂首挺胸起來。
她看著還在旁邊發呆的梁靖書,沒好氣的催促道:“帶路啊,妹夫。”
“哦……這邊請。”
梁靖書回過神來,邁步先行。
背對著夏思嘉的時候,他禁不住皺眉苦笑。
他剛剛是怎么了?
為什么恍惚間,總覺得夏思嘉很熟悉這里,仿佛在他家生活過似的?
梁靖書的家,在江北路上的一條小胡同里。
是一棟逼仄的二層小樓。
一樓是客廳、小書房和廚房。
通過一條一人寬的窄小樓梯,走上二樓后,轉左是梁家父母的房間,轉右是梁靖書的房間,樓梯正對著的是衛生間。
夏思嘉過去曾在這間房子里熬過許多個日夜。
她閉著眼睛也不會在這間屋子里迷路。
因此,她也很熟悉,梁靖書父母的保險柜和存錢罐在什么位置。
“我想先去洗手間一趟。”
一進門,夏思嘉就抬手捂著肚子,有些為難地說道。
梁靖書忙給她指路,“從這兒上去,正對著的那張貼花小門就是。”
“好的,謝謝。辛苦你泡一壺茶等我。”
夏思嘉連正眼都沒給梁靖書一個,吩咐完就上了樓。
她在樓梯口回頭向下看,確定沒人跟著,便脫了鞋子,快速進了左邊的房間。
眨眼功夫,便將梁家床底下和衣柜暗格里的東西,盡數收進了空間。
梁家祖上并不殷實,所以也沒留下來多少東西。
和他們夏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不過,這三瓜兩棗的積蓄,遲早也是要被梁靖書拿去吃完、嫖完的。
還是賠給她吧。
權當上輩子守活寡的精神損失費了!
夏思嘉收繳完東西,重新穿上鞋子進了洗手間。
她照照鏡子,算著時間,夏思芫也該到了。
怎么還沒聽見動靜?
沒錯。
她昨天特意請楊玲幫忙,讓她今天十點一刻,準時給夏思芫打電話,通知她上門“捉奸”!
只有夏思芫來了,那才是今天這套計劃的核心!
念頭剛起,夏思嘉就聽見樓下的門鈴響了。
緊接著,是梁靖書倍感意外的問話聲:“思芫?你怎么來了?”
“我要是不來,你豈不是都和夏思嘉滾在一起了?!”夏思芫怒罵道。
老房子隔音差,夏思嘉站在二樓洗手間里,聽得清清楚楚。
“夏思嘉!你在哪呢?給我滾出來!”
夏思芫不顧臉面地大喊道。
梁靖書輕聲軟氣哄著她,“思芫,你是不是誤會了?你姐姐是約我,是為了談你的嫁妝——”
“嫁妝?她放屁!”
夏思芫更生氣了,“她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她還會給我準備嫁妝?她騙你的!”
說著,又是噔噔噔一陣腳步聲,過程里,還伴隨著夏思芫的喊叫。
“夏思嘉!你不用藏了!有人把你的破事都告訴我了!你別想搶我男人!”
“這位同志,請你謹言慎行!”
小全挺身而出,肅然制止夏思芫,警告道:“任何組織和個人不得以任何方式詆毀、貶損軍人的榮譽,侮辱、誹謗軍人的名聲……夏思嘉同志現在是我們沈營長的未婚妻!你辱罵夏思嘉同志,等同于辱罵沈營長!”
“小全你死腦筋啊!”
夏思芫罵道。
很顯然,她壓根沒把警衛員的話聽進去。
樓下又傳來推推搡搡的響動。
夏思嘉終于走出洗手間,扶著樓梯扶手,緩緩走下。
噠,噠,噠。
她穿著平底的紅色小皮鞋。
鞋跟不急不慢地敲打在樓梯木板上。
莫名讓人感受到了幾分清冷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