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關——!”
陸安一聲令下,聲震四野!
拒妖關那沉重的玄鐵巨門在刺耳的機括聲中緩緩升起。
門外,是肅殺的秋風,是通往帝京的漫漫長路,更是天下聚焦的風暴之眼!
五千鐵騎,如同沉默的黑色洪流,自關隘中洶涌而出!
每一騎都身披玄甲,背負斬妖長刀,刀鞘雖斂,但那經年累月浸透的妖魔血氣與沖天煞意,卻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連呼嘯的秋風都為之凝滯!
斬妖使們不發一言,只有戰馬沉重的呼吸與鐵蹄踏碎枯枝敗葉的鏗鏘之聲,匯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死亡韻律。
一路向北,碾向帝京!
拒妖關一動,天下皆驚!
“什么?!陸安帶著他那五千斬妖使出關了?!”
“目標直指帝京?!他想干什么?!”
“謀反!這絕對是謀反!他被陛下打成叛逆,這是要孤注一擲,兵諫謀反!”
“哼,不知死活!區區五千人,還是些在關外餐風飲露、只懂砍殺妖魔的粗鄙武夫,離開了拒妖關的地利,他們算什么東西?”
“就是!帝京城高池深,禁軍十萬,更有神都衛拱衛,他陸安是去送死嗎?”
“九大圣地豈會坐視?這陸安,怕是要成為九州立國以來,第一個被圣地聯手剿滅的‘叛逆’了!”
九大圣地的反應最為迅速。
一道道神念在虛空中交織,帶著驚疑不屑與冰冷的算計。
在他們看來,陸安此舉無異于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五千斬妖使?在圣地眼中,不過是稍微強壯些的螻蟻罷了。
離開了拒妖關那座烏龜殼,捏死他們,圣地有無數種方法。
然而,接下來的消息,卻如同一記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所有輕視者的臉上!
陸安率軍北上,一路勢如破竹!
并非攻城略地,而是“叩關”!
沿途十二座州府重鎮,皆有朝廷駐軍,或為圣地附屬勢力把守。
當陸安的五千鐵騎如同颶風般席卷而至時,試圖攔截者,皆被摧枯拉朽般碾過!
第一城,蒼梧關,守將乃八荒戰殿圣地弟子,自恃經天修為,率三千精銳出城列陣,意圖阻嚇。
陸安甚至未曾拔刀,只抬手一揮!五千斬妖使沉默抽刀,動作整齊劃一!
五千道凝練到極致的血煞刀氣匯聚成一道撕裂蒼穹的暗紅洪流,如同上古兇獸的咆哮,瞬間沖垮軍陣!
守將被余波震得吐血倒飛,三千精銳潰不成軍!鐵蹄毫不停留,踏著破碎的軍旗呼嘯而過!
第二城,落霞城,城主乃大皇子心腹,緊閉城門,開啟護城大陣,城頭箭矢如雨。
陸安勒馬陣前,林狂、趙慶、萬景、程甲、齊明五人同時踏出!
五道狂暴無匹的刀罡合而為一,化作一柄開天巨刃,轟然斬落!號稱能抵御裂疆一擊的護城光幕應聲而碎!
城門連同半截城墻化為齏粉!城內守軍肝膽俱裂,跪伏一片!五千鐵騎如入無人之境!
第三城,天風隘,有半步須延天圣地長老坐鎮,布下玄奧困陣。
葉晴柔雙眸星光一閃,屈指連彈,數道星輝精準落于陣眼薄弱處!辛夷玉笛輕吹,惑神之音擾亂布陣者心神!越蘭溪月華之力彌漫,削弱陣法靈光!
困陣尚未完全展開便告瓦解!陸安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那長老面前,斬妖刀未出鞘,僅以刀鞘一點!長老如遭雷擊,護體靈光破碎,口噴鮮血倒飛百丈,砸入山壁生死不知!
第四城...
第五城..
第六城..
直到,第十二城!
五千鐵騎行軍如一體,沉默如山岳,動則如雷霆!沿途秋毫無犯,只破阻路之敵!
每一次破關,都只用一刀!或合擊,或將領出手,或奇人異士破法,展現出令行禁止、配合無間、手段多樣的恐怖戰力!
鐵蹄踏過之處,只留下破碎的城門、倒伏的軍旗、和無數驚駭失語的面孔!
“拒妖關叛逆”的污名,被這一路摧枯拉朽的強橫實力,硬生生踏碎了幾分!
天下嘩然變成了天下震驚!
不到半月,五千鐵騎已如一片帶來死亡陰影的烏云,兵臨帝京城下!
帝京城墻巍峨如山岳,禁軍甲胄鮮明,刀槍如林,強弓勁弩密布垛口,肅殺之氣直沖云霄。
神都衛的精銳更是目光如電,牢牢鎖定著城下那支沉默得可怕的黑色洪流。
城門并未開啟。
城樓之上,禁軍如潮水般分開,露出被嚴密護衛在中央的御輦。
明黃色的華蓋之下,端坐著的,正是大永皇帝——蕭煜!
“陛下駕到——!”
尖利的通傳聲刺破緊張的空氣。
陸安勒住戰馬,目光如鷹隼般穿透空間,落在城樓御輦中的身影上。
林狂等人緊隨其后,五千斬妖使齊齊勒馬,動作整齊劃一,無聲無息,只有戰馬偶爾的響鼻,更添肅殺。
君臣相見,氣氛凝滯如鐵。
“陸安……” 城樓上,‘蕭煜’的聲音緩緩傳來,嘶啞、低沉,帶著一種非人的僵硬感,“爾等……擅離……拒妖關……兵臨……帝京……意欲……何為?”
陸安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城樓上,蕭煜的面容依舊威嚴,但眼神空洞,缺乏神采,如同蒙塵的琉璃。
動作也略帶僵硬,每一次開口,嘴唇的開合都帶著不自然的遲滯。身邊的明靈大當,看似恭敬攙扶,實則手指關節微微發白,似乎在暗中操控著什么。
更關鍵的是,造化真焰覆蓋雙目后,陸安敏銳地感知到,蕭煜身上散發出的,并非活人的生機,而是一種混合著冰冷死氣與某種詭異蟲豸氣息的波動!
再聯想到葉晴柔所言“帝星消失”……一個驚人的猜測在陸安心中成型:眼前的皇帝,恐怕已非活人!
極可能是被某種秘法或邪物操控的傀儡!
陸安瞬間明白了許多!
心底不由得掀起驚濤駭浪。
為何旨意如此突兀決絕?
為何要撇清拒妖關?
為何太祖殘魂顯現?
蕭煜……恐怕真的在刺殺中隕落了!
眼前這位“帝王”,是明靈在操控!
這恐怕是蕭煜死后布下的驚天棋局!
以身為餌,將圣地拖入棋局,然后...以死替生!
陸安此時心中對蕭煜的怨氣稍減,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寒意與警惕。
若不出所料,蕭煜的這盤棋,兇險萬分!
此時回過神的陸安壓下心中驚駭,在馬上微微抱拳,聲音不卑不亢,卻帶著沖天的憋屈與質問:“陛下!”
“我陸安,率拒妖關五千袍澤,冒死進京,只為當面問陛下一句!”
說著,陸安猛地抬頭,目光如刀,直刺城樓:“我拒妖關上下,十年血戰,埋骨無數,只為守護身后九州!”
“何罪之有?!為何一道圣旨,便污我等為叛逆?!這背后,究竟是妖魔作祟,還是……人心叵測?!”
最后一句,意有所指,目光掃過蕭煜身邊的明靈以及城樓上某些神色閃爍的重臣、皇子。
‘蕭煜’沉默了片刻,那空洞的目光似乎毫無波瀾,但一旁的明靈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和……如釋重負?
仿佛陸安的“莽撞”質問,正中下懷!
“陸卿忠勇可嘉……” ‘蕭煜’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詭異的“寬容”,“爾等戍邊有功,然裂疆入京……失察之責難逃……”
話落,‘蕭煜’話鋒一轉,語氣陡然變得冰冷而決絕,仿佛在背誦早已準備好的臺詞:
“然……念爾等多年苦勞……此番莽撞叩京之罪……朕……可……暫恕!”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此言一出,城上城下皆驚!
陛下竟然……原諒了陸安的兵臨城下?!
‘蕭煜’的目光緩緩轉向城北方向,那里是神箓天工閣在帝京外圍設立的巨大武庫所在!
“此前...朕遇刺...宮里留下了一些神箓天工閣的符箓....機關武器。”
“圣地與九州息息相關...朕自然不會懷疑神箓天工閣的忠誠...但,朕猜測...這神箓天工閣的武庫極有可能被人盜取!”
“以此刺殺朕...并將此罪破給神箓天工閣”
“所以...朕決議派你前去查驗...看看神箓天工閣的武庫虛實!”
轟——!
這道旨意,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瞬間炸開了鍋!
赦免陸安?查神箓天工閣的武庫?!
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去抄神箓天工閣的老巢?
然后把武庫物資充入拒妖關嘛?!
陛下為何一下子要得罪兩個棘手的勢力!?
陸安卻心中了然。
這是蕭煜在給自己值了一條明路。
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圣地之中,只有神箓天工閣最弱!
最好拿捏!
因為他們的實力,就是源自他們的武庫!
聞言,陸安朗聲接旨,與明靈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隨后撥轉馬頭。
開拔!
目標神箓天工武庫!
神箓武庫占地極廣,陣法森嚴,更有閣中高手坐鎮。
只是陸安來的極快。
這些人根本沒想到,皇帝會突然發難,更沒想到目標是自己!
當看到禁軍右衛與那五千煞氣沖天的斬妖使如同潮水般涌來時,守衛者都懵了!
而陸安根本不給對方反應時間!
五千斬妖使如同最精密的戰爭機器,分工明確:
林狂、趙慶率部以最強攻擊瞬間轟擊陣法節點;
萬景、程甲帶人如同尖刀般撕裂倉促組織起的防線;
齊明則帶精銳小隊直撲武庫核心!禁軍右衛負責外圍清場和封鎖。
葉晴柔、辛夷、越蘭溪聯手,或破陣眼,或惑亂心神,或壓制坐鎮高手!
陸安本人則如同魔神降世,斬妖刀出鞘,一道橫貫天地的血色刀芒直接將武庫最堅固的守護核心——一座符文塔樓劈成兩半!
坐鎮其中的一位神箓天工閣須延天長老瞬間被刀氣振飛,心中驚駭不可力敵,眨眼遁走消失!
然后,武庫大門洞開!
里面堆積如山的景象讓見慣了生死的斬妖使們都倒吸一口涼氣!
精金、秘銀、星辰砂、萬年鐵木芯……無數珍稀的煉器材料!
堆積如山的制式靈甲、符文兵器!還有大量封存的丹藥、陣盤、甚至還有幾具處于試驗階段的巨型戰爭傀儡!
這些都是神箓天工閣數百年積累的底蘊!
如今,全成了拒妖關的戰利品!
“搬空!一粒沙子都不給他們留下!” 陸安冷酷下令。
五千斬妖使化身最有效率的搬運工,配合禁軍右衛提供的巨大運輸法器和獸車,如同蝗蟲過境,在神箓天工閣高手瘋狂反撲到來之前,將整個武庫搬得空空蕩蕩!
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氣得吐血的神箓閣弟子。
神箓天工閣震怒!
閣主墨鳴淵咆哮聲震動帝京:“蕭煜!陸安!我神箓天工閣與爾等不死不休——!!!”
遍布九州的天工武庫那是神箓天工閣的底氣之一,也是實力的體現。
可現在,最大的武庫被人洗劫!自己還沒處說理去!
圣地尊嚴被踐踏,核心武庫被洗劫一空,此仇不共戴天!
陸安和拒妖關,徹底站在了九大圣地之一的對立面!
但這份怒火,正是蕭煜計劃的一部分!為拒妖關拉足了仇恨,也提供了崛起的資本!
滿載而歸的斬妖使與禁軍右衛迅速撤離帝京范圍。
陸安知道,神箓天工閣的報復很快就會如同狂風暴雨般襲來。
回程路上,氣氛依舊凝重,但五千將士眉宇間少了幾分憋屈,多了幾分大仇得報和滿載而歸的振奮。
行至一處山隘,前方斥候來報:發現一輛孤零零的皇家馬車,被一隊精銳影衛守護著。
陸安聞言,驅馬上前,走到馬車前。
連鞘巡天將車簾掀開,露出蕭清淑那張蒼白卻帶著決然的小臉。
“陸將軍!”
看到來人,蕭清淑嚴重閃過一絲輕松,
聲音帶著長途奔波的疲憊,卻異常堅定。
陸安下馬:“公主殿下?你怎會在此?”
但陸安心中已有預感。
蕭煜如果有古怪,那么他身邊就是最不安全之地!如果他真疼愛自己的兒女,絕對不會讓他們留在身邊。
蕭清淑沒有多言,只是小心翼翼地捧出那個在養心殿見過的、觸手冰涼沉重的黑色木盒,雙手遞給陸安,眼中含著淚光,低聲道:“父皇……讓我交給你的。他說…只有陸大匠能打開這個盒子,也只有你…會明白父皇的意思。”
陸安鄭重接過木盒。
木盒入手沉重,冰寒刺骨,隔絕一切神念探查。
陸安深吸一口氣,在蕭清淑的注視下,緩緩將盒子打開。
沒有想象中的神光萬丈。
盒內鋪著明黃色的錦緞,錦緞之上,靜靜地躺著一方古樸厚重的玉璽。
玉質溫潤中透著難以言喻的威嚴,九龍盤繞,鱗爪飛揚。
底部,八個古老蒼勁、仿佛蘊含天地至理的篆字赫然在目: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這并非大永的傳國玉璽!
這是……前朝大秦帝國的國璽!
當看到這八個字的瞬間,陸安如遭雷擊!
一股難以言喻的蒼茫氣息順著掌心涌入體內,仿佛有無數古老的戰魂在耳邊咆哮,有山川河岳的虛影在眼前流轉!
前朝大秦,那是一個以武立國、橫掃八荒、令妖魔膽寒的強盛王朝!
它的國璽,承載著的是“天命所歸”、“一統寰宇”的磅礴氣運!
蕭煜將前朝國璽交給他,其意不言自明——他早已看透,大永積弊已深,皇朝氣運衰微,圣地尾大不掉,非破而后立不能救九州!
他將這象征“天命”的重器交給陸安,是將真正的希望,將“再造乾坤”的使命,甚至是……將未來“新朝”的合法性,都托付給了拒妖關!托付給了他陸安!
“狗皇帝……好大的手筆!好深的算計!”
陸安握緊手中冰冷沉重卻又仿佛蘊含著灼熱力量的玉璽,心中再無半分怨懟,只剩下無比的凝重與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
蕭煜以身為餌,以死布局,將拒妖關逼上絕路,又親手遞上破局的利刃和象征天命的基石!
這份魄力與算計,令人心折,更令人膽寒!
玉璽入手,陸安周身氣運似乎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林狂等人雖不明玉璽來歷,但看到那古樸玉璽,感受到陸安身上陡然增添的厚重威嚴,心中也莫名地生出一股敬畏與豪情。
葉晴柔更是美眸異彩連連,她隱約看到在陸安頭頂,那原本因拒妖關被污而有些黯淡的氣運之柱,此刻竟有紫氣升騰,隱隱與手中玉璽共鳴!
前朝國運的殘留,似乎在主動認可這位新的守護者!
“公主殿下,請隨我等回拒妖關。”陸安將玉璽小心收起,沉聲道,“這天下,要亂了。只有拒妖關能護你周全。”
蕭清淑用力點頭,淚水終于滑落,女子本就細膩,看著父皇珍而重之的將這等東西交給自己,顯然...父皇已經出了意外。
陸安翻身上馬,目光如電,掃視著五千經歷過血火洗禮、此刻又背負了更多使命的袍澤,聲音鏗鏘,響徹山野:
“目標——拒妖關!”
“全速前進!”
“神箓天工閣的‘謝禮’……還在后面等著我們呢!”
五千鐵騎再次化作黑色洪流,滾滾南下。
這一次,他們不僅帶回了足以武裝整個拒妖關的驚天財富,更帶回了一枚足以攪動九州風云、象征著天命更迭的前朝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