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偉才有自己的小九九,沒有去派出所,而是跟著去了鎮上的醫院。
看著羅爺爺被送上車,沈薇的心也放了下來,跟著李滄他們一起,去了鎮上的派出所。
她能做的都做了,希望羅爺爺能夠盡快得到救治,然后康復。
至于她跟李滄這些人會怎么樣,她相信應該會沒事,只要民警好好調查,羅偉才的謊言自然不攻自破。
……
梁所長帶著羅爺爺來到醫院,叫來醫生檢查過后,竟然是急性肺炎,而且現在情況非常緊急,需要馬上進行治療,不然怕是有生命危險。
“家屬呢?”一個護士問道。
“我在,”羅偉才道,“我是家屬,是他大兒子。”
“繳費,簽字。”
“繳多少?”羅偉才問。
護士回道:“按照病人的情況來看,至少先預繳五十塊。”
羅偉才眼珠子一轉,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沒錢啊,錢都被人偷了,小偷現在還在派出所呢。”
梁所長道:“我先墊付吧。”
“那也行。”護士說著把夾板遞到羅偉才面前,道,“但病人情況很嚴重,還是必須家屬簽字才能進行治療。”
“我……”羅偉才沒有接,而是道,“我不簽,我爸上午還好好的,這才過了多久就嚴重了?你們肯定是在騙我。”
“羅偉才,你說什么渾話呢?”梁所長道,“你爸病成什么樣了你看不見?”
“我又不是醫生,我怎么知道?”羅偉才道,“反正我爸上午都是好好的。”
“還上午好好的,你不知道他屋里的飯菜都發霉了?”梁所長道,“他都病好幾天了!”
“不可能,上午我還看見他出來了。”羅偉才道,“肯定是他懶沒收拾。”
梁所長真的很想一腳把他踹死,但他不簽字,他也不能摁著他簽。
就在梁所長急得滿頭大汗時,一個警衛員帶著馬秀兒終于趕到:“護士,我來簽!”
“你是病人的什么人?”護士問。
“我是他孫女。”
“不行,”護士搖搖頭道,“簽字的順序是配偶,子女,然后才能輪到其他直系親屬。現在病人的兒子在場,你簽了字是不算的。”
馬秀兒一聽急得都快要哭了,來到羅偉才面前:“大伯,你為什么不簽字?只要你簽了,治病的錢都我來出,一分都不要你給!”
羅偉才心里冷笑,他一直拖拖拉拉的,就是等馬秀兒過來。
于是道:“你從小沒了爸媽,我跟你大娘也算是把你拉扯大的,結果現在你能干了,賺到錢了,你大哥結婚你一分都不肯出。問你爺爺要,他也是向著你,說你賺的錢就是你的,死活都不給。不給就算了,我也不稀罕。但我跟你爺爺也說過了,他要是有個什么事就找你,我啥都不管。”
“你……”馬秀兒氣得胸口都開始疼了,道,“你不管就走!”
羅偉才冷笑道:“你憑什么讓我走?這是你的地方?”
見他這個樣子,馬秀兒只能對護士道:“護士,你也聽他說了,他不管我爺爺的。現在是不是我簽字就行了?”
但沒想護士還是搖搖頭:“對不起啊,規矩就是規矩,我也沒辦法,你們一家人先商量好吧。”
馬秀兒沒想到自己這個大伯是這樣的人,竟然拿爺爺的命來威脅她。
但無論如何,她都是要救爺爺的,于是問道:“你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簽字?”
“兩千。”
“你去搶!”馬秀兒道,“我沒有那么多錢。”
“那是你的事。”羅偉才道,“你大哥要結婚,家里還沒有房子,造了房子還要制家具,女方那邊還要彩禮,還要四轉一響,這得花多少錢你知道嗎?反正沒有兩千,就別想我簽字。”
馬秀兒牙齒都要咬碎了。
就連一旁的梁所長,看著都覺得羅偉才太過分了。
用自己親爹的命,來要挾侄女,就為了要兩千塊錢,這天底下還有比這無恥的人?
馬秀兒只考慮了幾秒鐘,便道“好,我給。”
為了爺爺,別說是兩千塊,就算是兩萬她也愿意給。
羅偉才心頭一喜,他沒想到馬秀兒真的有這么多錢,早知道就再多要點了。
“啥時候給我?”
馬秀兒道:“錢都在信用社存著……”
“那你現在就去取,我在這里等你。”羅偉才道,“只要把錢給我,我馬上就簽字。”
馬秀兒沒有耽誤,轉身就去信用社取了兩千塊錢。
雖然不是她的全部,但也過半了。
不過她也不怎么心疼,畢竟是為了救爺爺的命。
回到醫院后,羅偉才用手指沾著口水,把厚厚一沓錢數了兩遍,確定是兩百張沒錯后,這才慢悠悠簽了字,然后頭也不回里走了。
馬秀兒又去預繳了治療費,醫院這邊也開始給羅爺爺治療。
在走廊上等待的時候,她又聽梁所長把家里發生的事講了一遍,讓她又開始擔心起沈薇來:“梁所長,薇薇姐是我老板,她不是什么壞人。”
“這個我知道,我也不是瞎子,她很快就會沒事的。”梁所長道,“只是小姑娘,你這么順著你大伯,讓他嘗到了甜頭,往后怕是還會故技重施,你得多注意點。”
馬秀兒點點頭,心里也非常后悔。
她早就想跟薇薇姐一樣,把爺爺接去城里住,不要再去打漁種地了,但爺爺死活都不肯。
說是他現在還能動,不想讓她多花錢,他在家里也挺好,結果這才沒過多久就出了這么大的事。
要是她當時再多堅持一下,哪里會變成這樣?
還因此連累了薇薇姐。
要是薇薇姐生氣了,不讓她在蛋糕店工作,那她該怎么辦啊?
一想到這些,她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
拿到錢的羅偉才兩腳生風,感覺人生已經走上了巔峰。
這可是兩千塊啊,給大兒子建房子娶媳婦兒,最多也就花個五百,剩下的一千五都是他自己用了!
他已經想好了,過幾天就去找一張電子票,去買個電視機回去看,這可是村里的第一臺電視機,到時候全村人都要羨慕得流口水。
不過這都是過幾天的事,現在他還要去一趟派出所。
那個女人自己承認偷了錢,所以他得去試試,要是能再讓她掏出來一千塊,那就美上加美了。
就算要不到,反正都是他在理,更不會有啥損失,誰讓那些人要硬闖他家里呢?
想到這里,羅偉才不由加快腳步趕到派出所。
民警已經在村里調查過,好多人都說三四天沒看到羅爺爺出門,而且就在四天前,他在水庫打漁的時候還不小心摔進了水里。
當時都是傍晚了,水面上的風很大,有人怕他著涼,就勸他趕緊回去。
但羅爺爺那天運氣不好,打的魚很少,就多打了兩網,直到天黑透了才回家。從那之后,大家也沒再見他出來過,那天打的魚都還養在水庫。
“所以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梁所長道,“羅爺爺是因為落水,沒有及時回家引發了感冒,估計當晚就發了高燒,以至于燒成了肺炎。”
說完他看著羅偉才,問:“你作為他的兒子,難道不知道這個情況?”
“我不知道啊,那天我回來得也很晚,有好幾個人都看到的。”羅偉才道,“至于你說我爸病了,我就更不清楚了。平時他也不跟我們一起吃飯,也不喜歡我去他那邊。反正今天中午的時候,我跟我老婆孩子,都確實看到他出來過,人還好好的。”
梁所長心里冷笑,他知道羅偉才是在說謊,就是想把沈薇他們說成壞人,他好擺脫用石頭打了解放軍的責任。
說真的,要不是現在國家提倡法治,他早就把他關進黑屋子里一頓好打了。
“現在事情調查清楚了,他們并沒有惡意。”梁所長道,“人家也沒偷你爸的錢。”
“她都自己承認了……”
“你說的是一千塊,但你侄女說了,她根本就沒給過你爸那么多錢。”梁所長道,“你爸也不可能自己賺那么多錢,還要放在家里。如果你執意認為她是小偷,那你要拿出證據。”
羅偉才咬咬牙,心里恨透了馬秀兒。
他以為這臭丫頭那么心疼他爺爺,一定會給他很多錢呢,結果還是個摳門的。
不過他還有說法:“那個女人打了我兒子,又該怎么處理?醫藥費總該賠一些吧?”
梁所長都氣笑了。
在醫院他已經見識過羅偉才的無恥,結果還是低估了他的下限。
這人啊,到底能有多無恥才算到底?
“你們打傷了五個解放軍同志。”梁所長板著臉道,“不過人家說了,他們遵守部隊的紀律,不跟你計較。”
梁所長頓了頓,繼續道:“就算你不知道他們是解放軍,但結果已經造成,你至少要付一半的責任。真追究起來,就不是賠償點醫藥費那么簡單了。”
被梁所長嚇唬了一通,羅偉才頓時老實了。
反正兩千塊已經到手,這邊要不到就要不到了吧。
老頭子這回生一個大病,身體肯定大不如前,以后生病的時候還多著呢,他也有更多的機會去問馬秀兒要錢。
于是他簽了調解書后,便樂滋滋地走了。
沈薇幾人隨后也平安無事地走出派出所,她讓李滄幾人先送釣魚的老人家們回家,她則去還要去醫院看望一下馬爺爺跟馬秀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