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堡一戰后,明軍勢如破竹。
潰敗的元軍殘部如同驚弓之鳥,只知道倉皇奔逃,明軍鐵騎銜枚疾進,所過之處,沿途散落的元軍輜重與棄甲堆積成山。
寒風裹挾著砂礫呼嘯而過,當納哈出的殘部退至開原城時,這座遼北重鎮的城門轟然緊閉。
開原城墻在暮色中如巨獸盤踞,三丈高的夯土墻歷經百年修筑,表面布滿鐵水澆筑的凸起,如同鱗甲般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城頭的瞭望塔林立,垛口后密密麻麻排布著涂油的強弩與投石機,箭矢與滾木堆積如山,護城河結著三尺厚的堅冰,冰層下暗插著淬毒的尖樁。
納哈出憑借開原城得天獨厚的地勢——依山傍水的天然屏障與扼守交通要道的咽喉位置,將這座城池打造成了一座銅墻鐵壁。
城中糧倉囤積著可供三年之需的糧草,軍械庫里刀槍如林,火油陶罐堆積成塔;城外三道壕溝縱橫交錯,溝底鋪滿削尖的鹿角與連環鐵蒺藜,壕溝間架著可隨時起落的吊橋,尋常人等難以靠近半步。
夜色中,城頭的火把連成赤色長龍,將城墻照得亮如白晝,巡邏的腳步聲與梆子聲此起彼伏,整座城池如同一頭蟄伏的兇獸,靜待著明軍的到來。
五萬遼東軍在開原城外扎下營寨,連綿的營帳如同一座移動的城池。
朱高熾在中軍大帳內鋪開地圖,燭光搖曳下,他的目光緊緊盯著開原城的地形。
開原城三面臨山,只有南面地勢較為平坦,這既是攻城的突破口,也是元軍防守的重中之重。
“這仗可不好打啊!”馬云皺著眉頭提醒道。
葉旺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開原是連接東北腹地與中原的交通要沖,后面就是哪哈出的老巢金山。”
“這開原地處長白山余脈與松遼平原過渡地帶,周邊丘陵起伏,西部有遼河支流環繞,形成天然護城河,城墻依托地形修筑,易守難攻。”
兩位老將征戰沙場多年,兩位老將征戰沙場多年,一眼就看出了開原的棘手之處。
城墻歷經百年修繕,三丈高的夯土墻體布滿鐵水澆筑的凸起,在陽光下泛著冷硬的幽光。
垛口后強弩與投石機林立,箭矢堆積如山,火油陶罐整齊碼放,護城河冰層下暗藏淬毒尖樁。
城外三道壕溝縱橫交錯,溝底布滿鹿角與鐵蒺藜,吊橋高懸,尋常人難以靠近。
依山傍水的地勢形成天然屏障,城中糧倉囤滿三年糧草,軍械庫刀槍如林。
毫無疑問,這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堅城,想要拿下唯有用人命去填!
可麾下大軍不過五萬,還都是遼東軍的精銳,馬云與葉旺可不想就這么折損在了這里。
“殿下,元軍在城墻四周埋設了大量拒馬和鹿角,又在城外挖了三道壕溝,想要強攻怕是損失慘重。”
馬云站在一旁,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憂慮。
葉旺也在一旁點頭,補充道:“而且他們的投石機射程極遠,我們的攻城器械還未靠近,就會被摧毀。”
二人這話,就是在提醒朱高熾,絕不可采取強攻之策。
朱高熾聽后微微頷首,強攻當然不可取,也不一定能攻下來。
“那就議一議吧,諸位將軍可有什么破敵良策?”
眾將也開始暢所欲言,反正他們也不著急。
現在著急的人,反倒是納哈出。
此刻開原城內,納哈出正在大發雷霆。
“這些該死的廢物!”
“他們怎么連馮勝都擋不住?”
眾人聽后一陣沉默,全都沒有吭聲。
那可是明朝大將馮勝啊!
自江淮鏖戰始,馮勝的戰刀便飲盡元末群雄的血,平江城外破張士誠,蘭州城頭敗王保保,刀鋒所指,連大漠深處的元庭殘部都為之膽寒。
他帳下鐵騎踏碎河西走廊的砂礫,戰船犁開鄱陽湖水的腥風,運籌帷幄間,百萬大軍如臂使指。
能擋得住他的又有幾人?
草原上的部族聞其名便遠遁千里,連元順帝最倚重的悍將,也在定西之戰中被他的伏兵殺得丟盔棄甲。
就在剛剛,便有急報傳來,馮勝已經突破元軍封鎖,從全寧衛向東北迂回,經烏力吉木仁河河谷東進,抵達霍林河與洮兒河交匯處。
此處是松嫩平原與科爾沁草原的過渡地帶,既靠近金山西北側,又可依托河流布防,同時與從開原北上的明軍形成西北-東南夾擊之勢,切斷納哈出向蒙古草原的退路。
換句話說,納哈出現在麻煩大了!
“廢物!”
“都是一群廢物!”
納哈出發泄一通后,不由得冷靜了下來。
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在鐵山堡轟然崩塌。
他精心布置的圍殲戰,本應如絞索般勒死馬云與葉旺的遼東軍——只要啃下這塊硬骨頭,金州、蓋州的防線便如紙糊般脆弱,屆時截斷明軍補給線,明廷的大軍就會在遼東邊地陷入糧盡援絕的絕境。
至于傅友德與高麗水師,女真人的伏擊足以讓他們寸步難行。
可誰能料到,半道殺出個皇太孫朱雄英!
五千羽林衛如雷霆般突入戰場,嚇得納哈出還以為是徐達來了,直接掉頭就跑,攪亂了他苦心經營的戰局。
現在遼東軍非但沒有覆滅,反而與援軍合兵一處,如跗骨之疽般緊追不舍。
更要命的是,馮勝的主力已突破全寧衛,此刻恐怕正陳兵金山西側;而傅友德的水師一旦突破鴨綠江封鎖,便會截斷他的退路。
“傳令下去,”納哈出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加固城防,所有投石機前移三丈,護城河再灌三層火油。”
將領們剛要領命,卻見他話鋒一轉:“另外,留下一萬人駐守,主力大軍今夜子時從北門突圍。”
“大王?”一位將領急道,“開原城糧草充足,足以堅守數月,何必……”
“蠢貨!”納哈出猛地轉身,眼中閃過狠厲,“馮勝軍已陳兵金山西側,遼東軍又從開原西北壓來,傅友德水師若突破鴨綠江,我軍腹背受敵!困守開原,不過是甕中待斃!”
死寂的營帳里,將領們攥著刀柄的手微微發顫,蒼白的臉上沁出冷汗。
納哈出目光掃過眾人蒼白的臉,“只有我們連夜奔襲金山,率主力大軍回去駐守,加固寨堡,囤積糧草!”
“只要守住金山,進可擾明軍糧道,退可憑險據守!不出三月,局勢必能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