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惜春雀躍的牽引下,賈玌當(dāng)先邁步,三春、寶釵、黛玉等人緊隨其后,丫鬟仆婦簇?fù)碇恍腥撕坪剖幨庪x開了氣氛尚有余波的榮禧堂,踏入了大觀園的秋日光景。
惜春果然盡職盡責(zé)地當(dāng)起了小向?qū)В∽彀劝葌€不停,領(lǐng)著賈玌沿著抄手游廊一路行去。
她指點(diǎn)著各處新修繕的景致:
新漆的亭臺樓閣在秋陽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新移栽的花木雖已過了最盛的花期,枝頭卻也掛著斑斕秋葉,秋意漸濃;新疏浚的溪流清可見底,潺潺水聲伴著秋風(fēng),更顯清幽。
賈玌目光掠過每一處細(xì)節(jié)。
行至沁芳閘,果然見水流湍急清澈,閘口堅固,顯然是下過功夫。
惜春指著水中的殘荷:“哥哥你看,前些日子荷花還開得極好呢!如今雖謝了,這枯葉映著水波,倒也有幾分蒼勁的畫意。”
賈玌微微頷首,目光卻越過水面,望向遠(yuǎn)處那座巍峨壯麗、金碧輝煌的宮殿群落——
那是專為元妃省親而建的省親別墅。NO
飛檐斗拱,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規(guī)制氣派遠(yuǎn)超園中其他建筑。
他駐足凝望片刻,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復(fù)雜光芒。
沉默少頃,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慨嘆:“如此看來,這大觀園各處修繕得倒也精細(xì)用心,算得上是盡善盡美了。想必不久,待宮中旨意一下......賢妃娘娘便能歸家省親,一慰天倫!”
這話一出,原本輕松說笑的氛圍瞬間凝滯了一瞬。
眾姐妹都知曉這省親別墅是耗費(fèi)了巨資、傾闔府之力建造的,是賈府榮耀的象征,卻也像一座壓在心頭沉甸甸的金山。
探春、迎春眼中閃過一絲憂思,薛寶釵笑容依舊溫婉,眼底卻添了幾分凝重。
林黛玉則微微側(cè)首,望著遠(yuǎn)處那過于輝煌的殿宇,長長的眼睫垂下,掩去了眸中情緒。
唯有惜春,心思單純,聽了哥哥的話,只覺省親是樁極熱鬧的大喜事,小臉上滿是期待:“是呢!到時候定是滿園錦繡,熱鬧非凡!”
賈玌將眾人微妙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不再多言,只淡淡道:“走吧。”
一行人繼續(xù)前行,登上了地勢最高的凸碧山莊。
憑欄遠(yuǎn)眺,整個大觀園的景致盡收眼底,層林盡染,樓閣錯落,秋水長天,確實(shí)氣象萬千。
賈玌負(fù)手而立,秋風(fēng)吹拂著他玄色的袍角,更顯身姿挺拔如松。
他俯瞰著這片耗費(fèi)無數(shù)心血與銀錢堆砌出的繁華盛景,心中所想,卻遠(yuǎn)非眼前的風(fēng)光。
這園子的精致與省親別墅的逾制奢華,如同賈府現(xiàn)狀的縮影——昔日陰霾盡掃,如今府庫充盈,子弟向上,門楣光耀,在他的擎天護(hù)持與銳意革新之下,整個家族煥然一新,展現(xiàn)出如日中天、欣欣向榮的鼎盛格局。
“哥哥,站得高,看得遠(yuǎn)吧?”
惜春的聲音將他從思緒中拉回。
“嗯,很好,卻是看得...很遠(yuǎn)!”
賈玌收回目光,唇角微彎,再次輕輕撫了撫惜春的發(fā)頂。惜春滿足地瞇起了眼。
一行人下了凸碧山莊,又在園中逛了小半個時辰。
秋陽雖好,但走了這許久,幾位嬌小姐們也漸漸露出了疲態(tài),尤其是年紀(jì)較小的惜春,腳步也不似先前那般輕快了。
探春心思最為活絡(luò),善于察言觀色,見姐妹們面上都有了倦意,便笑著提議道:
“二哥,走了這半日,園子新氣象也領(lǐng)略得差不多了。這夏景正好,微風(fēng)不燥,不如我們尋一處雅致地方歇歇腳?姐妹們也好松快松快,喝口茶,說說話兒。”
薛寶釵立刻含笑附和:“三妹妹說的是。走了這許久,是該歇歇了。依我看,前頭藕香榭臨水軒敞,景致既佳,視野開闊,又便于布置茶點(diǎn)歇息,最是適宜。”
眾人紛紛點(diǎn)頭稱是。
探春眼波流轉(zhuǎn),笑意更深,帶著幾分俏皮和期待看向賈玌,又掃過眾姐妹,最后目光落在林黛玉身上,聲音清亮地說道:
“光是坐著吃茶說話,豈不辜負(fù)了這良辰美景、姐妹齊聚?方才在榮禧堂外,我們幾個還說起許久未結(jié)社作詩,心癢得很呢!
如今二哥在此,姐妹們又齊整,何不趁此機(jī)會,重開詩社?或詠秋景,或抒情懷,不拘一格,也請二哥做個評判,豈不風(fēng)雅有趣?”
她話音一落,史湘云第一個拍手跳了起來:“好極!好極!探丫頭這主意正合我意!今日必要盡興!”
賈玌在一旁聽著,見史湘云如此雀躍,又看眾姐妹(尤其是探春、寶釵、迎春等)眼中都流露出期待的光芒,連略顯疲態(tài)的惜春也提起了精神,他冷峻的眉眼舒展,唇角揚(yáng)起一抹真誠的笑意。
“好!” 賈玌聲音清朗,帶著不容置疑的贊同,目光溫和地掃過眾人,“如此甚好! 良辰美景當(dāng)前,又有諸位才情卓絕的妹妹齊聚,若無詩詞佐興,豈非辜負(fù)了這大好時光?”
他頓了頓,語氣坦然而帶著幾分自謙(也確實(shí)是實(shí)情):“我于詩詞一道,雖不敢說精通,不過是粗通文墨,略識得幾個字罷了。然能躬逢此盛,聽諸位才女揮毫潑墨,吟詠抒懷,已是莫大的幸事。做個品評的閑人,更是求之不得。”
他這番話說得懇切,態(tài)度真誠,毫無敷衍之意,讓姐妹們心中更添暖意。探春、寶釵等人臉上笑意更深。
賈玌話鋒一轉(zhuǎn),帶著自然而然的詢問之意,目光落在提議者探春身上:“只是不知,諸位妹妹打算以何為題? 也好讓我這門外漢,先有個準(zhǔn)備,不至于待會兒品評時太過露怯。”
他問得認(rèn)真,神情坦然,純粹是出于對詩社流程的關(guān)心和對姐妹們才情的尊重。
然而,他這句再自然不過的“以何為題”一問出口——
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小石子,瞬間漾開了層層漣漪。
“噗哈哈哈——!”
史湘云第一個繃不住了,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她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哎喲!哎喲喂!我的國公爺二哥啊!您…您問得…問得可真是時候!哈哈哈!”
薛寶釵再也維持不住那溫婉的儀態(tài),以帕掩面,雙肩劇烈地抖動,顯然也想起了方才黛玉那句“催租奪命”,終于破功。
探春更是笑得直拍桌子,指著賈玌,又指指瞬間漲紅了臉、恨不得縮進(jìn)地里的林黛玉,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二…二哥!您…您可真是……哈哈哈……神來之筆啊!這題目…題目…哈哈哈……”
迎春也伏在案上,肩膀一聳一聳,悶笑出聲。
一時間,藕香榭畔,嬌笑聲四起,連帶著那些侍立一旁的丫鬟們,也個個抿著嘴,想笑又不敢笑。
只有兩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一個是滿面通紅、羞窘得幾乎要化作一縷輕煙飄走的林黛玉,她低著頭,死死攥著衣角,連白皙的脖頸都染上了緋色,心里把“罪魁禍?zhǔn)住辟Z玌和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姐妹埋怨了千百遍。
另一個,就是站在笑聲中心,一臉懵逼的賈玌!
賈玌被這突如其來的、如同山洪暴發(fā)般的笑聲給弄懵了。他眼眸中滿是困惑不解。
看看笑得花枝亂顫的史湘云,又看看忍俊不禁的薛寶釵,再看看指著自己笑得說不出話的探春……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剛才那句再正常不過的詢問,到底戳中了她們哪個笑穴?
他下意識地看向最親近的惜春尋求答案,卻只看到妹妹同樣大笑不止。
他又看向唯一沒笑、反而羞得快鉆地縫的林黛玉,只見她飛快地、帶著無限羞惱地瞪了自己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都怪你!”
賈玌:“……???”
我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問題目有什么問題嗎?
探春好不容易止住一點(diǎn)笑,喘著氣,一邊擦著眼角笑出的淚花,一邊對還在狀況外的賈玌解釋道:
“好…好二哥!不…不怪您!是…是我們方才在外頭……咳咳……已經(jīng)給林姐姐…定好題目了……就是…就是……”
她看著黛玉那副隨時要暴走的樣子,后面的話故意咽了回去,只是促狹地眨眨眼。
史湘云立刻接上,唯恐天下不亂地嚷道:“就是‘佳期’!林姐姐的‘佳期’!國公爺您說這題目好不好?妙不妙?哈哈哈!”
她特意加重了“佳期”二字。
這下,賈玌終于恍然大悟!
難怪她們笑成這樣,難怪...羞成這樣!
想明白其中關(guān)竅,賈玌也難得地浮現(xiàn)出一絲極其罕見的、混合著尷尬和了然的窘迫。
他輕咳一聲,目光略帶歉意地飄向那個羞憤欲絕的倩影,一時竟也有些無言。
而林黛玉,在史湘云喊出“佳期”二字時,終于徹底破防,低呼一聲“云丫頭!”,再也顧不得什么儀態(tài),捂著臉轉(zhuǎn)身就要跑開,卻被眼疾手快的薛寶釵和探春笑嘻嘻地一左一右拉住了。
“林妹妹休走!這詩社還沒開呢!你這主角怎能跑了?”
“就是就是!二哥可等著品評你的‘佳期’大作呢!”
藕香榭的笑聲和打趣聲,更加熱烈了。
薛寶釵和探春一左一右拉住林黛玉,笑語盈盈,帶著親昵的力道。
林黛玉羞得滿面通紅,掙扎了幾下,見掙脫不開,又見眾姐妹都笑吟吟地望著自己,連那“罪魁禍?zhǔn)住辟Z玌也正帶著一絲歉然和……
些許無奈的笑意看著這邊,她心頭那點(diǎn)羞惱倒也去了大半,只剩下濃濃的羞赧和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甜意。
“你們……你們真是!那起子媒婆行當(dāng),倒比不得你們姐妹熱心,連詩題都巴巴兒替人備下了!真真是個‘急驚風(fēng)遇上慢郎中’——不對,怕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呢!”
她跺了跺腳,最后嗔道:
“罷了罷了,隨你們編排去!只是休要指望我做出什么好詩來!”
話雖如此,那秋水般的眸子里卻已沒了怒意,只剩下瀲滟的水光和嬌嗔。
眾人見她終于不再逃跑,只是羞答答地坐了回去,便也見好就收,笑聲漸漸平息下來,只是眉眼間的笑意依舊濃厚,都等著看黛玉如何應(yīng)對這“佳期”之題。
就在這氣氛稍緩、眾人心思都聚焦在黛玉身上時,一直安靜坐在一旁、性子溫吞的賈迎春,看著黛玉羞窘的模樣,心中不忍,又想起一事,竟主動開口:
“林妹妹莫惱。姐妹們也是替你歡喜,才這般打趣。” 她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賈玌,帶著幾分真誠的仰慕和好奇,“說起作詩,倒是讓我想起一樁事。先前我們都道二哥只識得兵法韜略,于詩詞一道不甚精通。可前些日子,那首曲,激昂慷慨,氣沖霄漢,詞曲皆是大手筆!我等聽了,無不心潮澎湃,感佩萬分。如此雄渾壯闊的曲詞,豈是‘粗通文墨’之人能做得出的?可見二哥方才太過自謙了。”
迎春這番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又投下了一顆石子,瞬間將眾人的注意力從“佳期”上引開了幾分。
“正是!正是!”史湘云立刻拍手附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賈玌,“那首曲當(dāng)真絕妙!聽得人熱血沸騰!二哥既能做出這等氣吞山河的曲子,胸中丘壑定非尋常,文采也必是極好的!只是深藏不露罷了!”
探春也點(diǎn)頭笑道:“二姐姐這話在理!二哥,您方才那番自謙,可把我們瞞得好苦!今日既開了詩社,您這大才子,豈能只做壁上觀、品評閑人?未免太便宜您了!”
薛寶釵含笑接口,滿是期待:“是極。能做出這等佳作,二哥于詩歌一道,定有獨(dú)到見解與深厚造詣。今日良機(jī)難得,不如請二哥也賜下一首,讓我等姐妹開開眼界,也沾沾這雄渾氣象?不拘體裁,不拘題目,二哥隨心而作便是。”
惜春更是仰著小臉,滿是崇拜地看著賈玌:“哥哥作一首吧!定是極好的!”
林黛玉雖還羞著,但聽到眾人齊聲要賈玌作詩,也不由得抬起水眸,悄悄望向賈玌,眼底深處藏著一絲好奇與期待。
她也想知道,這位能未婚夫婿,在詩詞之上,究竟是何等風(fēng)采。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賈玌身上,充滿了期待、好奇和一絲絲“逮到你藏拙”的促狹笑意。
賈玌被眾人這突如其來的“圍攻”弄得微微一怔,隨即心中了然。
迎春這看似溫吞的姑娘,心思倒是細(xì)膩,竟用此前的曲作引,巧妙地替林黛玉解了圍,更將“難題”拋給了自己。
他看著迎春溫順卻帶著一絲狡黠笑意的臉龐,心中暗暗贊許:好一個四兩撥千斤!
面對眾姐妹灼灼的目光和黛玉那悄悄探詢的眼神,賈玌知道今日這詩怕是躲不過去了。
他略一沉吟,目光掃過眾人期待的臉龐,唇角勾起一抹淺淡卻意味深長的笑意。
“諸位妹妹如此盛情,倒叫我卻之不恭了。” 他聲音沉穩(wěn),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從容,“只是,若讓我一人獨(dú)作一首,未免無趣,也顯得我這‘評判’失了公允。”
他頓了頓,迎著眾人疑惑又更感興趣的眼神,緩緩道:
“不若這樣。我心中偶得兩句殘詩,尚不成篇,意境也頗顯粗陋。不如我便將這兩句拋出來,權(quán)當(dāng)‘拋磚引玉’,請諸位才女妹妹們出手,補(bǔ)全前句,湊成一首整詩。如何?”
這個提議出乎意料,卻又別開生面!
“哦?二哥竟有殘句?”探春眼睛一亮,興趣大增,“是何殘句?快快說來!”
史湘云也興奮起來:“有趣有趣!這法子好!二哥快說,我們定能給你補(bǔ)得漂漂亮亮!”
薛寶釵、迎春、惜春,連同林黛玉,眼中都露出了濃厚的興趣。
這不再是單純的考校,而是一場才思的互動與較量,更能一窺這位國公爺心中所思所想。
賈玌見成功勾起了她們的興致,便不再多言。
他站起身,玄色衣袍在秋風(fēng)中微微拂動,身姿挺拔如松。
他負(fù)手踱步至水榭欄桿邊,目光投向遠(yuǎn)處秋水長天相接之處,仿佛在眺望無盡的疆域與時光。
片刻后,他緩緩轉(zhuǎn)過身,深邃的眼眸掃過亭中諸位才情橫溢的姐妹,最終,沉穩(wěn)而清晰的聲音在藕香榭中響起:
“——封...公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這兩句詩,如同兩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心!
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繁復(fù)的意象。
字字平實(shí),卻字字千鈞!
一股磅礴浩蕩、視功名如塵土、唯愿天下安寧的雄渾氣魄與赤子情懷,撲面而來!
剎那間,藕香榭內(nèi)一片寂靜。
方才所有的笑聲、打趣、期待,都在這兩句詩面前沉寂下來。
史湘云張大了嘴巴,忘了說話。
探春眼中精光爆閃,滿是震撼與激賞。
薛寶釵溫婉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化為深深的動容與敬意。
迎春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仿佛第一次真正認(rèn)識這位兄長。
惜春也被那磅礴的氣勢所懾,小嘴微張。
而林黛玉,早已忘了羞怯。
她怔怔地望著那個憑欄而立的玄色身影,秋水般的眸子里翻涌著極其復(fù)雜的情緒
——是震撼,是欽佩,是難以言喻的悸動,更有一絲深入骨髓的驕傲!
她又一次如此清晰地觸摸到,自己這位未婚夫婿胸膛中那顆跳動的、遠(yuǎn)比她想象中更加浩瀚、更加滾燙的心!
這哪里是什么“粗通文墨”?這分明是心懷天下、氣吞山河的胸襟與抱負(fù)!
短暫的震撼之后,是更加熱烈的情緒爆發(fā)。
“好!好一個‘封公非我意,但愿海波平’!”史湘云第一個跳起來,激動得小臉通紅,“二哥!這氣魄!這胸懷!當(dāng)浮一大白!這詩……這詩我史湘云今日拼了命也要給你補(bǔ)全!”
探春也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蕩,眼中閃爍著強(qiáng)烈的斗志:
“二哥此句,立意高絕,氣魄雄渾,非等閑能續(xù)!姐妹們,今日我等可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來,莫要辜負(fù)了二哥這‘拋磚引玉’的厚望!”
薛寶釵深深看了賈玌一眼,語氣前所未有的鄭重:
“此二句,重若千鈞,道盡家國赤誠。我等續(xù)詩,不求華麗,但求意境能承其萬一,方不辱沒。”
連一向安靜的邢岫煙、李紋李綺姐妹,眼中也燃起了躍躍欲試的光芒。
林黛玉沒有立刻說話,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賈玌,那兩句詩在她心中反復(fù)回蕩,激起的漣漪遠(yuǎn)比任何情話都更深刻。
她輕輕咬了咬下唇,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和前所未有的靈感光芒。
她知道,自己必須拿出最好的詩句來回應(yīng)他。
一場別開生面、以家國情懷為底色、以才情爭鋒為表象的詩社雅集,在賈玌這兩句石破天驚的殘詩引領(lǐng)下,于藕香榭中,正式拉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