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東方泛起魚肚白!
身后追兵喊殺聲漸遠!
頭頂一線天光灑落,照得眾人甲胄斑駁。
"吁——"
陳守年猛地勒住韁繩,戰馬前蹄揚起,濺起一片碎石!
他單手按刀,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為何停下?!"慶帝沉聲喝問,手中的韁繩驟然勒緊。
戰馬不安地踱著步子,鐵蹄在碎石地上碾出一個深深的印痕。
陳守年沒有回頭,望著地面,幾處幾乎難以察覺的凹陷:"陛下......這地方不對......"
史鼎聞言立刻翻身下馬,鐵靴重重踩在黃土上——
不等他再有反應——
"嗚——!"
一聲驚天動地的號角聲驟然炸響!
緊接著——
"咚!咚!咚!"
戰鼓轟鳴!
整個山坡為之震顫!
太上皇一驚,拽著的韁繩用力,戰馬受驚長嘶,前蹄高高揚起!
"敵襲——!!!"
史鼎暴喝一聲,長槍橫掃出半月弧光!
但已經遲了——
四面八方,旌旗蔽空!
如林長矛反射著晨光,層層疊疊的叛軍從沿著地勢蜂擁而出!
"殺!!!"
殺聲震天!
塵土漫天!
密密麻麻的黑甲步卒如潮水般涌來,軍陣嚴整,鎧甲鮮明,分明是早已埋伏多時!
"該死的!"陳守年一把扯開染血的戰袍:"我們被包圍了!"
"列陣!!"
史鼎聲嘶力竭地咆哮!
殘存的數百騎迅速收縮,將慶帝和太上皇護在中央!
鐵甲錚鳴!
戰馬嘶叫!
"哈哈哈——"
一陣狂妄的笑聲從高處傳來!
眾人抬頭望去——
只見一座突出的高崖上,甄應靖素白鶴氅,居高臨下!
他身后,"清君側"的大旗獵獵作響!
"昏君!!"甄應靖運起力,聲傳四野:"我等在此——等候多時矣!"
這一聲如驚雷炸響,震得山谷回蕩!
騎在馬上的慶帝面沉如水,手中長劍紋絲不動!
陳守年的眼中噴出怒火,拔刀相向:
"逆賊......你遺臭萬年!!!"
甄應靖卻不理會,反而哈哈大笑,猛地抽出腰間寶劍,振臂高呼:
"眾將聽令——朝中奸佞當道,蠱惑圣駕!"
他劍鋒直指御駕旁的史鼎和陳守年,煞氣沖天:
"忠靖侯史鼎結黨營私,擅權亂政!陳守年等鷹犬殘害忠良,魚肉百姓!"
"致使朝廷國庫空虛,民生凋敝!陛下圣明卻被奸臣蒙蔽多年!"
甄應靖這一聲喊得情真意切,竟讓不少叛軍士卒面露悲憤。
"今日!"
"我等替天行道!"
"斬奸佞!清君側!"
"復我大慶江山!"
"斬史鼎首級者——賞黃金三千兩,授三品昭勇將軍銜!"
"取陳守年頭顱者——賜良田千畝,蔭及三代子弟免賦稅!"
"生擒昏君者——賞爵位世襲罔替,俸祿加雙倍!"
"殺——!!!"
——
效果立顯!
最前排的邊軍重卒突然眼睛充血,喉結滾動——
他們再苦熬二十年也不過是個大頭兵,三千兩黃金足夠買下......!
"殺啊啊啊!!!"
這一聲如同烈火澆油,叛軍眼珠頓時變得猩紅!
"鏘啷啷——"
兵器出鞘聲連成一片海浪!
最前排的刀盾兵齊聲怒吼,鐵盾"轟"地砸進黃土,長刀如狼牙般架起!
舉兵逼近!
——根本沒給慶帝開口的機會!
......
慶帝緩緩拔劍,劍鋒在晨曦中裂出一道寒光!
他環視四周——
十面埋伏,鐵甲如潮!
叛軍山呼海嘯般壓來,刀戈蔽日,箭雨如蝗!
自己身邊,僅剩的四百二十七名親軍渾身浴血,甲胄殘破。
"哈......"
慶帝忽然笑了一聲,眼中竟閃過一絲光亮,突然想起去年密報中描述的遼東大捷——
——皇太極死時,龍纛不倒,彎刀染血,最后仍挺直身軀自刎,死而不墜威儀!
——然此刻......朕與他......也沒什么區別吧!
“一個蠻夷酋首尚且如此......”
慶帝眼中寒芒乍現,披風被晨風拂亂卻絲毫不減威嚴;
"朕這一生——誅權臣、平邊患、定山河......"
“豈能——連個塞外狼主都不如?!”
......
“陛下——!!!”
史鼎撲通一聲跪倒在塵埃里,像個孩童般嚎啕大哭:
“是臣無能!是臣護駕不力!讓陛下身陷此絕境!臣萬死——萬死難贖其罪啊!”
陳守年眼眶血紅,當即就要請罪——
"夠了!"
慶帝劍眉倒豎,抬手制止,染血的甲胄在晨光中泛著寒芒!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他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四周層層疊疊的叛軍,"此前,皇太極被圍困沈陽城外,臨死前猶自舉刀死戰!"
"朕乃中原天子......"慶帝猛地將長劍向天一指,劍鋒割裂晨霧,"難道連個塞外蠻酋都不如?!"
說到這,慶帝更是憤怒:
"蠻夷尚知死戰——"他突然暴喝,聲如雷霆炸響,"爾等莫非要讓朕...連個酋虜都不如?!"
風聲驟停!
四百殘兵齊齊抬頭,血紅的眼睛里迸出兇光。
慶帝長劍橫掃!
"今日——"他放聲長笑,披風在風中狂舞,"愿隨朕死戰者,舉兵!不愿者......現在便可滾去投敵!"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