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玌朗聲傳來,清越如山澗泉鳴,卻又帶著鐵馬金戈的殺伐之氣,穿過長街萬籟,直抵御前。
慶帝眼中精光一閃,微微頷首——這少年將軍,果真不負所托!
"愛卿平身——"
皇帝御手輕抬,聲音沉穩如洪鐘。他雖尚未細問戰果,但看著眼前這支殺氣凜然又軍容肅整的雄師,便知曉——遼東大患,已絕!慶國北疆,從此可安!
賈玌抱拳一禮,隨即回首沉喝:"獻虜——!"
——咚咚咚!!!
戰鼓炸響,軍陣如潮水般向兩側分開,一隊魁梧甲士抬著抬著三個鎏金木匣快步地走到御輦前。
"砰!"
第一個匣子打開,皇太極的首級經過特殊處理,面目仍清晰可辨;
第二個匣中盛著偽清玉璽,蟠龍印紐上那道劍痕觸目驚心;
第三個匣內則是皇太極的隨身佩刀,刀鞘上鑲嵌的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偽清逆首皇太極首級、偽清玉璽及隨身佩刀在此,請陛下驗看!"
嘩——
全場瞬間沸騰!
城樓上、街道旁,無數百姓踮腳張望,更有甚者激動得直接跪地磕頭——這禍害遼東多年的建酋,終是伏誅了!
慶帝神色未動,只是眼神卻陡然鋒利如刀。
他微微側首,李毅會意,當即帶人上前查驗。
片刻后,這位老臣轉身跪拜:"啟稟陛下,確是皇太極無異!"
"好——!"慶帝重重的說個好字,而后望向第二個木匣上的玉璽,將之拿起,手指撫過玉璽上的劍痕,"這一劍,斬斷了我大慶十三年的恥辱!"
夏守忠適時捧來金盆,慶帝竟親自舀起清水為賈玌凈手。
這個舉動讓在場文武百官倒吸涼氣——便是當年開國功臣還朝,太祖皇帝也不過賜座而已。
"陛下,這......"賈玌剛要推辭,卻被慶帝按住肩膀。
"十七歲..."慶帝凝視著少年將軍尚帶稚氣的面龐,聲音微微發顫,"朕十七歲時還在潛邸讀書,而你已為朕收復萬里河山。"
言之于此,慶帝更是神情激蕩!
"賈愛卿!"
一把握住賈玌的手腕,竟發覺這少年臂甲冰涼刺骨,掌心卻燙得驚人,"朕就知道......"
他用力拍了拍那身山紋甲,"朕沒看錯人!"
十七歲的將軍順勢扶住皇帝手臂,低聲道:"若無陛下洪福齊天、廟堂運籌,臣安能建功?此乃天佑大慶——"
"哈哈哈!"
慶帝突然大笑轉身,對禮部喝道,"還等什么?宣詔——!"
夏守忠適時高唱:"宣旨——"
夏守忠雙臂高舉圣旨,倏忽間城樓四角、長亭內外三十六名大漢將軍同時振甲上前,按劍齊吼:
"肅靜——!"
剎那萬人噤聲。
只聽得一陣鐵靴踏地聲由遠及近——竟是三百名金吾衛緹騎列陣而至,每隔百步設一傳令官,自御前一直排到數里外的百姓圍觀區!
"起詔——!"
夏守忠的尖嗓子剛落地,最前排二十名太監突然同聲宣誦。
緊接著如同烽火臺傳訊般,每隔百步就有一隊傳聲官接力朗喝。
三百人的洪聲在曠野上交疊回蕩,竟將圣旨內容清晰地送到千米之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惟乾坤定位,必資戡亂之才;社稷安邦,實賴折沖之將。
咨爾神武侯賈玌,忠貞天挺,勇略神授。
總戎北伐,未及弱冠之年;蕩寇遼東,已建不世之勛。
爾提一旅之師,出榆關而迅掃胡塵;奮三尺之劍,臨渾水而直摧虜帳。
沈陽城下,陣斬偽酋皇太極;遼陽道中,盡殲八旗丑類。
建州既滅,奴兒干重歸王化;邊患永除,山海關自此晏然。
昔班超之定西域,猶歷三十余載;衛霍之擊匈奴,尚需數度出師。
今卿以不足弱冠之年,成此曠古之功,雖古之名將,未足比倫。
茲特晉封爾為遼國公,食祿加三千石,授五軍都督府左都督,其爵——世襲罔替。
爾原居神武侯府,著工部即刻擴建,前拓三進,后辟花園,規制參照郡王府邸,更賜"遼國公府"御書匾額。
仍兼遼東大都督,總制遼東軍務,賜符節旗牌,許便宜行事。
特賜:
紫韁金鞍御馬一匹
御用寶劍一柄
玉帶蟒袍兩襲
內帑白銀五萬兩
御制《平遼賦》一篇
爾父賈敬,教子有方,晉封榮祿大夫;爾母梁氏,訓成令子,晉封超品誥命護國太夫人,賜七翟冠、金鳳誥軸。
爾聘妻林氏,乃吏部尚書林如海之女,淑德夙著,特賜一品夫人冠服,俟大婚之日頒授誥命。
特準公府增設護衛三百,甲胄儀仗皆用朱漆金飾。
於戲!
開疆拓土,卿之功在社稷;崇功報德,朕之典著彝章。
爾其永矢忠勤,與國同休。
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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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襲罔替……國公?!”
李青松衣袍下的手微微一顫。
自開國以來,非軍功不可封公,且非"開國定鼎"之功者,不得世襲罔替!
所以,開國的四王八公十二侯一脈,也就唯有四王,可世襲罔替!
而現在,賈玌年僅十七,竟得國公之位,食祿更是在之前的地位上加三千石,位比郡王!
“難怪...”李青松微微一嘆,“自大捷傳來之后,陛下一直未與我等商議賈都督封賞之事,知曉陛下定會厚善,但沒想到陛下居然有如此魄力,跳過縣公、郡公,直接冊封國公......”
他才十七歲啊——連二十及冠都沒有啊!
寧國公、榮國公、遼國公,賈家歷經四世——一門三國公!
這......
李青松腦海這浮現一個詞——與國同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