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星輝?!”黃賢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清麗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哪個星輝?是…星輝影視?!”她感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這怎么可能?星輝是國內娛樂業的龐然大物,根基深厚,怎么可能在短短時間內易主,而且是落到王超手里?這完全不合常理!
一個可怕的念頭瞬間擊中她——這絕對與上次帝豪酒店那場風波有關!她猛地轉向小楊,眼神銳利如刀:“你跟我說實話!那天和張東東吃飯,到底發生了什么?王超他……做了什么?” 她記得自己被下藥昏迷,醒來時王超已受傷,隨后張東東父子便銷聲匿跡,星輝易主……這其中必有驚天動地的聯系!
小楊被她看得心頭一緊,支支吾吾,眼神躲閃:“黃賢,這……這個……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我也被打暈了……” 他額頭滲出冷汗,王超那冰冷警告的眼神仿佛就在眼前,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透露半個字。他只能含糊其辭:“反正……王總手段很厲害,張燕山父子徹底栽了。等你到了星輝,慢慢就都明白了。” 他打定主意裝糊涂到底。
黃賢看著小楊這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心中疑竇叢生,卻又無可奈何。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無論過程如何,王超掌控了星輝已成事實。她即將簽約過去,這潭水有多深,她只能自己去趟了。
與此同時,王超并未前往星輝,而是回到了超易投資公司。劉小強正在辦公室等著他,桌上攤著兩份厚厚的文件。
“王總,”劉小強推了推眼鏡,語氣帶著一絲挫敗,“企鵝和呼我這兩家即時通訊公司,接觸結果不太理想。兩家都急需資金,但都不肯出讓控股權。特別是企鵝的吳騰,態度異常強硬。”
王超拿起企鵝公司的資料。看著“企鵝”這個名字以及那份無比熟悉的草根創業氣質——六人團隊,百萬用戶,免費模式下的資金困境——他心中再次泛起那種奇異的宿命感。這個世界的軌跡,在某些關鍵節點上,正頑強地朝著他記憶中的方向延展。
“吳騰的條件是什么?”王超問道,目光銳利。
“三千萬,只給20%的股份。”劉小強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認同,“王總,這估值太離譜了!一個草創一年、毫無盈利模式的公司,估值一億五?相比之下,呼我雖然要價也不低,但至少業務成熟,有穩定現金流……”
王超擺擺手,打斷了他:“小強,眼光放長遠。呼我或許現在能賺錢,但它只是傳統通訊在互聯網上的延伸,天花板肉眼可見。企鵝不同,它搶占的是未來人與人連接的基礎入口!用戶就是它的護城河,百萬用戶只是起點。我們現在不要考慮它怎么賺錢,而是要確保它活下來,并且活得比誰都好!市場在手,未來自然有無數種盈利的可能。”
劉小強怔住了,咀嚼著王超的話。用戶即入口?搶占未來連接的基礎?這些概念對他而言有些超前,但王超話語中那種不容置疑的篤定,讓他意識到自己可能低估了這個看似簡陋項目的戰略價值。
“吳騰這個人,怎么樣?”王超追問。
“非常精明,思維敏捷,完全不像個純粹的技術宅,更像一個深諳商業之道的創業者。談判時寸步不讓,對企鵝的前景異常自信,甚至暗示還有其他潛在投資者在接觸。”劉小強如實匯報,語氣多了幾分鄭重,“其他幾個創始人倒是對融資很渴望,但明顯以吳騰馬首是瞻。我估計,我們最多能爭取到25%-30%的股份,控股權……吳騰絕不會放手。”
“其他投資者?”王超眼神一凝。果然,金子總會發光。他絕不能讓企鵝這顆未來的參天大樹旁落他人!“聽著小強,其他項目暫時放一放。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動用一切資源,給我摸清楚到底有哪些競爭對手在接觸企鵝,他們的底價和條件是什么!同時穩住吳騰,保持溝通,絕對不能談崩。等情報清晰了,我親自去會會這位吳老板!”
錢!王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資金壓力。企鵝只是第一步,后續的持續投入才是關鍵。星輝,必須盡快成為他的現金奶牛!
星輝影視副總經理辦公室。
韋峰正對著桌上那份名為《夏洛特煩惱》的劇本出神。劇本抬頭作者赫然寫著“王超”,格式是小說體,而非標準的分鏡頭腳本。他仔細閱讀了一遍,故事確實流暢,充滿了夸張的喜劇橋段(比如主角夏洛在夢中靠抄襲未來歌曲成名)和令人會心一笑的細節(如貫穿始終的“雞毛胸花”,既象征主角夏洛可笑的虛榮,又成為極具辨識度的喜劇符號13),核心則是浪子回頭、珍惜眼前人的溫情內核。作為一部小成本喜劇,邏輯自洽,笑點密集,韋峰判斷市場風險不大,即便不爆,收回成本應該不難。這確實符合王超“小步快跑”、提振士氣的開局策略。
他將劇本交給秘書去火速注冊版權后,便開始頭疼導演人選。星輝電影導演團隊在這次動蕩中幾乎被掏空,碩果僅存的“定海神針”,便是擁有公司股份、地位超然的大導演來小剛(原型融合了馮小剛等大導特質)。
韋峰硬著頭皮敲開來小剛獨立辦公室的門。這位年過五十、體型微胖的導演正靠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審閱自己的新項目計劃書,神情嚴肅,不怒自威。
“來導,打擾了。”韋峰堆起笑容,將《夏洛特煩惱》的劇本輕輕放在桌上,“王總親自寫了個本子,想請您看看,有沒有興趣執導?”
來小剛眼皮都沒抬,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小韋啊,我手頭本子已經定了,籌備工作都鋪開了,抽不開身。”他連劇本封面都沒碰一下。
韋峰心中苦笑,姿態放得更低:“來導,這是王總上任后的第一個項目,意義重大。公司現在電影導演這塊……您是最頂尖的旗幟。您受累,看一眼?萬一合眼緣呢?”
來小剛這才慢悠悠地拿起劇本。看到作者“王超”二字,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富家子玩票寫劇本?再看到小說體的格式,眉頭更是微不可察地一皺。專業導演看劇本,要的是清晰的分場、動作提示、臺詞節奏,這種小說體看著太費勁。他耐著性子快速瀏覽了故事梗概和幾段關鍵情節(如夏洛大鬧婚禮、抄襲歌曲成名、與校花秋雅和發妻馬冬梅的情感糾葛9)。
合上劇本,來小剛將它推回韋峰面前,語氣帶著前輩點評后輩的疏離感:“故事嘛…有點意思,挺熱鬧,適合年輕人看。不過,”他話鋒一轉,“喜劇片,尤其這種鬧騰風格的,不是我的路子。我手頭這個本子,是沖著拿獎去的現實主義題材。這種小制作,”他手指在《夏洛特煩惱》封面上點了點,“找個有沖勁的年輕導演練練手正合適。哦,對了,我侄子剛從電影學院導演系畢業,基本功扎實,跟組好幾年了,你要實在找不到人,可以讓他試試。”
韋峰的笑容僵在臉上。讓一個毫無電影長片經驗的新人來執導王總親自抓的開山項目?這簡直是兒戲!但他不敢當面反駁,只能勉強點頭:“好的來導,您的意見我一定轉達給王總。”
“嗯,去吧。”來小剛揮揮手,重新拿起自己的計劃書,仿佛剛才的對話只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韋峰憋著一肚子悶氣回到辦公室,感覺無比憋屈。自己堂堂副總,在真正的大導面前,分量輕如鴻毛。他煩躁地翻開通訊錄,開始篩選業內其他可能接盤的中生代導演名單。
“韋總!”一個略顯急切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電視劇導演陳朝陽不知何時站在了那里,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興奮。
“陳導?快請進。”韋峰有些意外。
“您剛才去找來導,是不是為了王總那個《夏洛特煩惱》的本子?”陳朝陽開門見山。
“是啊,可惜來導沒興趣。”韋峰無奈道,“你也看過這劇本?”
“何止看過!”陳朝陽眼中放光,仿佛找到了知音,“昨天王總給我看后,我回去琢磨了一晚上!這故事絕了!表面是鬧劇,內核有深意啊!夏洛在夢里什么都有了,名利雙收,娶了女神秋雅,可最后呢?空虛!恐懼!發現自己不過是個小偷!只有想起那個為他付出一切、像向日葵一樣永遠向著他的馬冬梅19,他才真正活過來!這講的是迷失與回歸,是浮華褪去后平凡真情的可貴!這種用瘋狂喜劇包裹人生哲理的勁兒,太對我的胃口了!”
韋峰被陳朝陽的激情感染,也提起了興趣:“陳導分析得透徹!可惜你是電視劇導演……”
“我不行!”陳朝陽擺擺手,隨即壓低聲音,帶著發現寶藏般的激動,“但我想到一個人!一個絕對能把這本子拍出彩,甚至拍成經典的人!”
“誰?”韋峰身體前傾,急切地問。
“趙長風!”陳朝陽吐出這個名字,怕韋峰沒印象,立刻補充道,“電影學院導演系剛畢業兩年的新人!現在可能還在接些廣告片、MV糊口。但我去年在一個青年導演扶持計劃里看過他拍的畢業作品短片和幾個廣告樣片,那分鏡頭腳本和場面調度,簡直神了!他對喜劇節奏的把控、對人物微妙情感的捕捉,有種與生俱來的天賦!最關鍵的是,他腦子里有東西,敢想敢拍,不像有些老油條,匠氣十足卻沒了靈魂!”
看著韋峰將信將疑的表情,陳朝陽更急了:“韋總,您別看他年輕沒名氣!這片子就需要這種新鮮血液!來導那種風格,太厚重太規矩,拍不出這個本子骨子里的那股‘邪性’和‘通透’!您想想夏洛在婚禮上那身可笑的‘雞毛裝’和他后來夢中成功后的浮夸,想想袁華每次出場那自帶《一剪梅》BGM的魔性59,想想馬冬梅那股子潑辣勁兒下的深情,這些都需要一個能放得開、懂得用視聽語言制造荒誕反差又不忘情感落點的導演!趙長風絕對是不二人選!我敢打包票!”
仿佛為了印證自己的話,陳朝陽甚至從隨身的舊公文包里翻出一個U盤:“我這兒拷了他一個廣告片和短片片段!您現在就可以看看!那鏡頭語言,那對演員表演的調教,絕不像個新人!”
韋峰看著陳朝陽激動得發紅的臉,又看了看那枚小小的U盤,心中掀起了波瀾。是選擇穩妥但明顯敷衍的來導侄子?還是選擇這個被陳朝陽極力推崇、充滿未知數的天才新人趙長風?這關系到王總第一個項目的成敗,也關系到他在新老板心中的分量。他沉默了幾秒,終于伸出手:
“好!陳導,把U盤給我。我們……一起看看這位趙長風導演的‘神級分鏡’到底有多神!” 一場關乎星輝電影命運、也關乎王超布局的關鍵抉擇,就在這間小小的副總經理辦公室里,悄然展開。而大洋彼岸某個翻拍版《夏洛特煩惱》近乎像素級復刻卻難掩尷尬的失敗案例10,似乎也在無聲地警示著:好劇本,更需要一個真正懂它、并能賦予它獨特靈魂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