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那小頭目身手竟是不錯。
沈梔剛才若不是事先躲在倉庫門后突襲,以她現在的狀況沒準真的會不敵。
然而盡管她從倉庫逃了出去。
在看到外面滿眼荒蕪時,心還是一下子涼了半截。
雖然早就猜到綁匪選的地方定然偏僻,但她怎么都想到,這竟是一塊荒廢的地皮,別說來往的車子和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沈梔長時間沒有休息和進食。
再加上剛才她劃拉自己的那一下太狠,流了不少血。
此時的她已差不多是強弩之末,只能勉力維持自己的神志。
以她如今的狀態,又不知道這里的具體位置,盲頭蒼蠅一般,跑不了多遠就會被重新抓住。
因此從倉庫出來后,沈梔沒胡亂往外跑,反而是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躲了起來。
她只能盡量拖延時間,賭一把。
賭自己在躲起來的時間,警方會找到線索,找到這兒來。
然而她這回到底還是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這地方荒蕪,可以躲的地方本就不多。
而看守她的人本就不少,盡管被她傷了兩個,其他人若是鐵了心要把她找出來,她被找到也是遲早的問題。
沈梔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思緒卻逐漸開始昏沉。
若是在這里倒下,就真的萬劫不復。
怕自己會暈過去,沈梔咬了咬牙,狠狠捏住了自己的傷口。
劇烈的疼痛讓她一下就清醒了。
剛才被她隨意用衣角包扎的傷口再度破裂,鮮血不斷地從傷口流出。
靜謐的環境中,她幾乎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溫熱的液體是如何浸透她的里衣,從手臂上不住地往下滑落,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上。
從沒覺得時間過得這么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外頭似乎傳來了些許動靜。
沈梔眉目一凜。
手上握緊了刀,腦中思緒飛快轉動。
在腳步聲漸近的時候,一刀刺出!
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腦子又開始有些昏沉。然而盡管如此,沈梔的動作還是沒有絲毫遲滯。
然而就在她即將刺上對方的時候,對方身形一動,竟躲過了這一刀。
視線又開始迷糊。
沈梔皺眉,那些看守自己的混混里面,有身材這么高大的嗎?
然而此刻的她無暇深究。
若是再落到那些人的手上,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這么想著,沈梔幾乎是全憑自己身體的本能,當機立斷朝對方刺出第二刀!
“梔梔,是我!”
熟悉的聲音傳來的那一瞬,沈梔幾乎以為自己是因為意識迷糊而出現了幻覺。
動作不過有一秒的遲滯,她的手腕已經被扣住。
刀因失力而落地的那一瞬間。
她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鼻端全是男人清冷的氣息,沈梔一怔,下意識抬頭。
視線聚焦的那一刻,她對上了男人垂下的目光。
“……謝靳延?”平日里清亮的聲音變得沙啞。
男人抱著沈梔的雙臂倏然收緊,身體卻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埋首在沈梔的脖頸間,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啞聲道:“是我。抱歉,我來晚了。”
真的是他。
他來了。
緊繃了不知道多久的神經倏然放松,腦子和身體像是得到了終于可以休息的訊號。
她想說點什么,卻陡然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懷里人忽然失力滑落,謝靳延心頭一沉,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抱著沈梔的手,觸手一片溫熱。
他的人生,除了在年幼時候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剩下的時間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剛才沈梔一言不合就動手,他潛意識里還松了口氣。
可是此刻,沈梔渾身是血地倒在了自己的懷里。
他腦子里陡然回想起剛才進入倉庫時,看到的地面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血跡。
心臟仿佛瞬間停止了跳動。
找到沈梔的喜悅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替代,幾乎要將他徹底淹沒。
警方從那被謝靳延揍得就剩半條命的混混口中得知沈梔從倉庫跑出去后沒了蹤影,他那些弟兄都找人去了。
眾人當即不敢耽擱,想搶在綁匪之前先把人找到。
這到底是綁匪的底盤,誰也不知道沈梔會不會先一步被綁匪找到,更不知道這些窮兇極惡之徒在得知被警察包圍后,會不會破罐子摔破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來。
一眾警員怕打草驚蛇,也只借著夜色的遮掩,悄無聲息的分頭去找。
在搜索的過程中,他們逮捕了幾人。
就在他們想從這些人口中詢問沈梔的下落時,夜色下,只見謝靳延懷里抱著個人,大步而來。
眾人一愣。
竟從男人臉上看到了恐懼。
……
除了季承煜和謝靳延,季家所有人都在季宅焦急等待。
“怎么他們都去那么久了,還是沒來消息?”
“再等等,梔梔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當電話聲在偌大的季宅中冷不丁響起,所有人的心跳都仿佛瞬間停止,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季天瑜深呼吸一口氣,立馬接通了電話。
電話是警方給他們打過來的。
季天瑜聽著那邊說的話,一雙眼越來越亮,“人找到了?現在在哪,我們馬上就……”
季天瑜還沒說完,忽地臉色一變,連聲調都發生了變化,“什么?醫院?我們馬上過去!”
季家人聽到季天瑜前面的話,還慶幸沈梔果然吉人天相,沒想到后面就聽到了“醫院”兩個字,一顆心不斷地往下墜。
眼見電話掛斷,眾人連忙焦急追問:“梔梔怎么了?”
季天瑜臉色發白,連聲音都在發抖:“警方那邊說梔梔被找到的時候渾身都是血,現在昏迷了,正在被送往醫院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