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裴凌軒漲紅了臉,變得有些結巴起來,多年的教養讓他知道他剛剛的行為有多出格,他情緒失控的舉動卻可能葬送一個女子的一生。
“你放心!我會同母親解釋清楚的!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裴凌軒鄭重地說道。
沈微與一臉不解地看向裴凌軒漲紅的臉:“你臉紅什么?”
“我……”看著裴凌軒欲言又止的模樣,沈微與更加不解了起來:“還有你這個人到底會不會說話啊!你說的我都聽不懂!”
“你看我肩膀會對我有什么影響啊?”沈微與繼續說道。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可隨意給他們看,況且你我……男女有別……總之,這次是我失禮了!”裴凌軒微微轉過身,卻發現沈微與并沒有將衣衫收攏,連忙又將身子轉了過去:“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不是你扒開的嗎?”沈微與不解道:“不是你想看?現在又不看,什么意思?”
在黔州這種事沈微與可沒少看,黔州民風潑辣,男女之事也沒什么顧忌,好幾次她上山采藥就看見赤條條相約的青年男女。這裴凌軒不過就看她一個肩膀,這算什么大事啊!
“我…我不是…有意的…”裴凌軒蒼白無力地解釋道。
“哦!”沈微與依舊是一副淡淡地模樣:“那你還要看嗎?”
“不用!”裴凌軒只恨不得自己跳進密道里。
沈微與慢悠悠地將衣衫再次收攏:“那我就要問你了!你說我背后之人是什么意思?還有我是贗品又是什么意思?”
她邊說邊觀察著裴凌軒的臉色,沈微與自覺自己雖然不是像師姐那樣聰明絕頂的人,但是也不是脖子上頂個圓木頭的呆瓜。她的模樣應該很像裴凌軒認識的一個人,而且那個人對裴凌軒很重要,導致裴凌軒誤以為她是別人派來向他使美人計的。
“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裴凌軒依舊背對著沈微與,手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衫,克制著自己發抖的聲音,想讓自己聽起來更加平常一些,可是胸口中澎湃的情誼早已將他淹沒,甚至他都有些意識不到自己嘴一張一合到底在說些什么:“你自小就生活在黔州嗎?”
沈微與敲敲腦袋,不明白他問自己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但是想到自己這條小命還攥在眼前人的手中,只要他一句話,說不定師姐就會被他連累地被砍頭,她決定還是老老實實地說:“那是自然!我和師姐從小就在黔州生活。”
“那為什么你的戶籍是在廣德十六年才上的?”
“廢話!躲山里被發現了唄!”沈微與說起來還是一臉憤恨的模樣:“被強征上戶籍了!”
“有戶籍不好嗎?”
“好東西誰不會去撿啊!賦稅你給我去交啊!徭役你給我去嗎?”沈微與現在想起來還是咬牙切齒:“生娃要交稅!人死了要交稅!種地要交稅!上了戶籍死都要挑個好日子!自然是能躲就躲嘍!”
“好。”裴凌軒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微微轉過身繼續問道:“你肩膀上的疤怎么來的,還記得嗎?”
“疤?”沈微與想了想,搖了搖頭:“不記得了,估計是哪次不小心碰到了香灰燙傷了吧?”
“你十歲以前的記憶還有嗎?”
“十歲以前?”沈微與瞇起眼睛:“這么久的事情,我哪記得這么清楚?哎呦!你都問的什么亂七八糟的問題,還有多少這么莫名其妙的問題!煩死了!”
“好。”不知道是不是沈微與的錯覺,她總覺得裴凌軒的這句好,多了幾分溫柔(?)在其中,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要跟著起一層:“最后一個問題,你怎么知道我是裴凌軒的?”
“這個嘛!”說起這個沈微與可就來精神了,先是一五一十地講在牢里的經歷同裴凌軒講了一遍,隨后便開始條理清晰地分析著:“下次啊!你找人可要留心點!這顧千舟破綻太多了!從他總總言行中不難看出他和你認識,而且關系匪淺,至少能開得起玩笑,由此可見,他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乞丐而是你的麾下。”
裴凌軒目光定定地看著沈微與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是如何膽大心細地套路著顧千舟,他坐在地板上靜靜地聽著,嘴角帶著淺淡的笑意:“光是這些,可不能確定我就是裴凌軒。”
“那還得多虧你的小弟,說什么我說你八卦,你沒當街把我……后面他沒說下去,但是我猜他想說的是,你沒當街把我殺了?”沈微與摸著下巴說道:“或者是沒當街把我割了舌頭!”
“我有他說的那么兇殘嗎?”裴凌軒淺笑一聲。
“豈止兇殘!他說你心狠手辣、小肚雞腸、喪心病狂、會扒了我的皮、抽了我的筋、喂狗吃!”沈微與添油加醋地說道。
“是嗎?”裴凌軒眉眼低沉,拂袖掩面:“是該好好教訓一下他才是。”
“然后,我就想啊!當日在場的和他有過互動的男子就只剩下你了!而且你在我說起裴凌軒的時候神色怪怪的,又是你報官讓孫大人來抓我們!”沈微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氣,俯身緊緊抓住裴凌軒的肩膀,搖晃著:“你是故意的!你套我話!還把我關大牢!還派人監視我!狗官!狗官!狗官!”
裴凌軒任由沈微與搖晃著自己身體,時光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壞哥哥!壞哥哥!不帶我玩!不帶我玩!”
眼前人的面容和記憶中的人逐漸重合,裴凌軒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他原以為自己會將人緊緊抱在懷中,然后聲嘶力竭地喊著:“沒事就好了!你沒事就好了!我再也不允許你離開我的視線!”
可他就這樣任由她搖晃著自己的身體,止不住笑意,沒有說出一句話,甚至不敢去觸碰她的身體,害怕那是一場夢,他不想醒來。
居然真的有這么一天,她有好好健康地長大來到自己身邊,裴凌軒連夢都不敢想到這么美好的事。那一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爾虞我詐之中,只是享受她的溫度再次碰撞向自己身體。
“微與…”裴凌軒抓住沈微與的手剛要開口說話。
“哎喲喂!祖宗可別在這兒你儂我儂了!出大事了!”地道口爬上一個焦急的身影:“蘇靈澤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