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琳離開醫院后,想起了高飛,高飛是出于什么目的打傷水根呢?難道是因為自己嗎?如果是這樣,那自己豈不是罪魁禍首?她很想知道原因。她又想起高飛是個孤兒,此時此刻,他關在看守所里,一定是感到孤單,無助。我……還是去看看他吧,只有他,才能將迷底揭開,消除我的疑慮和不安。
王若琳駕車來到看守所,在看守所正門旁邊一棵大樹下站著,不一會兒一名與王若琳年紀相仿的男生走過來,微笑地對王若琳說:
“老同學,好久不見羅。”
“呵,你是大忙人,想見你一面也難啊,上次同學聚會,怎么沒見著你?”
“那天我剛好值班,我們這兒不好調班的。找我有什么事,說吧。”
“我有個朋友打傷人被關進你這兒了,我想見他。”
“哦?什么名字?”
“高飛,身材高大,年約30。”
“是他?我知道,上周剛被送進來的。但是見他就不太可能了。”王若琳急著說:“為什么?”
“他的案子目前在處于偵查羈押階段,是禁止親屬朋友探訪的。”
“這個我知道,所以來找你幫忙嘛。”
“被他打傷的傷者現正在醫院昏迷著,像他這種情況很有可能以故意傷害罪被起訴,如果傷者死了,則不排除以故意殺人罪起訴,這些都是重罪啊,你想想,這樣一個重犯,我怎能幫得了你?”
“沒有其它辦法了嗎?”
“有,讓他的家屬請個律師,通過律師傳話。”
“請律師……”
那男生遲疑了一會兒說:“如果你現在急著有話跟他說,我破例幫你傳個話可以,不過說的話不能與案情相關哦。”
王若琳想了想,“好吧,你就幫我傳個話。”
“說吧,就幫你這位老同學一次。”
“你就問他,要不要請律師,如果需要我可以幫他請。還有什么要我幫忙的,叫他盡管說。”
“好,有回話我打電話給你。”
“你等等……”王若琳跑至停在一旁的小車,打開小車后尾箱,提出兩大袋子沉甸甸的東西交給那男生,“這些都是吃的和日用品,你幫我交給高飛吧。”
“這,這也太多了吧。”
“怎么,我能提得動,你這個大男人還提不動嗎?”
“提得動,為美女效勞是我的榮幸。這高飛還真是艷福不淺啊,來看他的都是美女。”
“什么?除了我,還有人來看他嗎?”
“有啊,個子比你高一點點,染了頭發的,不過她和你一樣,給拒絕了。”
是小嫣姐?原來她對高飛一直沒有變,倒是高飛變心了,高飛因為我背叛了小嫣姐,因為我?……哎,怎么又是因為我呢,煩死了。
王若琳開車回到辦公室,這時候她已經沒什么心思工作,就盯著手機發呆。此時手機鈴聲響起,是她的同學,她立馬接聽電話。
“哎喲,怎么接得這么快,嚇了我一跳。”電話里說。
“你快說,高飛現在怎樣了。”
“他身體挺好的,但精神就差了些。你的話我傳了,他說謝謝你的關心,還有,他說他傷人有罪,沒必要辯護,所以不用請律師了。我看他有一味尋死的感覺。”
“尋死……”
“他就說這些了,我有事要忙,以后再聯系吧,再見!”
“謝謝,再見。”
高飛的回話讓王若琳倍感意外。高飛,你不是自稱是聰明人嗎?怎么這一次卻糊涂透頂了呢?現在一切證據都對你極為不利,不請律師辯護,和尋死沒兩樣,高飛,你怎么這么傻?高飛,你要是死了,如果水根也……那我身上不是背兩條人命了嗎?水根,你不能死,雖然我們分手了,但我的心還在你那。高飛,我不許你死,你死了,我的心會一輩子不安的,我也舍不得你啊。
高飛是一名孤兒,沒有親人,自從水根與他結為兄弟后,他真的把水根當作親人了。可他卻親手打傷甚至可能殺死自己唯一的親人。與此同時,他也永遠失去他的愛人王若琳。同時失去親人和愛人,對于一個內心孤獨的人來說,這是何等打擊。尋死,他確實是想尋死,他希望能用他的生命去換取水根的母親、王若琳、以及世人對自己的原諒。
“請問你是王若琳嗎?”二名身穿便衣的男子走過來。
正坐在辦公座位上發呆的王若琳聽見有人叫自己名字,抬頭看去,只見是兩個中年男子,她打量一下,回答:“我是,你們是……”
一名男子亮出工作證,“我們是公安局的,想問你一些問題,請你配合。”辦公室的其他同事聽說到來的是公安民警,紛紛向王若琳投來詫異的眼光。
忽然有兩名民警出現在自己面前,王若琳心里一下緊繃,站起身,“我們到會議室說吧。”
他們三人來到會議室坐下,一民警從包里掏出一本筆記本,寫上日期,“1月12日晚上6點至8點期間,也就是方水根出事的期間,你在哪?”
“我上次不是說了嘛,我在高飛和水根的宿舍里吃飯,后來走了,走之前水根還好好的。”王若琳說。
“飯吃了嗎?”
王若琳沒想到民警會這樣問,吞吐地說:“沒……沒吃成。”民警厲聲:“為什么?快老實交待。”
“這……這飯有沒吃成跟這案子有什么關系。”
“關系大了。我們看了酒店電梯的視頻錄像,你和高飛確實有買菜回宿舍,但買來的菜絲毫沒動,廚房也沒有做飯的痕跡,你們分明是沒有在宿舍吃飯,但是你在上次問訊中說是吃了飯后走的。”
王若琳嘆了口氣,“我們當天晚上是想做飯的,但水根來后沒做成,原因是水根和高飛吵起來,我一氣之下走了。”
兩位民警對望一下,“他們為什么吵?”
“為了……為了……”
另一民警大聲說:“你快老實交待!否則我們將把你列為幫兇嫌疑,拘留調查。”
王若琳趕緊說:“我說,他們是因為我吵起來的。”
“因為你?也就是說他們倆同時喜歡你,出現了感情糾紛,所以打起來了?”
“是的,不不,他們因為我吵起來,至于他們為什么打起來,我不知道,因為我走了。”
民警在本子上記錄了一會,問:“你還有什么要交待的嗎?“
“沒有了。”
民警把本子移至王若琳桌前,說:“你看看,沒問題簽個名。”王若琳細看后簽名,將本子交回給民警。民警接過本子后說:“你與本案有重大關系,在本案未審查結束前,你不能離開惠州,隨時配合我們調查,明白嗎?”
“明白。”雖然高飛打傷水根使王若琳很傷心,但她又恨不起高飛,反而希望高飛減輕刑罰,因為這還是因自己而起。她一直顧慮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不得不說出自己與他們的關系。她現在只期盼這事不會對高飛產生太大影響。
為照看水根,方林嫂每天早出晚歸,一直在醫院里守看,忘了吃飯,忘了休息。她坐在水根身邊,生怕水根醒了沒人發現,錯失搶救機會,更生怕水根突然走了,這樣她就永遠見不到自己的兒子了。她望著水根,輕輕撫摸水根的臉,不禁又流下兩行眼淚,她自語:“兒子啊,你醒醒吧,我已經早年失去你爸了,如果你也走了,這個家沒有男人,還像個家嗎?沒有你,我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呀。水根他爸,你好狠心,早早就撇下我們母兒三人走了,你倒安心,可苦了我啊,苦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帶大了孩子,但如今……水根他爸,你在天之靈,可一定要保佑你的兒啊,要是你不理,以后我下去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哎,水根,你醒醒吧。我給你洗臉擦身吧,這樣你會舒服些,舒服些就容易醒過來了是吧?你等著啊。”說完,她走到茶水間,蹲下拿臉盆,站起來時,忽然覺得眼前一黑,失走平衡,差點暈倒,幸好她身體挨住茶水柜,才勉強站立起來。這時有人從身后扶起她的肩膀,“方姨,你沒事吧?近日來你辛苦了,你可要保重身體啊。”
方林嫂轉頭看去,見到的竟是金小嫣,她甩開金小嫣的手,準備想走,可剛走兩步又差點暈倒,幸好金小嫣在后扶一把,才能站穩。
“方姨,我扶你回房吧。”
“你走開,你就別在我面前裝好心了。”
“方姨,我先扶你回房間再說吧,如果你倒下了,水根該怎么辦呀。”
方林嫂想想也有道理,便在金小嫣的攙扶下回到病房。方林嫂坐下說:“上一次你到我家給我做飯,這一次又想出什么花招?無論你做什么,我都不會原諒高飛的,他惡人有惡報,法院一定要判他死罪的。”
金小嫣聽了心里打了一個冷顫,強笑說:“方姨,你誤會了,我這次來不是為高飛求情的,我是一心來看水根和你的。”
“謝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方姨,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怎么能放心走呢?你就讓我照顧你和水根吧。你剛才是想盛熱水嗎?我來吧。”
“不用你假好心,你走吧,走!”
“方姨,你真的誤會我了,水根是我們的同事,他為我們公司做了很大貢獻,所以我們公司以及每位員工都想幫他,這些你都看到的。高飛是我的前任男朋友,這已經是過去式的了,他也是我們公司的一員,他在公司擔任部長,工作業績非常出色,不僅是我,即使是王總、王若琳他們,有誰想看到這樣一位有為青年因此而毀掉一生呢?不僅是我,我想所有的同事,都希望上天,希望方姨,能給他一次悔過的機會。”
方林嫂冷冷地說:“你死了這條心吧,我現在腦子里只有兩個盼頭,一是希望水根早日康復,二是希望高飛早日被判死刑。有為青年又怎么了?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殺人就要償命。你看現在的水根,跟死又有……又有什么區別。”說到這里,方林嫂又落下了淚水。
金小嫣趕緊遞給方林嫂一張紙巾,“方姨,你別太難過了,水根會好起來的。你不原諒高飛不要緊,我們都能理解,現在我只想幫助你照顧好水根。你就讓我幫幫你吧。”
方林嫂疑惑地看著金小嫣,“幫我,為了什么?”
“不為什么,就因為我的朋友躺在床上,而他的母親獨自一人在外,他們都需要幫助。”
方林嫂不解,不是說城里人沒個好人嗎?怎么我在惠州見到的個個都像是大好人呢?水根的公司老板不僅給房子我住,還為水根請專家醫生,提供昂貴的醫藥費,就連老板的女兒也經常來看水根。這個金小嫣,一心想幫我,照顧我和水根,他們真的都是好人,還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可我這個老婦人,沒什么能給他們騙啊。不明白,真是不明白啊。
金小嫣見方林嫂不說話,便搶話說:“你先歇著,我去給水根盛盆熱水。”
方林嫂也不是一個鐵心腸的人,再說她一個人照顧水根,難以支撐,于是接受了金小嫣的幫助,讓她意想不到的是,金小嫣越做越起勁,只要是下班時間,她基本上都陪在方林嫂身邊,給方林嫂做飯,送飯,天氣冷了給方林嫂送衣服,照顧得無微不致。王若琳經常看望水根,但終究是富家小姐,一些力氣活她并沒有幫到什么忙,她也不會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