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唇角泛起一絲無奈。

“所以，這些年，那假眼我也只是在府中無人之時，強忍著不適，戴上幾個時辰罷了，不為別的，就為了勉強維持住眼窩的形狀，防止它塌陷，也省得......害得整張臉變得面目全非。。”

“確實。”

楚天青點了點頭：“您現在的眼窩還算正常，要不是有東西撐著，這么多年過去，恐怕早就萎縮變形了。”

說完，楚天青又用手指輕輕按壓了一下盧氏眼窩底部和周圍一圈的骨頭。

他感覺到下面的骨頭是完好的，沒有碎裂或者塌陷的地方。

而且眼窩的深度也足夠，里面的軟組織狀態良好，沒有變硬萎縮或者發炎結疤的跡象。

隨后，他又輕輕碰了碰盧夫人的上眼皮和下眼皮。

眼皮雖然松弛，但控制眼皮開合的那圈小肌肉還有點力氣，還能稍微收縮一下。

緊接著，楚天青測量了一下盧夫人眼縫的寬度和眼窩的深度。

做完這些檢查，楚天青關掉檢眼鏡的燈光，站直身體，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轉過身，看著緊張等待結果的房玄齡和努力保持平靜的盧夫人，忍不住笑道。

“房老哥，嫂夫人，檢查結果比預想的要好得多！”

“真的嗎！？”

房玄齡聲音帶著急切和不敢置信的希冀：“那......能否復明？”

“這......”

楚天青皺了皺眉頭道：“原理上是能夠復明的，只是以我現在積......本事來說，還無法做到。”

楚天青這話像一盆冷水澆下來，房玄齡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盧夫人也微微垂下眼簾，掩蓋住那難以抑制的黯然，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理解的弧度，低聲道：“楚公子不必為難，我......明白的。”

“嫂夫人，我這不是在安慰您。”

楚天青忙道：“是真的可以，只是我現在還做不到。可能過個幾年，我會有辦法醫治，現在最重要的是給您安裝一顆義眼，讓它能夠保持您的眼窩健康。”

“義眼？”

房玄齡緩緩抬頭，但眼神中卻沒有多少欣喜，反而充滿了深深的疑慮和......過往失敗的陰影。

“是和那個象牙做的假眼一樣的東西？”

他看著楚天青，握緊盧氏的手道：“若還是那般沉重難受，徒增內子苦楚，那......那還是罷了！”

“不不不！房老哥，這‘義眼’跟你說的那象牙制品完全不一樣！”

楚天青解釋道：“它是一種非常輕、像羽毛一樣，摸起來又溫潤的東西！最關鍵的是，我會根據嫂夫人右眼的顏色、瞳孔的紋路，甚至細小的血絲樣子，仔細調色和描畫，讓它看起來和真的一模一樣，連神韻都可以仿出來！”

他看著盧夫人的眼窩道。

“只要把這專門定制的義眼放進去，再配合合適的支撐，不僅從外表上別人很難看出左右眼有什么不同，還能把松垮的眼皮撐起來，大大改善現在下垂的樣子！到時候，嫂夫人就不用再用綢帕遮著臉，也能坦然面對所有人了！”

這番話如同驚雷，在房玄齡和盧夫人心中炸響！

不再是怪異，而是以假亂真？

不再是沉重痛苦，而是輕薄溫潤？

這可能嗎？

楚天青的這番話完全顛覆了他們對“假眼”的認知！

房玄齡瞪大眼睛，聲音都因激動而有些發顫：“楚......楚公子此言當真？真能做到如此地步？讓內子看上去......與常人無異？”

盧夫人也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僅存的右眼死死盯著楚天青，仿佛想從他臉上確認這近乎神跡般的承諾是否真實。

“嗯......口說無憑。”

楚天青理解他們的疑慮，微笑道：“這樣吧，我找幾張‘圖樣’給二位看看，便知我所言非虛。”

楚天青從系統中兌換了幾張病人植入義眼后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物，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皆目光炯炯，神情自然。

他將這幾張的照片放到房玄齡和盧夫人面前的桌案上。

“房老哥，嫂夫人。”

楚天青指著照片：“這些畫里的人，你們能看出來他們哪只眼睛是后來裝上的‘義眼’嗎？”

房玄齡和盧夫人聞言，立刻凝神低頭看去。

畫中人眼神靈動，顧盼生輝，面容飽滿自然，毫無異樣。

房玄齡皺眉道。

“這......這畫上的人，眼睛不都好好的嗎！哪有什么問題！！”

他滿臉疑惑地看向楚天青，完全不明白對方為何拿這些“健全人”的畫像來問。

不過，話說回來。

這些畫像倒真是栩栩如生，恐怕是閻立本也不一定能畫得如此真實。

這也是楚天青的手筆？

難道他還是個丹青圣手？

盧氏也湊近細看，她的右眼仔細掃過每一張面容。

但看了半天，她也沒能從任何一張臉上看出半點破綻或者眼病的跡象。

畫里人的眼神都那么有光彩，跟她記憶中那個死氣沉沉的象牙假眼簡直是天壤之別！

楚天青對他們的反應毫不意外，微笑道。

“房老哥，嫂夫人，再看這些。”

他又拿出另外幾張照片，放在之前那幾張照片旁邊。

這第二組照片，與第一組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對比！

照片上的人，要么左眼處是一個空洞、猙獰、覆蓋著褶皺皮膚的眼窩。

要么是眼睛嚴重渾濁、變形、布滿可怕的白翳或疤痕。

盧氏看到那空洞的眼窩照片，仿佛看到了鏡中的自己，右眼瞳孔猛地一縮，手下意識地緊緊攥住了衣角，連呼吸都停了一下。

人雖然還是那些人，但神色面貌卻是天差地別。

看到二人這般震驚的樣子，楚天青解釋道。

“這第一組畫像，就是第二組的這些人戴上義眼的樣子。”

聞言，房玄齡和盧夫人猛地一震！

目光如同被磁石牽引，瞬間移回第一組照片！

這一次，他們的心態完全不同了！

如此美無瑕的眼睛，真的是從第二組畫像的慘狀恢復而來的？

少頃，房玄齡突然抬起頭，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和顫抖。

“這......這就是義眼的效果？”

“沒錯！”

楚天青迎著二人灼熱的目光，斬釘截鐵地點頭道。

“這義眼雖不能視物，但足以讓嫂夫人重獲左眼之形貌，洗去殘缺之痕，復現完滿之容！無需再避人目光，可以坦然立于人前！”

轟！

楚天青這肯定的答復，如同驚雷般讓房玄齡和盧夫人呆滯在原地！

房玄齡張大了嘴，看著第一組照片上那渾然天成、毫無破綻的面容，又看看第二組照片里的慘狀，巨大的認知沖擊讓他一時失語！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

這簡直不是醫術，是仙法！

是點石成金！

是化腐朽為神奇！

“楚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