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系統這種奸商的行為,楚天青已經是見識頗深了,但它這一開口就要五百萬,讓楚天青覺得之前還是把它看的太善良了。
“房老哥......”
楚天青斟酌著用詞,既不想給他虛假的希望,又不忍心直接粉碎他的期待。
“嫂夫人的情況確實很特殊。眼球完全缺失的話的確難以復明......”
他注意到房玄齡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連忙道。
“不過,房老哥先別灰心。我可以先為嫂夫人仔細檢查一下眼窩的狀況,看看有無感染或其他并發癥需要處理。至于重見光明的事......”
房玄齡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但又轉瞬即逝。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音中帶著一種認命的平靜。
“楚公子不必為難,這些年,內子早已習慣了獨眼視物。她右眼尚好,生活自理無礙,只是這左眼......我們夫婦二人,也只是心中總存著那么一絲萬一的念想罷了。”
楚天青見狀,輕輕拍了拍這位當朝宰相的肩膀:"房老哥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即便不能復明,我也盡量讓嫂夫人......看上去跟正常人無恙。"
“與正常人無異?這……這如何能做到”
房玄齡一愣,眼中滿是困惑,他實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讓缺失的眼球看上去“無異”。
楚天青笑了笑,說道:“能不能做到,也得先看看嫂子眼睛的具體情況。”
說著,二人也走到醫館門口。
沈靈兒和盧氏正在堂內聊天,見到二人回來,也是起身迎接。
楚天青也是看到盧氏,那婦人雖已不再年輕,眉宇間依稀可見當年的秀美,右眼清澈明亮,正帶著溫和的笑意看著他們。
然而,她的左眼處卻被一方素色綢帕仔細覆蓋著。
“嫂夫人。”
楚天青上前一步,拱手見禮。
盧氏也是頷首回應,只是看楚天青的年紀,心中也是微微有些詫異。
當然,雖然心中疑惑,但她面上并未顯露分毫,依然保持著得體的溫和。
房玄齡快步走到夫人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夫人久等了。”
盧氏笑了笑:“不妨事,有靈兒姑娘陪著說話解悶,時間過得倒快。”
說著,他再次轉向楚天青,語氣真誠:“勞煩楚公子為妾身之事費心了。”
“嫂夫人言重了,此乃醫者本分。”
楚天青溫和地笑了笑,帶著房玄齡夫婦來到北屋的診室。
“嫂夫人,還請您取下左眼的綢帕,讓我仔細看一下你的眼睛。”
盧氏聞言,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了一瞬。
房玄齡立刻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無聲地給予支持。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解開了腦后系著的綢帕結。
綢帕輕輕滑落,露出了隱藏在后面的左眼。
一個完全空了的眼窩!
雖然那眼窩周圍的皮膚愈合得很好,光滑平整,沒有萎縮變形,但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沒有眼球,只有一個深陷下去的黑色空洞。
眼皮因為沒有支撐,軟軟地搭在空洞上。
這恐怖的空洞,和她那只清澈明亮的右眼形成了極其刺眼的對比!
站在一旁的沈靈兒,毫無防備地看到這景象,嚇得猛地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發白,下意識地就往后倒退了一步!
她慌忙用手捂住嘴,才沒讓自己驚叫出聲,但眼睛里已經滿是驚恐和同情。
就連楚天青看到那個空眼窩時,也明顯地停頓了一下!
畢竟這種情形,他也是第一次見,
雖然他前世在急診科見過血肉模糊的傷口、斷肢,甚至因爆炸或事故導致的嚴重面部毀傷……但那些大多是外力造成的、突然的、劇烈的創傷。
可論起視覺沖擊力,都比不上眼前這個空蕩蕩的眼窩。
“親手剜出......”
楚天青不自覺的想到房玄齡之前說的話。
這需要怎樣錐心刺骨的絕望或難以言喻的勇氣?
光是想象那神經末梢密集區域承受的劇痛,楚天青就不由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可是嚇到了?”
就在這時,盧夫人卻輕輕地笑了笑。
她雖然看不見,卻能清晰地感受到旁邊沈靈兒那聲倒吸冷氣的驚惶。
還有周圍驟然凝滯的空氣。
她的笑容里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豁達,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歉意。
“嫂夫人言重了。”
楚天青穩了穩心神:“傷口無分雅俗,更無畏恐怖,這不過是身體的一部分,需要我們去了解和處理罷了。”
說著,楚天青打開裂隙燈,將光束精照射在盧夫人空洞的左眼窩區域。
他沒有直照眼底。
因為那里沒有感光細胞,強光反而可能刺激周圍組織或引起不適,光束則是聚焦在眼窩開口的邊緣和內部靠近表面的區域。
楚天青湊近了些,仔細檢查這整個眼窩區域。
眼窩像個比較深的小碗,形狀還算規則,沒有明顯的塌陷或者歪斜變形。
覆蓋的皮膚顏色和旁邊臉上的皮膚一樣,看起來挺光滑完整,沒有發紅、流膿、破皮或者那種拉扯變形的難看疤痕。
雖然眼皮因為沒東西撐著有點松垮下垂,但摸上去還有些許彈性。
“房老哥。”
楚天青突然開口問道。
“之前,嫂夫人是不是戴過假眼?”
“你怎么知道?”
房玄齡忙道:“當年……傷處愈合后,我們也找孫神醫看過,他特意囑咐我們,說眼窩空了,必須得長期放一個眼珠大小的圓形東西進去撐著!不然時間久了,眼窩會慢慢塌陷變形,連帶著整張臉都可能跟著歪斜!”
“所以我就立刻花了大價錢,請來最好的工匠。讓他們用最上等的象牙,按照她右眼的樣子,仔仔細細打磨了一枚假眼出來。”
“只是.....”
“ 只是那象牙終究是死物。”
盧氏接過話:“不但沉重異常,壓得眼皮都很難睜開合上,色澤更是生硬呆板,毫無半分鮮活之氣。戴上去,不僅眼窩深處被硌磨得生疼紅腫,別人看著也覺得奇怪扎眼,反而更惹人注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