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霽站起身,面色看起來更加沒有血色,臉上帶著終于被皇帝信任的激動,“請陛下放心,臣定會不負所望。”
尤乾漫不經心的揮揮手,對松霽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行,你下去吧,我和皇妹還有話說。”
松霽俯身行禮,轉身離去。
離荔站在尤忻歡的身后看著松霽頎長挺拔的身影消失目露沉思。
這位太子殿下剛才轉身時泄露出來的殺氣可對不上他面上的那抹激動之色。
尤忻歡死死盯著尤乾冷笑,內心忍不住的凄涼。
在深宮高墻之內,哪有什么親情,各有盤算,暗流涌動,權力、地位才是他們這些高位者的個人訴求,親情在王室的光環下顯得格外脆弱。
“你不是說要在錦兒滿兩歲的時候再對他動手嗎?現在這是什么意思?想借此敲打臣妹嗎?”
尤忻歡句句是疑問,但其中的逼迫意味幾乎是朝著尤乾的臉甩過去。
松霽這個外人沒在,尤乾沒有像開始那樣訓斥她,反而安撫起來,語氣無奈的解釋:“皇妹何出此言,我怎么會敲打你,只是給我解開毒藥的那位大師說錦兒現在也能給我提供靈根,你皇兄我終于要守得云開見月明了?!?/p>
“皇妹這么緊張莫不是真的舍不得這個小東西了?”尤乾說完這句話后臉色變得陰沉難看,僅用兩指把嬰兒提起來在半空中晃了兩下,眼里全是對生命的漠視。
尤忻歡淡定的看著小孩因為勒住脖子而變得漲紅的小臉,面上沒有一絲憐憫,甚至因為尤乾的這番解釋放松下來,只是用染著豆蔻的指尖死死的抵住掌心。
作為皇室里唯一一個活下來的人,她也不是一個善人,相反她能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尤乾上位那年是她跪在血泊里拿自己未來孩子的命換來了一條活路。
“皇兄你應該最了解我,我不會讓一個連自我意識都沒有的東西毀了我的未來的?!?/p>
尤乾滿意的點頭,把嬰兒放下,仰頭狂笑起來,“那你先回去吧,等皇兄得道之后少不了你的好處?!?/p>
“那皇妹回長公主府靜等皇兄的好消息?!?/p>
......
朱紅色的宮門在身后關閉,發出沉悶的撞擊聲,離荔伸手扶住腳步踉蹌的尤忻歡上馬車。
云淡風輕的表層被撕破,她雙目赤紅,眼底是化不開的怨恨,“尤乾這個該死的老賤人,我要讓他死?!?/p>
離荔坐在她對面等她發泄完,問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剛才尤乾口中的大師是誰?”
尤忻歡搖頭,“不知道,老賤人把大師保護的很好,我留在皇宮的探子只要打聽就會被察覺滅口?!彼f完伸出手握住離荔的袖子,滿臉懇求,“離荔,我求你去救救錦兒,我尤忻歡欠你一個大人情?!?/p>
離荔嘆了一口氣沒有推開她,適時的開口講條件:“我不需要你欠我什么人情,只要你以后把制作出來的槍支全都給我,且你要保證槍的制作工藝流傳不出去。”
小的人情讓人心懷感激,大的人情隨著時間會讓人變得不安,逐漸變成忌憚。
她不想和尤忻歡日后產生隔閡。
尤忻歡聽到條件后毫不猶豫地點頭,帶著點理所當然和感激:“當然,槍這種武器本來就是你給我的,還有,這個給你。”她從軟榻下的暗格里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短筒物件放在離荔手里,“槍這個武器發出來的聲響太大,我前幾天琢磨出了這個東西,可以減小使用槍械的聲音?!?/p>
離荔看著手里的東西有些驚訝,居然是消音器,不愧是整個人界最有天賦的機械師。
她把消音器放到抽卡空間里,掀開簾子利落下車。
尤忻歡擔憂的看著她,有種孤注一擲的瘋狂,“離荔,你要小心量力而行,你的生命最重要,大不了我就拉著尤乾同歸于盡。”
離荔怔愣的看著長公主那張臉,臉上是最真情實感的擔心,一下子就觸動了她的心弦,和于昭昭那次給她的感覺一樣。
她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奉行的是利益至上,一直和她打交道的人也都是虛情假意,只為了能在她的手里分一杯羹。
除了消失的姐姐從來沒人把她這個人當作一個單獨的個體關注過,沒穿書前她代表著整個離家,來到這她是系統的傀儡,是替身,是滌塵宗的門面。
離荔淺笑,漆黑的瞳孔如破冰般蕩起點點亮光,“放心,你回去等我,我沒回去前你不要輕舉妄動?!?/p>
是了,她被以前的事情禁錮住了,竟然都忘了人和人之間的情感可以不用血緣連接。
天空因為正下著雪陰沉著,地面上白雪的反射聊勝于無,明明是下午卻像是要入夜了一樣昏暗。
離荔用靈力幻化成了另一幅樣貌按照記憶里的路線悄無聲息的摸進宮內。
御書房里面燈火通明,離荔隱藏身影躲過巡邏的侍衛躲在陰影了。
她入墨的瞳孔里閃過一絲凝重,御書房里有人,剛才的尤乾正端坐在書案后批奏折。
那人和尤乾有著一樣的身形樣貌甚至連氣息都一般無二,但是這個活生生的‘人’沒有呼吸,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現在就連最低級的傀儡都需要呼吸。
這是一千年前被明令禁止的邪修最喜歡的傀儡,將活人煉化成傀儡,死人當然是不會呼吸的。
離荔皺眉把流云錦拿出來纏繞在自己的手上。
看來這個大師不是什么普通人,就算不是邪修但也和邪修脫不開關系。
“嘖,有些麻煩?!?/p>
她最討厭的就是對付這些難纏的邪修。
離荔足尖輕點,一個用力就飛身到御書房的房頂上,上面的琉璃瓦片被她掀開,里面的生人傀儡還在木訥的翻看奏折。
把傀儡放在這掩人耳目,尤乾有很大的可能性根本沒有離開這個房間。
離荔把自己的靈氣封鎖起來,不讓自己的氣息有絲毫泄露,無聲的跳進房間,卡在‘皇帝’的視覺盲區里。
明明沒有任何聲響,但端坐著的傀儡還是被驚醒了一般,那雙暗淡的眼眸里寒光乍現。
“是誰在屏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