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默默將手從包里拿出來,然后安心地躲在東山慎身后,包里面的辣椒水、甩棍、電擊棒喪失了閃亮登場的機會。
“看來池田擔任跟小泉的家長有些矛盾。”東山慎看著亂成一鍋粥的現場,帶著千葉暫時退回學校。
千葉像是回憶什么:“我聽說過一個不清楚真假的消息:池田老師是離異狀態,好像還是因家暴離婚的。所以很多老師對他都敬而遠之。”
“家暴?他...不像一個喜歡用暴力的人,不過倒也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
東山慎想起了入學儀式當天,池田默默幫隔壁班擔任鎮場的小事。
“也是劣勢。”千葉補充,“世界上大部分人第一眼都會以貌取人。如果剛剛那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是他的前妻,身上帶上幾道傷口,指控池田家暴,大部分人都會下意識相信。”
東山慎不置可否。
其實他也“以貌取人”。
只不過他現在確實能通過外貌大概判斷出一個人本性偏秩序,還是偏邪惡。
混亂持續了一會,池田、行兇者和女人被兩個警察帶走了,一些記者也跟了過去,場面恢復了平靜,兩人這時候才走出校門回家。
在他們離開沒多久之后,野比智良也心事重重地走出了學校。
今天他又跟淺野前輩討論了一番游戲思路,都認為工人留下的筆跡在后面應該還會有,并且還能繼續起到作用。
“所以我應該多點留意隧道墻壁上有沒有字跡...昨天就是聽到列車的聲音之后太慌張,沒來及用紫外燈四周照照,說不定他們有留下線索......”
思索間,上了山手線他又聞到了熟悉的椿寒櫻氣味,下意識抬頭望了眼。
還是那位妝容精致的女人,她和之前碰見的一樣,捧著一束櫻花花枝,出神地望著窗外。
野比擔心像上次那樣被發現,于是趕緊低下頭,繼續想自己的事情。
現在還是破解游戲更加重要。
他今天依舊沒有回家,父親沒有打過他的電話,大約也沒有去學校找過他,好像徹底放棄了他,任由他自生自滅一般。
但要他主動低頭是不可能的,至少對于現在的他不可能,除非父親能真心實意地道歉并改過。
可這又怎么可能呢,那個自以為是的家伙。
況且就算父親道歉,他們之間的關系最多也就緩和。
他身上還有一點錢,實在不行還可以去附近的教堂討吃的,那里每幾天會派發一些收集而來的臨期食品。
學校里有直飲水,他特意裝多兩瓶帶著回來,這樣晚上就不用買水了。
而且今天因為社團招新的緣故,金井千斗這個土豪部長買了很多零食水果,是專門給部員和被吸引來、有興趣了解電子游戲社的人吃的。
他就吃了不少,都快撐了。
路上小心避開便利店,他擔心島津會見到自己,然后把他昨天沒收下的東西再次硬塞給他。
回到秘密基地,在門口看了看,見好像沒有動過的痕跡,才放心的走進去。
但剛進去,他就被嚇得心臟驟停。
兩個雅庫扎在秘密基地里面安靜地看著他這個回家的主人。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坐著的那個頭上纏了紗布,分明就是昨天被他砸到的那個人。
跑!
野比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跑,身體也是這么響應的,轉身就跑了起來。
“混蛋,肯定就是你這個小雜種!”受傷男子大怒,兩人立即追了出去。
聽到后面傳來的話,野比頓時后悔了。
他們應該并非完全確定他就是昨天動手的人,只是今天過來搜查時候發現了有這么一個地方,里面還存在居住痕跡,所以準備試探一下。
而他這樣做賊心虛地一跑,立即就坐實了。
至少對于這些又不是來辦案的雅庫扎來說,證據肯定是不需要的,絕對認定他了。
野比雖然這些天開始有了抗爭的勇氣,但那都是需要經過心理建設說服自己,才能勇敢。
以往的怯弱還占據著絕大部分的本能,面對恐懼,第一反應就是逃避。
“抓到你了!!”
奔跑中,他的包被抓住了,因為里面有水,連累了他的速度。
野比急忙想要撇下包,卻被那人先一步抓到了手,然后一把將他拉扯,按到在身下。
“哈哈,北島,我抓住他了!!”
“你死定了小崽子,我要讓你的腦袋開一個左右對稱的口!”
受傷的雅庫扎捂住腦袋剛縫的傷口,小跑追著上來,臉上泛起猙獰的笑。
壓住野比的雅庫扎朝著他的后背來了幾下肘擊,野比緊緊蜷縮,很有經驗地護住腦袋,特別是眼鏡,那是他借別人的,不能弄壞。
“叫你跑!!我叫你——”
啪!
“啊啊!我特么——啊啊!混蛋你是——啊啊別打了!別打了!”
只見一個男人拎著一根鐵棍,氣勢洶洶地不知道從哪里刷新出來,像是開了疾馳還加攻速一樣,對著這個雅庫扎當場表演了一套一秒六棍。
打得他威脅的話都沒說完,就忍不住嗷嗷叫,哭爹喊娘起來,也顧不得自己朋友還在,抱著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的右臂忙不迭地跑了。
“混蛋!等等我啊!”
受傷的雅庫扎見勢不妙,也想跑,卻被一把扯住后衣領。
“呃——”雅庫扎捂住喉嚨,翻起白眼。
男人冷笑,完全不吃他這一套裝死,一棍朝他剛縫合好的那邊腦殼敲下去。
“啊啊!我剛縫的線!”
“對稱是吧?!這么喜歡對穿,我這就給你開個對稱!”打完一遍再打另一邊。
“八嘎呀路!我是荒川龍爪——”
雅庫扎身體抽了抽,已經開始對著力氣大得嚇人的瘋子心生畏懼了。
“我管你龍爪鳳爪,我特么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你爸的高玩里面游泳呢!”說完又是一棍。
“啊啊啊——我錯了!放過我!放過我!”
雅庫扎求饒了。
“滾!”男人用力把他往地上一推。
雅庫扎滿頭是血,狼狽撲街,卻一刻也沒敢停下,落荒而逃。
男人直勾勾盯著雅庫扎消失的背影,呼哧呼哧地平息著呼吸。轉身,看向從地面滿身臟污爬起的野比智良。
野比站起身來,仔細檢查了下眼鏡沒有破損后,才松了口氣,抿唇看著眼前的男人。
“......爸。”
野比父親面色復雜地看了他幾秒,才有些嘶啞地說:“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完,他慢慢走在前面。
野比猶豫了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無聲跟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