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司徹人的身軀被壓在地面,塌了大片樓房,在大地鑲成了一片隆起顫動的小型山脈。
藤蔓巨人身體散出無數(shù)蜿蜒分支,自身逐步褪去了形狀,黏著在了他身上,只留下一條巨木般的主干,乍眼看去像是森林一片。
那四散的藤蔓如一條條粗厚的綠蟒,將巨人山丘死死纏繞,讓其掙扎徐徐平息。
多方壓制之下,鷹司徹人的面容快速蒼老,身體的血肉也在崩解,骸骨從四肢末端開始顯露。
“至少.我.”
他干啞地吐了幾個含糊不清的字就沒了下文,塊狀的肉碎從臉龐片片掉落,扭動收縮。
頭顱幾個呼吸間已經(jīng)干枯,變作骷髏。
四肢的骸骨化一路向著心臟位置擴散。
咚——嘩啦!
已經(jīng)萎縮成了原本一半大小的忍之心驟然劇烈收縮,緊接著轟然炸裂,一顆正常大小的心臟從血霧中噴出,瞬息飛升到了高空。
“它要逃!”
話雖然說了,可眼下眾人并沒有飛行的能力,雷諾的浮空撐死比雞強點,不足以支撐那種高度和速度。
就當他們以為要功虧一簣,被忍之心逃竄的時候。
天空的云層被無聲破開,一只由云霧組成的白色巨手,看似緩慢,實則.也挺緩慢地伸向那顆忍之心。
而忍之心則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快速搏動,卻沒有繼續(xù)逃跑,任由那只潔白巨手將其納入掌心。
巨手把忍之心握住,爾后翻轉(zhuǎn),面向大地,做出了一個像是料理中輕輕撒鹽的動作,像是把那顆心臟揉碎。
在這之下,點點光塵如雪花飄落,范圍覆蓋了半個京都。
做完這一切后,巨手徐徐收回云中,消失不見。
只留下人們張大嘴巴,失語呆愣地遙望這一切。
不過很快,醫(yī)院里一些逃不掉的病人病情突然就開始了急速好轉(zhuǎn),雖然不至于出現(xiàn)什么癱瘓病人驚坐起,輪椅上面跳蹦迪之類的醫(yī)學奇跡,但也是做到了各個年邁器官快速恢復活力,年輕十歲的模樣。
“那是.人的手?”
野比喃喃道,他感受到剛剛被大量消耗的體力,正在得到補充。
杰洛特收回目光,封起那幾個裝血的藥劑瓶,又拿出幾個空的藥劑瓶,通過某種特殊的方式裝取那些飄落的光塵,眼睛露出滿意的神色。
“那顆心臟逃走的時候,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魔氣,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魔物的確被消滅了。”
收集了幾瓶光塵,他深吸一口氣,身后,一道白光裂開。
杰洛特將一個盒子遞給野比,向著光芒走去:“委托結(jié)束,這次酬勞我很滿意,下次有空可以一起打牌。”
“.謝謝。”
這也算給出了酬勞嗎?他剛剛都準備好把自己身上對超凡唯一有價值的血珠子給杰洛特了。
野比打開木盒子,里面是一副昆特牌。
村正瀧衣好奇地看了兩眼,沒有多問什么:“這段時間謝謝你的幫忙,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不管是我還是官方,都會提供的。”
“幫忙的不止是我,森他.”野比左右看看,卻不見了雷諾的身影。
瀧衣?lián)u頭:“忍之心逃走之后,他就離開了。”
“.好吧,我沒什么特別需要的,你可以跟他們說:如果司法能夠更公正有效地執(zhí)行,那么這個社會其實不怎么需要我這位騎士。”野比使用了存檔點,身體化作縷縷光絲,“我知道是有點理想了,不過超能力都有了,理想什么的還是有希望實現(xiàn)的。”
村正瀧衣看著野比在眼前消失,對他的話沒有置評,如果非要說有什么想法的話,就是挺羨慕他能有自己的追求。
相比之前,她對自己的未來一向模糊不清。
被妖刀選為九代村正的時候就想自己死了會不會更好。
后續(xù)被選為玩家也只是希望能平自己祖先歷史留下來的賬。
直到覺醒了能力之后,都沒有想過脫離官方控制,像野比那樣成為一個自由超凡。
說是隨遇而安有點不妥,不過無甚理想也不偏頗。
壓下各種涌動的想法,甩動勾爪纏繞住一根肋骨,飛身跳到了這具被血管般藤蔓纏繞的巨人骨骸。
在她站著的旁邊,一根根藤蔓螺旋糾纏,形成了一株獨特大樹,上空還有兩架美軍的直升機盤旋。
“村正小姐,現(xiàn)在能聽到嗎?”打開被刻意關閉的耳機,超常對策部的呼叫立即響起。
“嗯,能聽到。”村正嘗試用手接住飄落的光塵,它們一碰到身體就消失不見,但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和疲憊得到一些恢復。
“呼,您沒事真是太好了。”通話人員夸張日式地松了口氣,“我們已經(jīng)為您準備好了直升機,請問您現(xiàn)在需要休息嗎?”
瀧衣站在八米高的白骨上,入目皆是瘡痍。
房屋燃燒、亂車遍地、尚有余溫的尸體和躲在角落內(nèi)心冰涼的幸存者。
她通常不愿表現(xiàn)得過于憐憫。
“幫我準備好無人機拍攝,我去廢墟下救人。”
“呃,明白.我們會給您介入求助系統(tǒng),給您提供方位指引。”
指揮中心,無人機傳輸回來的畫面之中,確認村正瀧衣離開后,麥卡洛立即安排直升機對那株藤蔓進行切割作業(yè)。
米萊現(xiàn)在還在里面呢。
當頂端的藤蔓被一點點切割開之后,昏迷的米萊博士終于完全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他緊緊抱著盆栽,懷中的神花似乎縮水了不少。
“目標完成回收,準備返航。”
天空,兩架直升機向著最近的基地飛去。
京都的事情對于一些人來說是解決了,但對更多人而言,只是一種開始。
同時也打破了不少人的幻想。
超凡不止會出現(xiàn)在東京。
盡管就實際而言,超凡災禍也出現(xiàn)過在山形縣。
就是那種小地方影響力有限,而且也沒有造成什么嚴重后果。
現(xiàn)在在京都造成這么大的混亂,不少人都切實感覺到變天了,超凡將要向著整個日本擴散開來,以后國內(nèi)將沒有稱得上是安全的地方了。
不過間接來講,倒是給予了超常事態(tài)部擴大權力的機會,官方已經(jīng)開始商議在全國各縣組建分部和擴大超常急襲部隊的可行性。
文京區(qū)。
東山慎突兀在空無一人的房間出現(xiàn),手里握著的,正是那顆跳動的忍之心。
就是這么個小東西,讓整個京都幾乎癱瘓,差點成為了第三個迎接核實戰(zhàn)的城市。
和之前肆無忌憚的殘暴完全相反,忍之心此刻顯得是如此乖巧。
因為它被妖刀,確切來說是殺生石所污染的邪氣,已經(jīng)發(fā)泄完了。
嗯,都發(fā)泄在了京都市民身上。
按照正常程序,這顆忍之心在剛剛就該像其它普通忍之心一般,回歸自然。
可好巧不巧,它就剛好飛到了觀戰(zhàn)的東山慎面前。
身為玩家的收集癖又犯了,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握在手中。
這手怎么就這么不聽使喚了呢!
不過拿都拿了,那就順手拿回去研究一下吧。
而在這之前,他還需要把剛剛?cè)讨慕璧哪且徊ㄉ€回去。
大概公式是:需要還的=一共借的-死掉的。
總感覺和某個好評如潮的卡牌游戲某武將技能有點相似。
盤算下來竟然有不少盈余。
也就是說其實忍之心還是有一搏之力的,只是邪氣被消耗光了,等同bug被修復了,底層代碼就開始跑了。
于是在離開之前,東山慎順手把這些生命力都歸還了回去,包括盈余那部分。
這些生命力終歸是借的,指不定有什么雷,他對生命力也沒什么迫切的需求。
因為有盈余的緣故,所以歸還的生命力會溢出,然后自動給區(qū)域內(nèi)的其他需要生命力的生命做補充。
相當于東山慎充當了一把壽命市場的有形大手,完成了一波壽命再分配。
閻王爺改生死簿了屬于是。
掂量一番忍之心,猜測其用途的東山慎目光移到納魂傘上。
說不定黃泉閣的無名僧人會知道。
靈體出竅,忍之心依然能拿在手上。
進入納魂傘的陰間地獄,彼岸小蛇和上田養(yǎng)志第一時間趕過來迎接。
“哥哥!有什么要我們做的嗎?”
上田好長時間沒開工,天天跟著彼岸瞎玩,現(xiàn)在看到東山慎就跟摸魚的員工看到老板一樣,本能心虛,提振精神表明自己的價值。
“嘶嘶!”彼岸脖子的花瓣有點焉不拉幾,眼珠子一直盯著東山慎手上那顆心,倒也沒饞嘴,只是好奇地打量。
“沒你們事,玩去對了,這個收回去。”東山把陰彼岸花掏出來,塞回彼岸的嘴里。
咕嚕,彼岸一下子恢復了不少精神,脖子的彼岸花一下子就支棱起來。
對于東山慎而言,養(yǎng)他們的花銷其實早就已經(jīng)回本了。
養(yǎng)上田幾乎不需要成本,所以光他提供《換魂》游戲的細節(jié)就算賺了。
雖然彼岸小蛇花銷比較大,但能夠提供遁地和陰陽彼岸花,即便只有其中一樣能力都值得養(yǎng)著。
其余都是剩余價值,所以他永遠不虧,不至于像資本家一樣看到底下員工摸魚就難受。
聽到東山慎這么說,上田也不敢真的完全放開了玩,和彼岸小蛇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邊。
直到東山經(jīng)過殺生石的時候,那顆石頭冷不丁地顫了顫,發(fā)出了一種極端渴求的信號。
東山慎不為所動,繼續(xù)向著黃泉閣去。
這動靜沒有吸引到東山,反倒把彼岸和上田吸引來了,開始圍著那顆被涂滿了井字棋痕跡的大石頭打轉(zhuǎn)。
殺生石立即恢復了一如既往的沉默。
“彼岸,你說這塊石頭是不是有生命啊?而且一直都能看到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嘶~”
“那豈不是也看到了我們在上面玩井字棋?”上田有點羞愧。
“嘶嘶。”
彼岸脖子的一根花瓣像手一樣伸長,毫不客氣地拍了拍殺生石,滿不在乎。
“它還是會生氣的吧?要不我們把石頭擦干凈?”上田提議。
彼岸撓撓頭,然后繞著殺生石轉(zhuǎn)了兩圈,用后背對那些畫出來的圖案蹭了蹭,沒蹭掉,反而將原本的痕跡擴散開來了。
“呃,好像擦不掉。”
上田玩的時候用的也是彼岸的尾巴,沒想到留下的痕跡這么難擦。
“摘點彼岸花行嗎?”
“嘶!”
“就一朵,我試試.啊!涂紅了!更難看了!”
“嘶捏。”
“河水應該沒問題吧,雖然也是紅紅的.嗚哇哇!冒煙了冒煙了!”
一番折騰,原本殺生石只是近看有不少涂鴉,遠看還是能看出是塊石頭,現(xiàn)在紅一塊黑一塊白一塊的,像是趴在地上的變異奶牛。
殺生石微不可查地顫了顫,轉(zhuǎn)瞬又停止,和往常一般,死一樣平靜。
“嘶颯。”彼岸安慰兩聲。
“好吧,現(xiàn)在只能先這樣了,其它的等它真的出來了再說吧。”
上田垂頭喪氣,他搞砸了。
這塊石頭如果真的有靈體存在的話,希望會是個和善的伙伴。
等他們離開后,殺生石才咕嚕嚕地輕響一聲。
咔嚓,石頭的底部,出現(xiàn)了一道裂縫。
一抹紅光亮起,又轉(zhuǎn)瞬即逝。
黃泉閣。
無名僧人已經(jīng)站在門口等候東山慎了。
“無名見過不可知大人。”
他雙掌合十,鞠躬行禮。
“這東西不能留在人間,一放手就會消散,我能想到的,就是用在修補黃泉閣上了,對嗎?”
東山慎手中的忍之心被他到手之后,跳動頻率就一直在下降,直到進了納魂傘內(nèi),更是十幾秒才搏動一次。
無名打量了忍之心一番后,才說:“此物生于自然,本能亦回歸自然。生命力以黃泉為始,以人間為盛,以九重為終,貫穿三界。如若交給貧僧,便可用以作為黃泉閣‘生泉’的泉眼;如若交給殺生石,便能讓其加速孕育。”
加速孕育個屁,殺生石里面是只狐貍,東山慎早感知出來了。
只是那只家伙頗為謹慎,深通茍道,成型后可能是覺得自己還太過弱小,所以一直待在石頭里面沒有出來,不斷積攢實力。
跟眼前的無名一樣吧,你不能說他是日蓮。
所以殺生石里面的狐貍同理,也不能說它是玉藻前。
只能說是平行世界的無數(shù)種可能之一。
不過目前從它這茍樣來看,小家伙心性純良的概率不大。
“你說的生泉能有什么作用?”東山慎真的只是純粹收集癖犯了,并沒有從忍之心上面感受到多強的吸引力。
連帶對以這東西為核心制造的“生泉”沒有抱多少期望。
“對于大人而言,用處確實不大。而對于修行者,飲下生泉水后可以恢復精神和體力,療愈一般的傷勢。若是用在普通人身上,更是可以延年益壽,消除大部分病痛。”
無名確實就是黃泉閣附帶的說明書,對于相關的內(nèi)容是非常了解。
東山慎輕輕點頭,這個描述聽著像免費的紅藍藥水。
也就是說,玩家用了這東西之后,大概率可以突破一天游玩三次的限制,更加快速地通關?
好東西!
果然還是打好基礎建設比較有價值。
那只狐貍不急,先等等,反正已經(jīng)孵出來了,等哪天需要直接打破石頭就行。
而有了“生泉”,以后新的游戲入場獎勵這不就有了嗎?!
一人給兩瓶,玩家拿到獎勵還得記住他的恩情,鞭策自己快點通關。
跟牛馬喝咖啡趕方案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這,不少公司咖啡也是要自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