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沢村和大藏村交界。
兩個孩子百無聊賴地對著河水打水漂。
他們的父親戴了頂帽子,坐在河邊釣魚。
“別往我這里打啊,魚都被你們嚇跑了!”
男人用父親的威嚴把釣不上魚的尷尬轉化為壓力,壓在兩個孩子身上。
兩兄妹對視一眼,撇撇嘴。
他們都跑開二十米遠了,這還嫌棄,釣不上就釣不上,非要嘴硬。
“好無聊啊,哥哥,我們去摘蘑菇吧。”妹妹偷偷指了指森林。
“雨后才會有蘑菇。”這是哥哥從書本上看到的。
“蘑菇不是樹上長出來的嗎?”
“不是,是蟲子變的?!?/p>
妹妹被嚇到了,捂住嘴巴,一臉慌張。
“嗚,那吃了蘑菇會不會肚子長蟲子啊???”
“可以吃魚,魚在里面幫忙吃蟲子?!?/p>
“可爸爸釣不上魚?!?/p>
“那你去幫忙唄?!?/p>
妹妹聽后,急急忙朝父親小跑過去:“爸爸爸爸,我幫你釣魚!”
“滾滾滾,小屁孩還沒有魚重。”
“我二十公斤了!”
“我又不是沒釣過,三十公斤的魚我都釣過?!?/p>
被女兒纏得煩了,他只好讓她坐在自己大腿上,讓她握住魚竿的一部分,好有點參與感。
沒想到可能是這樣卡到了新手保護期的bug,魚鉤好像動了。
“爸爸!爸爸!”
“噓——”
父親的眼神變得無比嚴肅,好像瞄準了獵物即將捕獵的豹子。
女兒也趕緊閉上了嘴巴,跟著擺出一副很認真的表情。
“好,給我——起!”
父親釣了這么多年魚,一提魚竿就知道,這條魚沒有十斤也有八斤。
激動得他當場站起來,跟魚展開搏斗。
“咦呀!”女兒的手還掛在父親的手上,腳完全離開了地面,成了一個掛件,但也在努力假裝發力。
嘩啦!
一抹艷紅破開了水面,高高躍起。
父親眼睛都瞪大了,這紅得都發黑的魚是什么鬼品種?
被釣起的魚好像十分狂暴,在空中不斷拍打翻轉,朝著女兒的位置砸來。
父親趕緊把女兒放下還沒來得及伸出手去接,那魚就甩兩尾巴在父親的臉上。
啪啪!
他竟然被一條魚抽了耳光!
抽完之后直接扯斷了魚線,撲通一下又跳回到了水里。
父親氣瘋了,撈起身邊的抄網縱身一躍,憑感覺一下拍到水中。
“爸爸!爸爸!”
身后,兒子在大聲焦急地呼喊。
父親不管不顧,好不容易把那條魚給撈了出來,好像在河的對面又傳來了隱隱的喧鬧。
“爸爸,你看,天紅了。”兒子跑過來,指著對岸。
父親抱著魚,望著對面的森林,只見森林燃起一片血紅,正朝著他們而來。
而河對面,有幾個人在不停跳動招手,見他注意到了之后,又沿著河岸繼續奔跑。
不止是森林,連同河水,也不知道在何時,被染成了紅色。
他手上的魚兒滑膩的皮膚忽然變得有些粗糙,他低頭一看,是這條赤紅色的魚兒長出了人類的四肢,在他懷里不停扭動,大嘴不知什么時候咬了手臂上,瘋狂地吮吸著,詭異的魚眼死死盯著他,分明透露出貪婪和渴望。
“啊啊??!”
大驚之下,他猛地把紅魚猛地扯了下來,手臂被直接撕去了一小塊皮肉,頓時血流不止。
魚兒落地之后,這回反倒是不跑了,用著像人類一樣的四肢,朝著被嚇得愣在原地,動也不敢動的女兒飛快爬去。
“快跑!”
父親一大腳將魚兒踹飛,看著對岸那扭曲的紅色森林,和地面開始出現的彼岸花,再遲鈍也知道是發生了某種超自然事件。
趕緊一手抱起一個孩子,顧不得剛剛被咬的傷口,快步向主路跑去。
恐慌迅速擴散,這個連村子都不是的小聚居點的人們根本沒有見過這么詭異的情況,有車的趕緊開車離開,沒有車的就蹭左鄰右舍的車子。
也有人非但不在意,反而異常興奮,甚至想要進入到那片森林之中去。
直到彼岸花開在了他們腳下,最上川的激流之中,一個個身上長著花朵纏繞的骸骨伸出了骨掌,從河底爬了出來。
就像是,掉下了三途川的亡魂無法進入輪回,重返人間。
“別!救命,快幫幫我!”
一個拍照的男人被一個骨骸撲倒了在地,他拼命掙扎,很快將這堆骨頭踢散了,可下一秒,又有更多的骨骸撲了上去,喝他的血,啃他的肉。
這樣的場景零星分布在沙岸邊,那些作死的人身上。
其中不少還開了直播,里面刷著的禮物成了最后的遺產。
【哇哦,真慘?!?/p>
【啊,攝像頭被擋住了】
【真可憐~】
【骨頭都打不過,可惜我不在,不然全殺了】
兩個趕來的巡警身上都沒有配槍,親眼看到了這可怕的一幕,雙腿都在打顫。
他們根本不敢下去救人,直接轉頭開車跑路,不停向上級匯報申請自衛隊介入。
這完全就不該是他們干的活!
“你讓我們去試探?!你老婆怎么不給我試探一下.不是不能考慮是什么意思?!”
巡警聽到上級的指示,差點沒被氣死。
他領的是巡警的工資,不是雇傭兵的工資。
總之,如果碰到持械悍匪他們還敢去追一追,現在這種完全未知的情況只能讓他們發憷,沒有奮力一搏的勇氣。
很快,這個小小的聚居點就被彼岸花給侵占了,一些啃食了血肉的骨架,動作好像變得有了些許靈性,骨架之上,慢慢有了新的血肉在生長。
而河水之中,一條只有骨架的巨蛇徐徐爬出,看模樣和彼岸的大蛇相差無幾。
骷髏們抓來了一些沒有來得及逃跑的人,將哭喊求饒的他們排成了一排,以供骨蛇享用。
“這就是大蛇所說的彼岸嗎?”
“彼岸脫出的意思不是我們從彼岸逃脫,而是彼岸逃脫到人間?!”
野比在洞穴完全傾塌之前逃了出來,節省了存檔點的卡牌。
可一出來之后,就好像從現實超凡劇本一下子刷新到了奇幻劇本,四處皆是被侵蝕的大樹,地面的彼岸花一棵棵長得比麥子還高。
完了,他闖大禍了!
事情的起因很明顯,是他身上有朱骸的血腥氣息味,所以刺激到了被違約了五百年的大蛇。
然后它發動了亡語,把黃泉給召喚了過來。
野比暫時猜測是這樣,不知道對不對,可肯定跟他脫不了干系。
雖然就算他不來,大蛇最后大約也會清醒,可終究算是能晚上一些時日。
現在這種情況,要該怎么解決
既然這里有彼岸花,或許是大蛇把三途川給召喚了出來。
彼岸花開開彼岸,河流的兩畔,便是彼岸,而這附近的河流,只有最上川。
拎著劍,野比朝著河岸的方向跑去。
咔!
野比前方的地面,骨頭架子從土里伸出了手,一個接一個爬了出來。
四周的高大的彼岸之樹,彎下了花枝,默默注視著他。
“野比你敢耍我們?是不是朋友費收你收得太少了?”
“野比,同學之間有些小誤會很正常,試著自己解決?!?/p>
“還敢告狀,再被我們發現,你就等著吃屎吧!”
“游戲游戲!再玩游戲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去!”
野比晃了晃腦袋,心頭發緊,心里壓抑著最不想回憶的情緒一下子潰堤而出。
那些巨型花朵變成了當初那一個個高高在上,對他頤指氣使的人物。
但區區幻覺!真當他還是以前的野比智良嗎?
只要披上這身盔甲,我就是無——
野比忽然愣住了,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她帶著淺笑,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這么安靜地看著他。
他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向著對方慢慢走去,走去,直到幾乎就在面前,觸手可及。
那是他無數次想要投入的懷抱。
嗤!
長劍穿過。
“別侮辱我的母親,從哪里來,滾回哪里去!”
咆哮聲中,四周幻覺頃刻如云煙消散。
越過煙霧,野比已然披上了鎧甲,執劍從一眾骨骸之中殺穿。
咔咔。
脆弱的骨骸紛紛倒地。
這些東西好弱,比朱骸弄出來的那些骨骸怪物還要弱上九分。
感覺就像是被臨時拉出來一樣.原本并非是為了所謂戰斗的目的存在。
可亮起了血條,那就說明了對方有敵意。
只要還有體力,敵人越多他越強。
特別是這種一打就散的敵人,能讓他的抽卡值不斷累積,一張又一張技能卡出現。
可就是死活抽不到正義的伙伴。
他果斷撇開這些殺之不盡的骨骸,趕到河岸邊。
望到對岸那被侵蝕了的居民區和聳立的骨蛇,野比掃了眼血色的河水,不知道該怎么過去。
就在他糾結要不要回頭再刷點骨頭架子看能不能把正義的伙伴給刷出來的時候。
對岸的建筑區瞬間爆燃,巨大的火團夾雜著轟隆巨響,地面傳來微微顫動,大片的殘渣隨著爆炸掀飛,還有不少骨頭碎片落在了野比身旁。
大蛇在這種爆炸之中變得東一塊西一塊,好像沒了動靜。
野比張張嘴巴,怪物就這么解決了嗎?
應該沒那么容易吧。
還沒等他這個念頭想完。
又是一輪爆炸響起,房屋全數毀滅,在這種地毯式轟炸面前,原本還有幾節比較大的骨蛇更是沒了蹤影。
更別說那些弱得普通人都不如的骨頭架子。
好狠。
好果決。
感覺就不像是官方高層那群泥鰍敢下的命令,怕是美軍下的。
河的對岸炸完了,又是一輪導彈,不,應該是燃燒彈朝他所在的這片森林砸下。
野比可不敢保證自己能在這種狂轟濫炸之中活下來,趕緊用了存檔點,快速離開現場。
十幾公里外的山頂上。
野比看著遠方仍然一輪接一輪好像宣泄情緒,或者說展示拳頭的轟炸,松了口氣。
他知道這樣肯定會影響很多人,可不這樣果斷解決的話,只會讓更多人受到傷害。
他認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那片彼岸之森給徹底鏟除。
大概執行轟炸命令的指揮官也是這么想的。
這應該是最好的處理方案,而不是像“第一階段,我們宣稱什么都沒有發生”
到最后只會淪為像核事故那樣,隱瞞到再也瞞不住,再也無法挽回,然后一個土下座道歉結束。
野比決定繼續在這里留上一段時間,既然這起事件他脫不開干系,那么總歸要負上一些責任。
【智:月桑,請你幫忙留意一下大藏村這邊的新聞】
【月: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