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發(fā)出了不堪重負(fù)的悲鳴,但迅速被尖叫聲所掩蓋。
四輛卡車目標(biāo)明確,落地后絲毫沒有停滯,把前方的酒桌哐哐撞開,直接往人群沖去。
黑色涂裝的貨車一路碾壓,最后撞在宴會廳門口便不再動彈,直接把大門給完全堵死了。
紅色和灰色貨車猛然加速,徑直地朝著坐滿了巖崎家族成員的席位撞去。
路徑上的人們血肉被卷入輪胎和車底,絞成不規(guī)則的塊狀物,幾個巖崎家族成員才剛剛慌忙地站起身來,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fā)出,就被狠狠壓在了墻壁上,化成一灘血沫,如同融化在了機(jī)械與混凝土之中。
墻壁轟轟塌下,地動樓搖。
黑袍的戒靈在最后一輛白色貨車上方隨著黑霧凝聚,只見他伸手輕輕一拍,又是幾個逃跑中的巖崎家族成員被拍扁在了地面,全身骨頭斷裂,和血肉融為一體。
以上這些不過發(fā)生在短短十多秒內(nèi)。
僅存的巖崎家族人員和賓客紛紛哭喊著往宴會廳的小房間跑去,彼此之間相互推搡,完全沒有了不久前那副異父異母親兄弟的親熱和友好。
“俊孝!攔住他!”
巖崎勝郎被大友和禮仁一左一右攙扶著,回頭朝俊孝發(fā)出命令。
我攔這玩意?
巖崎俊孝的臉上露出慘笑。
他知道,自己這枚棋子已經(jīng)被拋棄了。
手套用臟了就丟的命運(yùn),他早有預(yù)料。
可是沒想到,他還沒臟,就用在壁虎斷尾求生上。
而多攔對方一秒鐘,就是他最后的價(jià)值所在。
“該死的畜生!!給我停下!”
砰砰!
他拔出了槍,回過身,將子彈盡數(shù)傾瀉在那個黑袍之中。
除了他之外,還有他提前安排的兩個族人也一臉絕望地拿出了槍,躲在可笑的酒桌掩體后方,朝車頂上的黑袍人射擊。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這群人槍法太爛的緣故,愣是一發(fā)都好像沒有擊中,更多在貨車上濺起火花,留下坑洞。
亦或是擊中了,但對方毫發(fā)無傷。
“嗚!咔咔——”
巖崎俊孝這三個開槍反擊的人霎時被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提到了半空中,直面形象詭異的黑袍人。
他們的雙手不斷掙扎,雙腿亂蹬,面色漲紅,垂死掙扎。
巖崎俊孝縱然如此,也沒有丟下槍,而是用顫抖的手扣動扳機(jī)。
砰!
然后,他親眼看到了子彈穿過了黑袍人純黑色不反射一點(diǎn)光線的臉龐,不留下一點(diǎn)痕跡。
他終于徹底絕望了。
對方免疫子彈傷害,甚至可能完全免疫物理攻擊,表明了他們的反擊是多么的可笑。
完全就不是同一級別的存在。
“啊啊啊!!”
身旁,傳來同伴的一聲慘叫,然后天上忽然下起了血雨,溫?zé)岬难獮R在他的臉頰,一坨坨肉塊掉落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辨。
緊接著,是旁邊的另一個族人。
“啊啊——”
撕拉的聲響,就像是撕開一塊破布。
這回噴出的血將他半張臉都染紅了。
“嗚咔.”
他終于害怕了,想要用槍自殺,但下一秒,他的手腕咔嚓如麻花一扭,那槍掉了下去。
劇痛讓他一陣抽搐。
不過因?yàn)橹舷ⅲ囊暰€已經(jīng)漸漸開始了模糊,感覺不到多少疼痛。如果就這樣死去的話,對比剛剛的族人,倒是顯得特別幸福。
可對方又怎么會如他所愿呢。
黑袍人就像是被巖崎俊孝這個被舉起還要射擊的舉動給惹惱了一般,刻意留下他一個人,然后慢慢拉近自身黑漆漆的面孔,稍稍松開了掐緊他脖子的力度,讓他恢復(fù)了部分呼吸和視線。
“不、不可能!”
巖崎俊孝瞳孔地震,嘴上的含糊不清聲音只有面前的巖崎浩輔才能聽清。
怎么可能!
巖崎浩輔!
眼前這個怪物,怎么可能是那個連尿尿都不能自己控制的癱瘓病人!
這個信息太過離譜,讓他幾乎短暫忘卻了身在何處。
可在這之后,便是發(fā)自靈魂的戰(zhàn)栗。
他知道,自己必然會死得很慘。
剛剛還覺得那兩個族人顯得可怕的死亡于此時又成了一種奢望。
巖崎浩輔沒有留下什么發(fā)泄的話語,就只是這么安靜且冰冷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再度將他拉遠(yuǎn)。
“不——看在——”
啪!砰砰!!
巖崎俊孝被法師之手護(hù)住了腦袋頸脖心臟等要害位置,像是個蒼蠅拍一樣,在墻壁四處拍打,很快就成了一灘爛肉,留下了一道道的血印,順便把獻(xiàn)祭儀式的眼睛部分給畫好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還活著。
只是幾乎分辨不出人形模樣,極其痛苦地活著。
現(xiàn)在他腦海里,只剩下求死這個念頭。
貨車再次發(fā)動,從巖崎俊孝的半截殘缺軀干碾壓過去。
“咕咕.”
他感受著這劇烈的疼痛,在大量失血中,瞪大眼珠,緩緩迎接死亡的到來。
至少他拖延了不止一秒,但家主啊,你躲不掉的,整個巖崎家都躲不掉,我在下面等你。
宴會廳的小房間內(nèi),此刻擠滿了人。
原本這只是提供給表演人員換裝的房間,如今卻滿是茫然不知所措的人們。
“打了!已經(jīng)打了!最快都要十分鐘啊!”
“十分鐘可以給我們收尸了混蛋!”
“該死的巖崎家,你們到底招惹了什么人?!竟然還敢邀請我們來赴宴,想拉我們一起死是吧?我死之前也要拉你墊背!”
一個情緒激動的客人紅著眼珠,撲向了巖崎勝郎,立即引起了巖崎家人的反抗。
本就擁擠的場面更加混亂不堪,嘈雜聲似乎要穿破耳膜。
砰砰!
“啊啊!”
“殺人啦殺人啦!”
槍聲讓人群勉強(qiáng)擠出一片空間。
巖崎勝郎面色鐵青的舉著冒著煙氣的槍,地上躺著的是剛剛沖上來的家伙。
“我向各位用巖崎家的聲譽(yù)保證,我絕對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這怪物不一定是我招惹來的。”
“而且各位,現(xiàn)在計(jì)較這些事情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
“請大家不要吝嗇自己的人脈,必須要讓官方盡快派出部隊(duì)來救援我們!”
聽到巖崎勝郎這一番話,人群總算多多少少恢復(fù)了一點(diǎn)理智,人們再次拿出手機(jī),翻開了通訊錄中一個個重要人物電話。
可下一秒,無情的現(xiàn)實(shí)用純粹的力量擊碎了好不容易才勉強(qiáng)平靜下來的人群。
轟隆的一聲巨響之中。
貨車的半截砰然撞入了這間房子,頓時,靠得近的那一批人立即成了壓縮文件,大量的鮮血像是藝術(shù)家的畫作一般,放射性地鋪滿了四周的墻壁。
“啊啊啊!”
“救命——”
貨車撞開的門留有通道空隙,染紅了一身的人們精神臨近崩潰,再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瘋了一樣往外跑去,慌不擇路地朝著破開的落地窗往樓下庭院跳去。
啪啪啪的落地聲響不絕于耳。
那可怕的怪物好像已經(jīng)離開了一般,并沒有做出什么阻攔。
巖崎家族的人倒也想跟著一起,可他們剛剛躲得太里面了,現(xiàn)在想要出去反而困難。
砰砰!
剛剛還以家族名譽(yù)起誓的巖崎勝郎開槍打死兩個擋路的“貴客”。
然后帶著族人將更多人推開,很快就擠到了前面。
然而就在一個族人剛剛走出房間的時候,他就瞬間原地消失,只留下一聲慘叫,然后天空潑下了血水。
又是兩個族人沒有來得及停下腳步,跟剛剛那人一樣,剛剛走出房間,就瞬地消失,化作血水灑落。
他們惶然地停下腳步,驚恐地望向了家主這位主心骨。
巖崎勝郎露出了猙獰的笑容:“好,既然想我們死,那我死之前,看看你究竟是個什么怪物!”
“巖崎家所有人,跟我一起沖出去!”
可惜,這種決心無濟(jì)于事,不停有人飛上了天空又自由落體,他們就像玩具一樣,被一個惡劣的惡魔把玩。
巖崎勝郎、禮仁、大友這三人不知道半空摔下來多少次,骨頭斷裂了多少根,可偏偏就是死不了。
“差一點(diǎn).就差一點(diǎn).”
巖崎勝郎已經(jīng)聽到了直升機(jī)的聲響,他伸出了手,想要越過落地窗,可手卻突然不受控制,將破碎的玻璃掰斷,硬生生地往口中送去。
“不”
除了他,剩下兩人也已然奄奄一息。
不過和其他族人死亡方式相比,也并不顯眼。
巖崎大友看著巖崎浩輔黑袍下的面容,瞳孔緊縮,什么話也來不及說出來,就被吊在了水晶吊燈下。
巖崎禮仁想要求饒,但一寸寸的骨頭斷裂,痛不欲生,最終艱難解脫。
巖崎家,除去難以計(jì)算的旁系之外,主要的主家和支系,都在今天近乎死絕。
賓客們純屬被殃及池魚,也死了不少人,剩下的更是人人帶傷。
能跳下去的已經(jīng)跳下去了,還留在大廳的,都是些不敢跳或者身體不便的人。
巖崎浩輔沒有理會他們,只是掃了眼趕來的直升機(jī)編隊(duì),將貨車擋在落地窗前,把尸體都收集起來,進(jìn)行儀式。
隨著儀式完成,他的力量微微上漲,只是對于目前透支了十年壽命提升實(shí)力的他幾乎沒有感覺。
原本他覺得一開始的力量已經(jīng)夠用,但在透支了壽命,獲得了這短暫的偉力之后,他才明悟。
只有掌控這般力量,才是世間的一切真理。
他感覺自己.有些沉迷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