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垂容,你將我靈霄門擾得雞犬不寧,現在在這裝什么無辜!”
江潤玉緊緊咬著牙關,眼神陰沉,對于隋垂容的恨意如同熊熊烈火般呼嘯而至。
隋垂容卻像是根本沒注意到她一樣,而是自己拉著韓長老先坐上了主位,其他長老也是各自找了位置坐下。這才正眼看向江潤玉,似笑非笑。
“江師妹今天是來你靈霄門退還嫁妝的是吧?東西都帶過來了嗎?”
江潤玉被氣得幾乎要喪失理智,還未等她開口,她身后剛剛開口的男弟子已經眼眶赤紅,按捺不住的蹦出來,抬手就指著隋垂容的鼻子,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
“隋垂容!你這個忘恩負義、心腸歹毒的賤人!”
“你還有臉提嫁妝?!當初是誰死皮賴臉,用盡你琉璃氏的靈石法寶,求著我大師兄多看你一眼?又是誰像條哈巴狗似的跟在小師姐身后,只求她賞你一個笑臉?!”
“如今不過是輸了一場比試,你便原形畢露,竟使出這般下作手段——先毀我護山大陣,再毒害我大師兄金丹!”
他胸膛劇烈起伏,字字泣血般吼道,“你這毒婦!是不是非要我靈霄門上下死絕,才能消你輸了比試的心頭之恨?!”
江潤玉聽得舒爽,眉頭都松快了些許,眼一眨眼淚就落了下來,泫然欲泣地跪倒在地。
“王師弟,莫要再說了。都是我的錯,早知道今日,我那日絕不會要強,不過一場比試而已……”
“放屁!”
一聲清亮的怒斥如驚雷炸響,打斷了江潤玉醞釀好的悲情。
眾人愕然望去,只見一直抱刀立于隋垂容座側、面無表情的從三春,此刻眉頭緊擰,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我這次外出游歷走南闖北,揍過的無恥之徒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就沒見過你這么能演的!”
從三春一步踏出,目光如炬,直射江潤玉,“輸贏分明的事,到你嘴里就成了要強?我可是聽聞我家隋師妹當日肩胛被你的劍捅穿,血流了一地,怎么沒見你當時說是不過一場比試?!”
江潤玉被噎住,場面一時寂靜下來。
隋垂容卻知道江潤玉絕不會這么善罷甘休。
果然,江潤玉完全無視了從三春的話,朝著隋垂容深深彎腰,頭幾乎要磕在地上:“隋師姐,一切都是潤玉的錯,求你不要牽連靈霄門和我哥哥……你若是想出口惡氣,就直接朝我來吧!”
江潤玉這一番話說得又可憐又無辜,這下靈霄門的其他弟子也忍不住了。
“王師弟,小師姐,何必與她多言。”
另一名面容冷峻的女弟子上前半步,聲音如淬寒冰,目光卻如毒蛇般纏上隋垂容。
“這人,她本就是道損鼎爐,天生晦物,克人修為,損人道基!如今看來,連心腸都是爛透了的。大師兄如今金丹停轉、命懸一線,皆是拜她所賜!這等禍害,當初掌門就不該讓她踏進山門半步!”
“對!把她抓起來,押去給大師兄賠罪!”
“讓她把解藥交出來!再把吞下去的資源統統吐出來!”
群情激憤,唾罵如潮。無數道目光如淬毒的利箭,恨不得將主座上的女子射穿。
“你們有膽子再說一遍?!”
從三春的聲音陡然拔高,再也抑制不住周身的氣勢,帶著難以置信的怒火直接站到一眾靈霄門弟子的身前。
她“錚”的一聲將手中大刀頓在地上,整個大殿地面都為之一震。
“老子剛從南境回來,一路上聽見不下三波散修,拿著琉璃氏大小姐是道損鼎爐的謠言當黃段子講!”
她怒極反笑,伸手指向臉色微變的江潤玉,“我還在想,這等陰私之事,究竟是誰像倒夜香一樣潑得滿世界都是!原來根子在這兒呢!”
從三春轉頭,對著琉璃氏一眾長老和韓長老,抱拳朗聲道:“諸位長老明鑒!弟子沿途已懲戒散播謠言者七人,皆可作證!此惡毒謠言,必是有人蓄意散播,毀我同門清譽,亂我琉璃氏根基!”
韓長老面色舒緩,剛剛他還在心底擔心從三春這傻孩子是不是會直接動手,幸好沒有。
方才聽這些人口不擇言的隨意開口辱罵,韓長老的臉早就綠了,臉一陣綠一陣紅,眉頭就沒松開過。此時哪怕因從三春的話出了口惡氣也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一直一言不發眼神死盯著隋垂容的云決明。
什么狗屁的靈霄長老,連自己座下弟子都管不好!什么惡毒的話都說得出口!
而風暴中心的隋垂容,卻仿佛置身事外,一點都沒因這刻薄的言語而受影響,指尖輕輕點了點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江潤玉。
“是啊,我家大師姐說的有道理,你們靈霄門剛知道我的體質,后腳就有人安排些散修去宣傳,江潤玉姑娘不解釋解釋?”
江潤玉氣得牙齒都在打戰:“當初……明明是你親口承認……”
“承認什么!?”從三春適時大吼一聲打斷了江潤玉的話,“你不會是想說這些謠言都是我師姐安排人傳的吧!?污蔑人都不帶腦子的!”
隋垂容甚至未曾抬眼去看那些猙獰的面孔,只是微微側身,從韓長老手中接過一盞剛沏好的靈茶,指腹慢條斯理地摩挲著溫熱的杯壁。
待大堂中氣氛稍歇,她才輕輕吹開茶沫,抿了一小口。
然后,她抬眼,目光平靜地掠過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最終落在臉色青白交加、指尖深深掐進掌心的江潤玉身上。
“江潤玉姑娘不再辯駁幾句了?”隋垂容放下茶盞,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在這陡然死寂的大廳里格外清晰。
她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漫不經心地說。
“那就談正事吧。”
“江師妹,當初是江掌門說訂下婚約,就該提前把嫁妝送過去。現如今,我琉璃氏的嫁妝單子和歷年贈禮賬冊在此。”她指尖一彈,一枚玉簡和一卷厚重的賬冊“哐當”一聲落在江潤玉腳邊,激起點點塵埃。
“一樣,都不準少。”
“至于你們大師兄的死活,還有什么……護山大陣?”她頓了頓,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視中,輕輕笑了,“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