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語,不語?”司京敘看她臉色不好,收了笑容,連著叫了她幾聲。
言不語完全沉溺在自己龐大無邊的恐懼里。
前世今生,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昨晚的夢像是暗示。
再加上突然成黑夜的天,她一下子更覺著怕了。
像是《死神來了》那部電影,該死的人,哪怕躲過第一次,也躲不過第二次。
“言不語!”
司京敘冰涼的手撫上她的臉,迫使她抬起頭,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和霸道,“言不語,看著我!”
言不語失神的雙眼,漸漸聚了焦。
面前,是一張俊美無比的臉。
他好看的眉頭這會兒擰起,眼中是她從未有過的擔憂和緊張。
他還是不皺眉的時候帥。
言不語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落在他的眉心。
上下輕撫,試圖抹平他眉間的皺褶。
司京敘一怔。
這孩子怎么了這是。
雖然他很享受她主動的觸碰,但絕不是現在這種情況。
攥住她一直按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拉下來,語氣輕了幾度,怕嚇著她似的,“不語?”
言不語終是回了神兒,深吸一口氣,“京敘哥哥。”
司京敘松了一口氣,“怎么了?害怕下雨還是害怕打雷?”
“都不是,”言不語直直望著他的眼,“京敘哥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嗎?你信不信輪回?”
這種問題,如果是別人問司京敘,他一個眼神都不會多給。
但提出問題的是言不語,他就愿意好好回答。
“我不信,”他坦然,“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沒有任何依據,但是不語,如果你有困惑,可以告訴我,是因為昨晚做的那個噩夢?”
他太敏銳了。
言不語想要撒謊,腦子居然沒轉過去,“嗯。”她聽到自己說。
“夢到蘭姨出事了?”
言不語點點頭。
司京敘想說,夢都是假的。
可這話明顯在言不語這里行不通,不然她也不會難受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想要抱抱她。
但是自己已經濕透了,她的衣服還干著。
不想讓她跟自己一樣難受,只能強壓下那股擁她入懷的沖動。
“你要相信沈叔還有自己哥哥們的實力。”司京敘語氣輕快,“小不語,從你來了沈家,遇到過讓你過不去的事嗎?”
言不語還真就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沒有。”
放在前世,她覺得難于登天的事,在叔叔和媽媽口中,不過一句話的事。
唯一讓她認為難過的,還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被人當做外人。
“那你現在因為一個夢而擔心成這樣,傻不傻?”司京敘微微彎腰低下頭,聲音低沉沙啞。
言不語抬頭,驚覺兩人距離竟這般近。
他現在的姿勢……像是電影中男主人公要吻上女主人公的樣子。
她往后撤了下,后腦勺卻抵在他的手掌上。
“躲什么?”司京敘沒動,他早就發現,言不語時常會對著他臉紅,“不怕碰著頭。”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
環境正好,氣氛正濃,如果不近一步,他都對不起面前女孩兒微紅的臉頰。
言不語心臟快跳起來,呼吸發緊,她想要大口喘氣,可又怕自己動作太大。
“手攥的那么緊,玻璃瓶子要碎了。”司京敘掃了一眼,“我幫你拿著?”
言不語低頭看了眼幸福草,趁機深吸一口氣。
“言不語,有沒有喜歡的人?”司京敘在她耳側輕問。
他嗓音低沉散漫,在狹小的空間里,更是明顯,像是山林里出現專門魅惑過路采藥女的男妖精。
司京敘一直盯著她,最終,他在那雙水汪汪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低笑一聲。
對于言不語來說,這已經夠了。
大少爺好心地直起身子,眉眼含春,嘴邊帶著笑意,語速慢慢的,“嗯,京敘哥哥、知道了。”
斷字斷句很妙。
言不語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天色漸亮,風雨褪去,湛藍的天和似火的太陽重新出現在視野中。
“不語,我們走吧!”覃星大嗓門在外面招呼。
司京敘沒動。
“京敘哥哥,我們走吧。”言不語看向他,“你得趕緊回去換衣服。”
司京敘輕笑,“喲,我們不說話小姐找到自己的聲音了,可喜可賀啊。”
言不語:……
算了,低頭看看,自己剛才只有鞋子和褲腿濕了些。
他全身上下已經沒有干的地方了。
愛說啥說啥吧。
她雙手攥著玻璃瓶,氣鼓鼓走在前面。
司京敘抹了把臉上的水,笑容比天上的太陽還燦爛。
覃星和覃月倆人濕的也差不多了,不過這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
況且這個天,太陽曬幾分鐘就干,還挺涼快。
覃月直咂舌,“看看人家不語,衣服頭發都沒濕,你看你,剛才還跟我搶地方。”
覃星哼了一聲,“你找你那個程寧去啊,讓他給你擋雨。”
覃月閉上嘴。
言不語走著走著,鞋帶開了。
她蹲下身子,把玻璃瓶小心翼翼地放到草地上,準備系鞋帶。
“不語!!!小心!!!”覃月的尖叫聲打破山里的寧靜。
不明所以的言不語還沒抬起頭,就被旁邊沖過來的一股大力推開,她骨碌了兩圈才停下。
頭暈眼花的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覃星覃月兩兄妹飛快地跑過來。
一個去看言不語,一個去看司京敘。
“不語!你還好嗎?”覃星滿臉擔憂地扶起她,確認她沒事,“快去幫忙。”
言不語這才發現,被一塊大石壓著腳的司京敘。
“京敘哥哥!”她帶著哭腔跑過去,覃星已經將石頭搬開丟到一旁。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覃星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對,就在胡桃山這邊,你們快點過來,他被石頭砸到了背,又壓到了腳,可能是骨折,最快的速度來。”
原來不止是腳。
他臉色慘白,虛弱地靠在一旁,眼神卻明亮,看向一邊默默流淚的人,“哭什么,你有事沒事?”
言不語跪坐在他身邊,想去碰他又不敢,“很疼吧?”
司京敘咳嗽了聲,“心疼了?”
言不語抹了把淚,“你先別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