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凌絕不高興地對秦疏意招了招手。
讓她老實(shí)待著,她偏偏自己一個人追出來。
萬一那女人發(fā)瘋,帶了兇器呢。
接下來的事已經(jīng)跟她無關(guān)了,秦疏意從善如流地退到凌絕身邊。
凌絕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然后才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挪開視線。
而另一邊,趙瑾瑜不耐煩地看了眼謝慕臣,“你惹來的事。”
謝慕臣的金絲邊眼鏡在草坪路燈下泛著光澤,“是嗎 ?我倒覺得是沖著你來的。”
秦疏意友情提醒,“有沒有可能,你倆都有事呢?”
她指了指桌上的兩杯加料紅酒。
謝慕臣/趙瑾瑜:“……”
謝慕臣最先敗下陣來,畢竟許妍明說了是為了報復(fù)他。
“酒杯拿去化驗(yàn),人送去警局,該怎么判就怎么判,有異議嗎?”
趙瑾瑜,“隨便。”
只要今天她的訂婚宴能夠順順利利辦下去就行。
許妍聽到要送她去警局卻慌了,“不,不,慕臣,我不能坐牢,求求你,放過我吧,我還什么都沒來得及做。”
謝慕臣眼神厭棄,“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貪得無厭。”
許妍癱坐在地上,淚眼里滿是嘲諷和恨意,“哈哈哈我貪?那不也是你帶的嗎?要不是你插入我的世界,讓我見識到那些不屬于我的東西,讓我誤以為我也是被愛的,我會一步步走到今天嗎?”
“謝慕臣,是你毀了我!”
明明罪大惡極,卻輕飄飄地仿佛無事發(fā)生。
他怎么能這樣輕蔑她的痛苦?
謝慕臣冷冷盯著她,“分手費(fèi)我給的已經(jīng)超過你的身價,而且你本有更好的路,是你自己沒把握住。”
當(dāng)初在海邊,發(fā)現(xiàn)許妍有了別的心思后,他就直接斷了。
但是許妍不甘心,不愿意相信過去那些甜言蜜語的美好時光都是逢場作戲。
尤其是在見到秦疏意被凌絕那么珍惜,她也想博一把。
之后她又跑去謝家公司找了謝慕臣好幾次。
如此三番,謝慕臣終于以撤了她一個舞劇女主角的角色作為警告。
許妍怕了。
舞蹈是她安身立命的本事,她不敢冒險。
可是回歸到她原來的生活,她卻發(fā)現(xiàn)所有事情都已經(jīng)一團(tuán)糟。
她習(xí)慣不了買個包還要攢好幾個月工資,不喜歡狹窄的合租屋,討厭外賣上油膩膩的宣傳單……
她就像那只飛出了籠子,卻再也適應(yīng)不了森林的金絲雀。
更糟糕的是,沒有了謝慕臣的財力力捧,她首席的位置被擠下去了。
學(xué)如逆水行舟,不進(jìn)則退,舞蹈也是一樣。
跟她同樣有天賦的競爭對手在她沉迷于有錢人虛浮的愛戀時,早已經(jīng)甩脫她千百米。
沒有人排擠她奚落她,可心高氣傲的許妍接受不了這樣失敗的自己。
她甚至已經(jīng)失去了追上去的心氣了。
到這時候許妍方察覺謝慕臣的可怕,溫柔是假,花團(tuán)錦簇的桂冠是假,揮霍無度的生活也是假。
她見過的體驗(yàn)到的,那都是謝慕臣擁有的,不是她自己的。
他要收回,她就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他的人生除了多出一筆風(fēng)流債毫無影響,反而是原本該勤奮向上的自己在這樣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完全迷失了。
不需要努力,是最大的謊言。
她后悔了,在夏知悅提醒她錢和資源才是最實(shí)在的,把它們當(dāng)做武器裝點(diǎn)自己的時候,她沒有聽進(jìn)去。
許妍盯著謝慕臣鏡片背后冷冽的眼神,又哭又笑。
他對自己確實(shí)不吝嗇,但那雙眼里何曾有過自己?
為了虛妄的愛情,她竟然忘了夢想和來時路。
……
許妍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眼淚,看向趙瑾瑜,“謝慕臣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嫁給他,小心被吞的骨頭渣都不剩。”
趙瑾瑜聳聳肩,“誰胃口大還不一定。”
許妍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對秦疏意說的不是假話,她想報復(fù)謝慕臣,但沒想過牽連別人。
可今天她確實(shí)又是沖著趙瑾瑜來的。
趙瑾瑜的繼兄趙明誠給了她一筆錢,并且許諾,可以讓她給一位世界知名舞蹈大師當(dāng)?shù)茏樱⑶壹尤雽Ψ降膰H舞團(tuán)。
許妍渴望這個機(jī)會。
趙明誠今天的計劃本來是讓謝慕臣和趙瑾瑜分別喝下加了藥的酒,再和舊情人滾做一堆,讓訂婚宴變成一場笑話,破壞兩家的聯(lián)姻。
唯一沒想到的,可能是許妍心態(tài)不行,運(yùn)氣又不好。
做點(diǎn)壞事磕磕絆絆不說,還倒霉地被秦疏意一眼看穿。
他們安排的后手也全被凌絕揪出來了。
……
因?yàn)橛X得自己要去坐牢,趙明誠承諾的條件她也享受不到了,所以許妍在被送走前交代了他一整套的陰謀。
趙瑾瑜眼神譏誚,跳蚤還真是又臟又跳,她就說趙明誠不可能坐以待斃。
虧得秦疏意一雙利眼,沒讓他們輕易中招。
謝慕臣解決了許妍,還要回會場內(nèi)待客。
他看向趙瑾瑜。
趙瑾瑜擺了擺手,“我在外面待會。”
……
草坪上重新安靜下來。
角落的花叢邊,趙瑾瑜不知從哪摸來一根香煙和打火機(jī)。
夜色中,嫵媚的臉上那一張紅唇和一點(diǎn)火星顯得格外矚目。
凌絕和謝慕臣一起回去了,秦疏意走到她身邊,就只是靜靜地站著,也不說話也不打擾。
趙瑾瑜笑,“你怎么不走?”
秦疏意,“以防你想找人說話,找不到人。”
趙瑾瑜笑了一聲,沒有開口。
秦疏意也無所謂,兀自垂眼看花。
直到一根煙燃到一半,趙瑾瑜才撣了撣煙灰,“謝慕臣真是個賤人,不是嗎?”
許妍落到這個地步,固然有自己沒守住本心的因素在,但謝慕臣這個引誘者又怎么能說清白無辜?
“坐牢就算了,我準(zhǔn)備把她趕出帝都。”
企圖破壞她的訂婚宴不能原諒,但小懲大誡算是對她賣了趙明誠的獎勵。
秦疏意點(diǎn)頭,“這樣對她也許更好。”
趙瑾瑜其實(shí)也是心軟的。
趙瑾瑜看著她,彎了彎唇,“我放過她,你不生氣?她可是又將你獲得的一切歸咎于幸運(yùn),又詛咒你以后很慘。”
秦疏意迷茫地“啊”了一聲,隨即也笑了。
“不過是些口角而已,她對我的解讀構(gòu)不成千分之一的我,我聽完就已經(jīng)自動過濾掉了。”
她是二十五歲,不是十五歲。
她對自己,對人際交往,有她自己穩(wěn)定的認(rèn)知,同類不同類的,有目的沒目的的,在她看來不重要,舒服才是她行事交友的準(zhǔn)則。
趙瑾瑜邀請她來參加訂婚宴,從頭到尾都有在好好地招待她,不是以凌絕女友的身份,而是對普通朋友的態(tài)度。
她不可能像許妍希望的那樣坐視不理。
許妍說她幾句,毫無殺傷力。
更不至于因此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