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嶼輕笑,“為什么是一個孩子?”
“因為我覺得端水是件很難的事,我享受到了父母全部的愛,所以希望我的孩子也能有。說起來,你有兄弟姐妹嗎?”
池嶼笑道:“沒有親生的兄弟姐妹,不過我父母資助了幾個孩子,也算是弟弟妹妹吧。”
“但是寵物倒是真的有,算是貓狗雙全。”
秦疏意眼睛一亮。
池嶼拿出手機里的照片,語氣親近,“要看看嗎?”
池嶼養的是一只田園貓和一只哈士奇。
看著兩小只蠢萌蠢萌的搞怪視頻,她被逗笑出聲。
池嶼看著她,眼中也染上笑意。
聽著隔壁進展良好,無聊的施啟嵐也一臉姨母笑,脫口而出,“感覺他倆還挺般配的啊。”
空氣更冷了。
“咳咳。”好像暴露了自己在聽八卦的事實。
感覺一直干坐著也不是那么回事,她索性順著這個話題延伸道:“絕爺喜歡寵物嗎?”
凌絕冷笑,“不喜歡。”
“蠢狗。”
他的聲音不大,但也足夠隔壁的秦疏意和池嶼聽清。
兩人的說笑頓了一下。
施啟嵐則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少言寡語的凌絕也有說話這么刻薄的時候。
池嶼沒受陌生人的影響,繼續翻著照片給秦疏意看。
并順勢提出了下一次邀請,“下次我可以把它們帶來見你,有貓有狗的日子你可以提前體驗一下。”
秦疏意當然不會當面拒絕,“那很期待了。”
“啊——絕爺,你的手。”
施啟嵐驚叫一聲。
溫熱的咖啡杯打翻,咖啡全潑在了凌絕手上,引起一片紅,還好放了一段時間,不是滾燙的。
施啟嵐擰眉叫了服務員,“有沒有燙傷膏?”
凌絕卻阻止了她,對服務員道:“不用,給我一條濕毛巾就行。”
施啟嵐欲言又止。
想勸他要不離開去清理一下,或者找醫生看看,凌絕卻不動如山。
施啟嵐滿臉問號,開始懷疑人生,她真的有魅力到能讓堂堂絕爺陪她在這里干坐著發呆?
服務員清理了現場又離開。
混亂的情況也打斷了隔壁的約會邀請。
池嶼只能轉移了話題,“我現在在明理二院當骨科醫生,平時工作可能會有點忙,但是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所以我也會盡量多抽時間陪伴家人。”
秦疏意點頭。
剛想開口,隔壁又傳來幽幽的男聲,“醫生是作為伴侶,最不靠譜的職業之一。”
正說要不要叫私人醫生來,沒聽到隔壁對話的施啟嵐:“???”
他們當伴侶靠不靠譜,和你的手有什么關系?
但她還是尬笑一聲附和,“是這樣的,醫生工作忙,聽說出軌率也很高。”
“……”
如同有幾只烏鴉飛過,秦疏意和池嶼再次陷入了沉默。
而凌絕卻仿佛來了興致,“施小姐認識這樣的醫生?”
施啟嵐:“???”
“認識……的吧?”她猶猶豫豫。
然后簡短講了個遠房親戚的小表妹去看病,喜歡上她的主治醫生,最后卻發現對方劈了八條腿,一氣之下聯合所有被騙的女孩把他工作鬧沒的故事。
她是誰,她在哪?
她為什么要坐在咖啡館和凌氏太子爺講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緋聞八卦?
隔壁池嶼臉上浮現幾分無奈。
秦疏意卻搖了搖頭,自然接上了話題,“每個行業都會有道德敗壞的人,究其根本,是各人的品行問題。我聽說你也做過無國界醫生,去支援過阿姨和我媽她們的工作?”
某種程度上,既表示了自己沒被別人的話影響,也委婉表達了對池嶼人品的信任。
池嶼心下一動,看著言笑晏晏的秦疏意,有一種被溫水浸泡的熨帖感。
她真的很體貼,而且又很聰慧。
今天的相親,說實話,本來是為了應付他媽的,但是坐在這里,他卻希望交談的時間能夠再久一點。
他笑了一下,“是的,最近的一次是兩年前,那時候我媽她們組織那邊缺人,我就去待了幾個月。”
秦疏意,“你很厲害,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去前線的。”
即便自己母親也是做了許多年的無國界醫生,對于經歷好像沒那么輝煌的其他人,她也仍然獻上了真誠的最高的夸贊。
池嶼笑,“你也很厲害,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成為一名入殮師,我很好奇,是什么樣的契機讓你選擇了它?”
秦疏意于是說了當初去探親,卻意外遇到戰火,以及那位到處尋找自己女兒尸體的老母親的故事。
池嶼端正了臉色。
看著秦疏意的眼睛在發亮。
他們聊的話題不算輕松,但氣氛也不沉重。
小姨周汀蘭當初猜想的不錯,兩人的職業一個管生一個管死,確實很容易有共鳴。
旁邊桌的凌絕卻安靜了很久。
他大概知道秦疏意的過去。
但兩人從未有過這樣剖析自我的深度交談。
他們在一起時,每時每刻都在享受當下,卻從未深究過對方的來時路,也沒有問過對方未來的方向。
秦疏意不喜歡單方面的分享,而凌絕不善于表露過去的傷痕。
看著男人蒼白的臉色,以及青筋暴起的手背,施啟嵐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什么。
他們剛才……好像一直在接隔壁的話?
難得不再有人打擾,秦疏意和池嶼倒是有了比較連續的對談。
他們很合得來。
凌絕心里想著。
他想起秦疏意拒絕他時說的不合適。
那今天這個男人,對她來說就是合適的那個嗎?
明明每一句話都像對自己的凌遲,他卻一直坐到身體發麻。
許久,他站起身,看向悠閑喝咖啡的施啟嵐,恢復了面無表情。
“我們走吧。”
說了不再在意,他今天的舉動已經超出界限了。
秦疏意和誰在一起又與他有什么相關?
兩人剛站起來,隔壁卻也進入了尾聲。
畢竟是第一次見面,池嶼保持在一個比較輕松的節奏,見秦疏意面露疲倦,提出送她回家。
四個人一起從桌邊離開,沒了屏風,兩對男女第一次正面看到彼此的模樣。
池嶼揚了揚眉,沒想到剛才插話的會是這樣一對男女。
說實話,看起來不像。
被打量的凌絕斂目,沒再看秦疏意一眼。
只是如陌生人一樣,率先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
頭頂新換的裝飾頂燈搖搖欲墜,突然就往下砸了下來。
站得最遠的施啟嵐速速后退。
秦疏意卻前有凌絕,后有池嶼,被堵在了中間位置。
千鈞一發之際,池嶼迅速伸手去拉秦疏意。
然而,下一秒,卻抓了個空。
他抬眼,被眼前的情景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