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馮曉剛臉色一變。

王忠軍揮手打斷他，一點面子沒給他留：“可能是我沒說清楚，我重說一遍，這次宣傳費用不會追加...”

“賺了就賺了，沒賺我也不怪你，但是咱們得合作只有這次，沒有下次！”

馮曉剛愣在原地：“為什么？”

說完，他恍惚了一下，這句話徐礬好像要說來著。

“曉剛，咱們認識的早，我也不瞞你，王碩這人才華橫溢，但他太傲氣，我們兄弟跟他合作不了...”

王忠軍嘆了口氣，態度有所緩和：“就拿這次來說，2000多萬真金白銀，韓三坪親自監制，宣傳了整整四個月！”

“我一個外行人都知道這中間的分量兒，他王碩一拍腦門就要跟人家撞上去，就為出口氣？！”

說著說著，他情緒激動起來：“他還活在八十年代呼風喚雨的舊夢里呢，時代早就變了！現在觀眾要的是節奏，是場面！是痛快！”

他深吸一口煙，頓了頓，推心置腹道：“曉剛，你沒出過國，你不知道，在西方，在好萊塢，電影就跟流水線上的商品似的，一批一批的量產，那些娛樂公司的股票，翻著翻兒的往上漲！”

“中國十三億人口，早晚會成為最大的票倉之一，這里面的天地，超乎你的想象！”

“你這一身才華，綁在王碩身上，太浪費了！”

王忠軍的語氣中帶著痛惜：“他當落日夕陽，難不成你跟著他一起西垂？!”

不得不說，王忠軍是這個時代少有的明白人之一，在內地電影市場還處于低谷的時候，他就相信了未來的市場發展，選擇回國。

事實也證明，他賭對了。

《飛馳人生》將市場的潛力徹底打開了，有了第一部商業片，第二部還會遠嗎？

響鼓用重錘！

馮曉剛被他這一連串的說的轟的頭暈目眩，碩...王碩真的日薄西山了嗎？

好像是的....

從第一次見到李青開始。

從那個年輕人，用一種完全陌生的方式，引爆市場開始。

王碩那種依托文學影響力的傳統玩法，似乎有些跟不上趟了....

但馮曉剛不敢相信，或者說不愿相信。

如果信了，那自己上千個伏低做小，日夜陪笑的日子算什么？一場錯付？

離了王碩這塊金字招牌和內容源頭，他馮曉剛還有什么，還能拍什么？

這些他想不明白。

“算了，軍兒...”馮曉剛無力的揮揮手：“當我沒說，你讓我一個人靜靜，再琢磨琢磨吧...”

王忠軍看出他的糾結，拍了拍他的肩膀：“該說的都說了，路怎么選，看你自己，能想通還不晚，咱們還能合作下去，想不通....”

他沒說完，但意思明了。

情分，到此為止。

浙江橫店。

秦王宮。

《荊軻刺秦王》劇組，拍攝進度剛剛過半。

劇組處于全封閉狀態。

一處背風的宮殿廊下，張風毅、李雪建、王智文幾人難得偷閑，圍在一起閑聊。

厚重的秦服裹在身上，嘴里的哈氣，剛出口就被寒風吹散。

“智文，你去首映禮了，電影到底怎么樣？”

張風毅一邊問，一邊拿起旁邊的暖壺給兩人倒了杯熱水。

都是《荊軻刺秦王》的主演，都沒時間去看電影。

但這一億的票房成績，實在是有些駭人，就連李雪建都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王智文身著秦服，戴著一頭披肩假發，嘴里叼著煙，仔細回憶一會后，吐了口煙圈不慌不忙道：

“電影故事線單薄是真的，除了李青之外，其他幾人演技一般，臺詞功底也很一般...”

說完，他就停了，陶醉似的吸了一口煙。

“嘿~”

張風毅樂了：“少賣關子，肯定有話沒講完，要像你說的這么差，那全國電影人，都該收拾收拾，回家抱孩子去了?！?/p>

李雪建指著王智文，笑罵道：“你再這么抽，我看你那點工資都不夠煙錢的！”

王智文搖晃著腦袋，一頭披肩秀發亂飛：“兩位兄長有所不知，此物妙哉，麻醉思慮，釋放神魂，弟深得其道也...”

“得了吧你，演個嫪毐，我看你要魔怔了?！?/p>

李雪建笑罵，手上也從煙盒里掏出一根來點上，實際上他煙癮比王智文還大。

“你倆，誰也別說誰！”張風毅催促道：“智文趕緊接著說，一會開工了！”

王智文這才正經起來，把頭發捋到后面，認真道：“我覺得李青演的不錯，單從演技上來看，他的戲份相當出彩，非常有感染力...”

“你們不知道，首映禮當天的觀眾都快瘋了，最后結尾那段戲，觀眾全都站起來看，跟著戲一塊叫，一塊喊，那情緒，是真帶起來了?！?/p>

“至于特效這塊我不太了解，但我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真！”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適的詞：

“你們知道那種，把‘科技’‘工業’這個抽象的概念，用大熒幕活生生的，具象出來的那種感覺嗎，非常震撼！”

“當時不止觀眾，二樓坐著的嘉賓，基本上都被鎮住了。”

張風毅將信將疑：“真有你說那么夸張？”

王智文抖了抖煙灰，沖著跟陳愷歌交流臺詞的龔麗努了努嘴：“她當時也在，你們可以問問她，她是第一個站起來的。”

李雪建跟張風毅對視一眼，不由得信了。

張風毅感慨道：“聽說這個李青才21歲，后生可畏啊，有機會真想見識見識?！?/p>

另一邊。

張藝謀正在執導意大利歌劇《圖蘭朵》，這是他首次將藝術視野，從電影轉向更廣泛的舞臺領域。

可以說也正是這次歌劇經驗，為他以后執導奧運會，積累了豐富經驗。

這天他剛結束彩排，張衛平就為他帶來了國內的消息。

“你讓我關注的那個《飛馳人生》破億了！”

他的語氣難掩震驚。

他是從去年投資拍攝《有話好好說》開始，才正式搭上張藝謀的船。

對國內電影的認知，還停留在：投藝術片→沖獎→賣海外版權的老路上。

就算如此，投資張藝謀一部文藝片，也比他以前辛辛苦苦好幾年賺的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