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出驚人。
夏塵沒有在意呆若木雞的白糸臺眾人,而是起身離開牌桌,并順手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白糸臺至高防守部的制服,和冠軍隊伍還是有些出入的。
往后這件外套,已成歷史!
看著夏塵起身,后知后覺的大星淡頓時急了:“你要去哪里?我們的對局還沒結(jié)束!你還沒贏呢!”
不就贏了一個東風小局,裝完逼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靠盤外招贏了她,根本不算本事!
而澀谷堯深還有亦野誠子也有些尷尬。
畢竟她們來給新人充當牌搭子,已經(jīng)有些屈尊就卑的意思,可沒想到夏塵說結(jié)束就結(jié)束,根本沒給她們面子。
“神之夏塵同學,好歹是新人資格戰(zhàn)……”
亦野誠子算是在社團里唯一跟大星淡關(guān)系較好的,一方面是覺得夏塵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一方面也是在幫淡說話。
可她萬萬沒想到,夏塵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亦野學姐,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你們自作主張認定這是新人資格戰(zhàn),我可從來沒有答應(yīng)。”
“于我而言,這場麻將不是向你們表演我的能力,而是給貝瀨監(jiān)督提交一份入部申請書,向監(jiān)督證明我有留在這個麻將部的實力。”
“現(xiàn)在已經(jīng)證明了我具備留在這里的資格,這場牌局還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
霓虹人向來恪守尊卑之道。
但同時,她們的骨子里也畏懼強者。
亦野誠子被夏塵的話嗆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確實。
大星淡的目標是教訓新人。
而夏塵的目的,是向監(jiān)督驗證自己具備加入白糸臺的實力。
他通過這個東一局,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能夠破解大星淡的W立直。
所以他根本不用繼續(xù)打下去。
從始至終,這個新人的目標非常明確。
“不過,監(jiān)督究竟會給我什么樣的位置。”
就在這時,夏塵突然欺進了亦野誠子:“究竟是準將。”
然后看向澀谷堯深:“還是中堅。”
最后,夏塵來到了大星淡的跟前,在她的耳畔發(fā)出森然的魔鬼之音。
“亦或是……大將!”
這一刻,大星淡只感覺自己仿佛有把冰冷徹骨的匕首,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頓時嚇得她花容變色。
見到大星淡可愛的反應(yīng),夏塵露出笑容:“我很期待,未來與諸位相處的時光,或許這會是我畢生難忘的高中旅程。”
說罷,夏塵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麻將部。
隨著輕輕的關(guān)門聲響起,白糸臺麻將部的眾人久久都沒有動彈。
畢竟,這個新人帶給她們的壓迫感,遠超大星淡剛來的時候!
“我去向監(jiān)督通報一聲。”
見到麻將部的眾人緘默良久,弘世堇輕輕嘆了一口氣。
貝瀨麗香推薦過來的這位新人,其實力恐怕已經(jīng)超出了監(jiān)督的預期,走向了不可控的邊緣。
畢竟全國大賽最關(guān)鍵的依舊是團體賽,實力太強若是不能服從安排,不接受監(jiān)督和教練的戰(zhàn)術(shù),反而有害。
亦野誠子嘴角微微抽了抽。
別看她跟澀谷都是二年級生,但其實都是今年才當上的正選,所以在麻將部里的話語權(quán)不大。
沒想到就連新來的替補選手夏塵,也沒有把她當回事。
這讓亦野很是難受。
她不免看向更加難受的大星淡,結(jié)果卻看到大星淡眼眶微紅,眸子仿佛被薄霧掩蓋的星辰。
那層薄淚在她眼底打著轉(zhuǎn),長睫霎時沾上細碎而清澈的水珠,像早春新芽上的晨露,連嬌小的瓊鼻也泛起淡淡的緋紅,隨著輕促的呼吸微微翕動。
看到這我見猶憐的模樣,亦野誠子也是愣了一下。
沒想到這個雌小鬼,原來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面。
從嘲諷別人是蘿莉,直到被人打成蘿莉。
僅僅是用了一個小局。
那個夏塵,果真可怕。
或許是出于魔物最后的倔強,大星淡始終沒有讓淚花滴落下來。
她仰起臉,咬著牙把那份酸澀原封不動地憋了回去,臉上頓時露出一份堅定的神色。
“不過是靠盤外招僥幸贏了一個小局,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但凡我沒有摸到七萬放銃,也只是五五開的局面,只是今天運氣不好罷了!”
大星淡一拍桌子,“照,給我特訓,他下次再敢過來,我會當面給他一次永生難忘的教訓!”
宮永照神色淡然如水,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
但大星淡知道,宮永照不會拒絕她的懇求。
看到大星淡又重拾了信心,亦野誠子心情也好了幾分。
這才是大星淡啊!
一點小小的挫折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不久之后,白糸臺的眾人都離開了麻將部。
唯有澀谷堯深獨自一人沒有離開。
有件事她一直都沒有想清楚。
那就是夏塵在榮和大星淡時候說的那番話——
“是這張么?倒也不是不行。”
作為喜歡喝茶的文學少女,澀谷堯深對語言和文字相當敏銳。
總感覺夏塵說這番話,不是無的放矢。
也就是說那張七索在夏塵看來,貌似并非最優(yōu)解。
她鬼使神差地翻開了牌山。
看清了最后幾枚牌山的完整模樣。
其中的一枚牌,讓她宛如見了鬼一般,手猛然一抖,連帶著麻將牌差點被甩飛出去。
那張牌,赫然是一枚——
高目一萬!
而按照牌序,如果大星淡沒有摸到七萬放銃。
那么這枚高目一萬,將來到夏塵的手里!夏塵會以立直一發(fā)自摸高目一萬達成倍滿,更為華麗地結(jié)束這個東一!
這也就意味著。
淡所面臨的,是一場全面的死局!
澀谷堯深臉色頓時慘白如紙。
……
走出校門,融入東京傍晚的人流中,夏塵深吸一口氣。
都市的空氣渾濁無比,卻讓他感到了久違的順暢。
人潮如涌的大街上,他的目光卻沒有了此前的凌厲,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落寞。
所謂起點孤兒院,飛盧大學生。
前世的夏塵,讀過大學,同時還是個孤兒。
或許正因為從孤獨中長大,他渴望親情,但終是獨來獨往。
即便愛情也無法緩解親情的缺失,甚至還讓前世的夏塵遇到了在圖書館煉制保研丹的學姐、分走夏塵一半修為的撈女未婚妻,還有掏空夏塵處子元陽的魅魔老師。
這種感情,非他所愿。
直到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后,他終償所愿的得到了一位可愛的妹妹——神之幼葉。
就算沒有血濃于水的血脈維系,但夏塵依然非常疼愛她。
在少女還活著的時候,兩人就勾指許下諾言,約定未來一定要打進全國大賽,拿下冠軍!
“幼葉,哥哥已經(jīng)站上白糸臺的舞臺了。”
最終這份落寞,隨著夏塵念出少女的名字后漸漸融化,少年眼中曾有的凌厲悄然沉淀,化作一片溫軟的堅定。
帶著那份誓言,他踏入東京這個陌生的城市。
在這個麻將為尊的世界中,只有問鼎全國,才有資格觸碰禁忌。
他必須要加入足夠強大的麻將隊伍,奪得全國冠軍,才能查明妹妹的離奇死因。
無依無靠,無權(quán)無勢。
他唯一所能依仗的,便是來自世界的成埶大勢,以及麻將的卓越天賦。
誰說系統(tǒng)就不算天賦?
這個世界既然認可了運氣、超能力和仟術(shù),那么系統(tǒng)的加持,也應(yīng)該會得到承認。
所以說系統(tǒng)就是他的天賦,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必須利用好自己手握的一切,達成他的最終目的!
“咳咳...夏塵小友。”
正當夏塵的目光在川流不息的車輛中沒有焦距之時。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夏塵回過頭去,只見一個連眉毛都沒有的光頭僧侶,著一身極為樸素的黑色僧衣,雙手合十地朝夏塵行禮。
“金光住持。”
見到對方,夏塵有點意外。
這位僧人是巖手縣清寬寺的住持。
依照常理來說,夏塵是名古屋歧阜縣人,曾經(jīng)在奈良生活,現(xiàn)就讀于西東京白糸臺,而巖手縣則是在北邊,靠近青森縣和北海道。
他也從未去過巖手縣這么遙遠的地方,不可能結(jié)識這位金光住持。
然而無巧不成書。
這位金光住持,專門負責為那個男人傳遞消息。
他的出現(xiàn),也代表著那個男人現(xiàn)在也在東京!
“先生邀您一敘。”
金光住持言簡意賅,沒有多少廢話。
夏塵沉默了少許,隨后有些無可奈何:“我知道了,請您帶路吧。”
金光住持說的那個先生,不是別人……
正是鬼神赤木!
在兩年前的夏天,夏塵在一個小麻將館里遇到了一個靜靜抽著煙、看上去有些頹唐的男人。
當時的夏塵不知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單純想要挑戰(zhàn)一下鬼神的權(quán)威,竟然主動上桌求戰(zhàn),并奇跡般地直擊到了赤木一個跳滿大牌。
雖說最后那個半莊依舊是輸了,可夏塵覺得鬼神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厲害。
并且因為那個跳滿直擊,讓赤木注意到了自己,夏塵還通過系統(tǒng)獲得了《雀魂絕藝總綱》里的所有知識。
此后,這老東西時不時找他手談一局。
而負責聯(lián)系他的,就是這個金光住持。
夏塵本以為自己剛遇見這個世界的頂點人物,就能直擊對方跳滿,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甚至一度讓他覺得區(qū)區(qū)鬼神好像也不過如此。
而且他還得到了全本《雀魂絕藝總綱》。
只要把這本書里的知識吃透,那么赤木老鬼也就不成氣候。
殊不知,這是兩年來自己僅有的高光時刻。
在這之后,夏塵與赤木的幾十次交手里,竟然一次都未能榮和到赤木老賊,更別說是戰(zhàn)勝對方了。
豈可修!
夏塵每一次跟這個老東西打牌,都會被對方玩弄得找不著北。
無論是心理、牌技、運氣,還是赤木老賊總掛在嘴上的因果成埶之勢,自己都完全不如對方,怎么打都是輸?shù)摹?/p>
也正因此,明明赤木對自己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從「初識」來到了「熟稔」。
但夏塵死活提不出第二層的鍛體獎勵。
而且。
赤木老賊看上去和藹可親,如同慈祥長輩,但系統(tǒng)是不會騙人的。
幾十次的交手,才讓好感度跨越了一個階級,這老東西可比一般的魔物更難爆金幣!
夏塵心思轉(zhuǎn)動,一邊跟隨著金光住持左拐右轉(zhuǎn),最終來到了一處非常偏僻的小樓里。
樓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角落里一盞孤燈,映出一張古老的麻將桌。
一個身影背對著門口,指尖的香煙明明滅滅,青色的煙霧繚繞,讓他仿佛置身于迷霧之中。
只聽到里面,那老登的聲音悠悠傳來——
“新的天才在崛起,舊的鬼神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