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所有人原地蹲下!違者開槍!”
陸宴庭拔槍沖上舞臺,黑洞洞的槍口掃視著臺下陷入恐慌的人群。特警隊迅速從四面八方涌入,將整個展廳圍得水泄不通。
“救命啊!有鬼!有剝皮鬼!”
“別擠我!讓我出去!”
人群在尖叫,在推搡。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
“安靜!”
一聲清冷而威嚴的女聲,通過館長剛才用過的麥克風,瞬間壓過了全場的嘈雜。
沈清秋站在舞臺邊緣,她的腳邊就是那個倒在血泊中的無面館長。面對如此血腥恐怖的場景,她沒有絲毫退縮,反而冷靜得像是一尊冰雕。
“我是刑偵局特聘專家沈清秋。現在,這里是命案現場。”
她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臺下的每一個人,“兇手就在你們中間。誰敢亂動,誰就是嫌疑人。”
那種從骨子里透出的鎮場氣勢,竟然奇跡般地讓騷亂的人群稍微安靜了下來。
“秦川!封鎖所有出口!啟動一級生化隔離程序!”
陸宴庭一邊下令,一邊蹲下身檢查館長的情況。
“還活著,但休克了。”
陸宴庭按住館長頸部的動脈,看著那張慘不忍睹的血臉,即使是他這種鐵血硬漢,也感到一陣生理性不適。
整張面部皮膚是從發際線邊緣被完整剝離的,切口平整光滑,沒有一絲毛邊。這種手法,堪比最頂級的外科手術,甚至……更精妙。
“救護車!快!”
此時,沈清秋已經戴上了手套,走到了那個恒溫玻璃柜前。
她隔著玻璃,看著那具“樓蘭女王”干尸。
此刻,這具經歷了三千年風霜的干尸,正如同一位穿了新衣的模特,戴著館長的臉皮,對著所有人露出那詭異的微笑。
臉皮與干尸頭骨的貼合度極高,仿佛它本來就長在那里。
“不對勁。”
沈清秋眉頭緊鎖。
“哪里不對?”秦川滿頭大汗地跑過來。
“時間不對。”
沈清秋指著玻璃柜里的那張臉皮,“你看,皮下組織雖然有出血點,但沒有明顯的氧化變黑跡象。這意味著,這張皮被剝下來,絕對不超過十分鐘。”
“可是……”秦川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館長,又看了看玻璃柜,“館長剛才一直站在臺上講話啊!講了至少五分鐘!如果那時候他的臉已經被剝了,他怎么可能還在說話?而且全場幾百雙眼睛看著,沒人發現異常啊!”
這是一個完美的密室悖論。
受害者在臺上講話,臉皮卻出現在了身后的密封柜里。
除非……
沈清秋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念頭。
“除非,剛才站在臺上講話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館長。”
沈清秋猛地轉身,快步走到倒地的館長身邊。
她蹲下身,不再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而是抓起了館長的手。
**【觸覺通感·骨骼回溯】**
*指關節粗大,有明顯的骨質增生——這是七十歲老人的手骨特征,符合館長的年齡。*
*但是……*
沈清秋的手指順著館長的手臂向上摸索,一直摸到他的后頸椎。
突然,她的手指一頓。
在館長的后頸發根處,她摸到了一根極細極細的、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的——透明絲線。
那根絲線穿透了館長的頸椎棘突,連接著他的聲帶軟骨。
“是傀儡術!”
沈清秋厲聲道,“館長早就被控制了!剛才講話的雖然是他本人,但他是在被強行操控的狀態下,像是提線木偶一樣完成了演講!他的痛覺神經可能被某種藥物阻斷了,或者……他的聲帶是被外力牽引著發聲的!”
“那臉皮呢?臉皮什么時候被剝的?”陸宴庭問。
“就在燈光變暗、紅布落下的那一瞬間。”
沈清秋閉上眼,大腦飛速重建剛才的案發經過。
*全場燈光熄滅,聚焦在展柜上。*
*館長站在黑暗中。*
*兇手就在他身邊,或者……就在他身后。*
*用了某種極快的手法,甚至可能是某種高科技的‘激光切割’設備,瞬間剝離了臉皮,然后迅速貼到了干尸上。*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鐘。*
“兇手的手速,快得超越了人類極限。”
沈清秋睜開眼,目光投向展臺后方的陰影區,“而且,他一定還在現場。因為他需要近距離欣賞他的‘杰作’。”
“陸宴庭,讓所有特警檢查在場每一個人的臉!”
沈清秋站起身,聲音冰冷,“畫皮最擅長的就是偽裝。他可能現在就戴著別人的臉,混在人群里看戲。”
“檢查臉?怎么檢查?難不成每個人都捏一下?”秦川有些犯難。
“不用那么麻煩。”
沈清秋從隨身的工具箱里取出一個紫外線手電筒。
“畫皮要將別人的皮貼在自己臉上,必須要用特殊的生物膠水。這種膠水在自然光下看不見,但在特定波段的紫外線下,會呈現出熒光反應。”
“所有人,排隊接受檢查!”
大廳內瞬間陷入了緊張的排查中。
一個個衣冠楚楚的名流,在紫外線燈的照射下,露出了原本的皮膚狀態。
“這個沒有。”
“這個也沒有。”
隊伍越來越短,卻始終沒有發現異常。
沈清秋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難道推斷錯了?
就在這時,一名負責檢查后門的特警突然在對講機里大喊:“報告!發現異常情況!清潔工通道有一套被遺棄的衣服!”
“什么衣服?”陸宴庭問。
“是一套……人皮連體衣!”特警的聲音都在顫抖。
沈清秋和陸宴庭對視一眼,立刻沖向后門。
在清潔工通道的垃圾桶里,赫然扔著一套像潛水服一樣的東西。
沈清秋戴著手套將其拎起來。
那觸感……軟塌塌的,帶著余溫。
這真的是一套用整張人皮縫制的“皮囊”!
皮囊的臉部,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模樣,看特征,正是負責這次展覽安保的保安隊長!
“真正的保安隊長在哪?”陸宴庭吼道。
很快,在配電室的角落里,人們發現了保安隊長的尸體。他赤身**,全身的皮膚像脫衣服一樣被完整剝下,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肌肉身軀。
“兇手剛才一直穿著保安隊長的皮,混在安保隊伍里!”
沈清秋死死抓著那套人皮衣,指關節發白。
“金蟬脫殼。”
“他脫下了這層皮,意味著他換上了新的身份。”
沈清秋猛地回頭,看向大廳里那些還沒被檢查完的人群。
“他還在里面!他換了張臉!”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哎?那個記者怎么了?”
只見一名扛著攝像機的男記者,身體突然像觸電一樣劇烈抽搐起來。
緊接著,他的臉部皮膚開始鼓脹、扭曲,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
“啊——好癢!好癢啊!”
記者扔掉攝像機,瘋狂地抓撓著自己的臉。指甲劃破皮膚,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綠色的膿液。
“別抓!”沈清秋大喊著沖過去。
但已經晚了。
記者用力一撕。
“嘶啦——”
他竟然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臉皮撕了下來!
但在臉皮之下,并沒有露出血肉,而是露出了一張……
白色的、沒有任何五官的、如同大理石般的——面具。
面具上,用紅色的顏料畫著一個大大的笑臉。
那個笑臉對著沈清秋,雖然沒有嘴,卻仿佛發出了嘲弄的聲音:
【S小姐,你看,這世界上的人,都是戴著面具的怪物。】
【這只是見面禮。接下來,我要剝下的,是你最愛的人的皮。】
“轟!”
記者的身體突然爆炸。
不是炸彈,而是一股濃烈的白色煙霧。
煙霧瞬間吞沒了整個展廳。
“毒氣!防毒面具!”
陸宴庭一把將沈清秋按在懷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煙霧的擴散方向。
混亂中,沈清秋聽到了一個輕盈的腳步聲,就在她耳邊響起。
那個腳步聲很特別。
腳跟不著地,只有腳尖點地。
那是……跳芭蕾的姿勢?
不,那是為了不留下腳印的——潛行術。
“抓到你了。”
沈清秋猛地伸出手,在那濃霧中,盲抓向那個聲音的來源。
她的手指觸碰到了一片衣角。
絲滑,冰涼。
緊接著,一只手反扣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的手指修長、有力,指腹上沒有任何指紋。
“噓——”
一個中性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別急,還沒到**呢。”
下一秒,那只手像泥鰍一樣滑脫。
當煙霧散去。
現場除了一地狼藉和那個死去的記者,兇手早已不知所蹤。
只在沈清秋的手心里,留下了一張……
撲克牌大小的、薄如蟬翼的——人皮卡片。
卡片上刻著一行字:
【今晚十二點,請來‘地獄廚房’。我為你準備了主菜。】
【——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