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審訊室外,茶杯摔碎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刑偵局長趙國邦顧不得滿地碎片,推門沖進觀察室,死死盯著單向玻璃后、正在擦拭手上油泥的沈清秋,聲音顫抖:“沈老師,你……確定嗎?這是顧家的二小姐,顧銀?”
顧銀,京海市最大的懸案之一。十年前,身為顧金親妹妹的她,曾是驚才絕艷的小提琴天才,卻在去參加國際比賽的途中離奇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沈清秋慢條斯理地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清冷絕塵的側臉。
“骨頭不會撒謊。”
她拿起一只紅色的記號筆,在那具剛剛復原的泥塑頭骨的頸椎位置,畫了一個圈。
“趙局,你看這里。第二、三頸椎棘突左側偏歪,且有增生性骨痂。這是長期且高強度夾琴造成的職業病。在醫學影像學上,這叫‘提琴手頸’。”
沈清秋頓了頓,眼神驟然變得犀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但我記得,顧家現在捧著的那位‘天才畫家’江柔,對外宣稱自己當年是因為手受了傷,才從小提琴轉行畫畫的吧?”
一旁的秦川隊長立刻反應過來,臉色鐵青:“沒錯!江柔當年的賣點就是‘折翼的天才少女’!”
沈清秋冷笑一聲,從工具箱里拿出一張剛才順手在宴會上畫的速寫——那是江柔舉著酒杯的手。
“我看過江柔的手。指腹光滑,沒有任何長期按弦留下的繭子。更重要的是……”沈清秋指了指頭骨的后腦勺,“死者的致命傷在后腦,是鈍器擊打。而從骨裂的輻射紋路來看,兇手是個左撇子。”
“左撇子……”秦川瞳孔猛地收縮,“江柔就是左撇子!她在宴會上拿畫筆的時候,用的是左手!”
死寂。
整個觀察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感覺背脊發涼。
如果沈清秋的推斷成立,那么這就不是一起簡單的失蹤案,而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鳩占鵲巢**。
江柔不僅取代了顧銀在顧家的地位,甚至可能……竊取了她的人生。
“精彩。”
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突然從觀察室陰影處的沙發上傳來。
沈清秋回頭。
只見一個男人緩緩起身。他穿著一件并未系扣的黑色軍裝大衣,肩上雖無銜,但那股如淵停岳峙般的氣場,壓得在場所有警員下意識挺直了腰背。
陸宴庭。
京圈最神秘的掌權人,也是特調局那尊真正的“大佛”。
他邁著長腿走到玻璃前,目光落在沈清秋身上,眼底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欣賞。
“趙局,封鎖消息。”陸宴庭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S’專家的身份列為SSS級絕密。另外,給顧家送一份‘大禮’。”
他轉頭看向沈清秋,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語氣中竟帶了一絲溫柔:
“沈老師,歡迎歸隊。我是陸宴庭,以后你的安全,由我親自負責。”
沈清秋看著那只手,愣了一瞬。
在顧家三年,顧金連牽她的手都覺得臟。而眼前這個站在權力巔峰的男人,卻在向她致以最高的敬意。
她伸出手,輕輕一握。
“合作愉快,陸局。”
就在兩手相握的瞬間,沈清秋的腦海中本能地彈出了陸宴庭的“骨相側寫”:
*指骨修長有力——極其自律,擅長槍械。*
*掌心溫熱干燥——內心堅定,值得信賴。*
這是她第一次,不僅畫出了骨,還似乎……聽到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