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現場!任何媒體不得靠近!”
陸宴庭的怒吼聲在大廳內回蕩。
但已經晚了。
就在特警隊剛剛拉起警戒線的同時,大劇院外墻那塊巨大的LED廣告屏突然閃爍了一下。
原本正在播放的公益廣告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晃動的主觀視角視頻。
視頻的背景,正是那個充滿了各種解剖工具的陰暗地下室。
“各位晚上好。”
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電子音,通過廣場上的高音喇叭,瞬間傳遍了整個街區,甚至吸引了無數躲雨的路人和深夜還在直播的網紅。
“我是收藏家。很高興向大家展示我的最新作品——《永恒的天鵝》。”
視頻鏡頭推進,對準了那具還沒被封入樹脂前的骨架。
一只戴著黑色醫用手套的手,拿著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正在優雅地剔除骨頭上殘留的一絲肌腱。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擦拭名貴的瓷器。
“這具骨骼的主人,生前雖然美麗,但皮囊終究會衰老,肌肉會松弛。唯有白骨,才能永恒。”
“警方已經在現場了吧?我看到你們了。”
鏡頭突然一轉,竟然切到了大劇院內部的監控畫面!
雖然畫面很快被切斷,但那短短的一秒鐘,已經足夠讓廣場上的圍觀群眾看清大廳里那具恐怖的“琥珀尸骨”。
尖叫聲、快門聲瞬間炸裂。
“天哪!那是死人骨頭?!”
“就在大劇院里!太恐怖了!”
“那是林憂嗎?失蹤的林憂?”
恐慌像病毒一樣迅速蔓延。網絡直播間的人數瞬間突破了百萬,彈幕密密麻麻,全是驚恐和憤怒。
大廳內。
秦川氣得狠狠砸了一下墻壁:“這混蛋黑進了大劇院的監控系統!他在挑釁全社會的底線!”
陸宴庭面沉如水,迅速對著耳麥下令:“網警大隊,立刻切斷信號源!追蹤IP地址!公關部馬上控制輿論,疏散群眾!”
在一片兵荒馬亂中,只有沈清秋依舊站在那尊“琥珀”前,一動不動。
她仿佛與周圍的喧囂隔絕了。
她的眼中,只有那具骨架。
“沈老師?”秦川有些擔心地喊了一聲。
“他在撒謊。”
沈清秋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令人心安的篤定。
她轉過身,看向陸宴庭,眼神銳利如刀:“那個視頻是提前錄制好的。而且,他在誤導我們。”
“誤導?”陸宴庭大步走過來。
“他在視頻里展示的手術刀法,看似優雅專業,實際上……”沈清秋指了指琥珀中骨架的關節連接處,“他在掩蓋真正的剝離手法。”
“你看這里,肱骨滑車和尺骨鷹嘴的連接處,雖然看起來很干凈,但在顯微結構下,骨面上留下了非常細微的腐蝕麻點。”
沈清秋的語速極快,那是大腦飛速運轉的表現:
“如果純粹用刀剔骨,哪怕是世界最頂級的解剖大師,也會在骨頭上留下物理劃痕。但這具骨架太干凈了,干凈得不正常。”
“他是先用‘生物酶’溶解了軟組織,然后再用刀進行修飾的。”
“這意味著什么?”秦川不解。
“意味著,他不是一個人在作案。”沈清秋斷言道,“生物酶溶尸技術,需要極高的生化專業背景和特定的實驗室環境,這根本不是一個所謂的‘藝術家’能獨立完成的。”
“收藏家,是一個團隊。或者說,他背后有一個龐大的產業鏈。”
說到這里,沈清秋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而且,他在視頻里故意露出那只戴手套的手,是在向我傳遞一個信息。”
沈清秋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剛才視頻里那一閃而過的手部特寫。
**【視覺通感·回溯】**
*持刀姿勢——食指壓在刀背前端,這是外科醫生的習慣,而不是畫家的。*
*手腕轉動的幅度僵硬——他的橈骨莖突受過傷,或者植入過鋼板。*
*手套邊緣露出的一點皮膚——蒼白,缺乏血色,長期不見光。*
“陸局,查京海市所有三甲醫院,五年前有過手腕粉碎性骨折病史,且隨后離職或失蹤的外科醫生。”
沈清秋睜開眼,目光灼灼,“范圍縮小到骨科和神經外科。”
“還有,查這種特殊的生物酶來源。這種東西管控極嚴,整個京海能接觸到的實驗室不超過三家。”
陸宴庭看著她,眼中的贊賞愈發濃烈。
在如此高壓和恐怖的氛圍下,她沒有被恐懼吞噬,反而像是一臺精密的儀器,敏銳地捕捉到了魔鬼留下的蛛絲馬跡。
“收到。”陸宴庭立刻安排下去。
就在這時,沈清秋的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
不是短信,而是一個陌生的FaceTime邀請。
沈清秋看著那個黑色的頭像,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通鍵。
屏幕亮起。
對面是一片漆黑,只能聽到沉重的呼吸聲。
“S小姐,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那個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病態的興奮,“你這么快就看穿了我的‘生物酶’把戲?真是太有趣了。”
“不過,解謎游戲才剛剛開始。”
“第三件藏品,我已經選好了素材。”
對面的呼吸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你想知道是誰嗎?”
沈清秋冷冷地看著屏幕:“你敢動這一步,我會親手拆了你的骨頭。”
“哈哈哈……我很期待。”
對方突然低笑了一聲,“對了,作為一個善意的提醒。S小姐,你真的很不乖。為什么不接受顧金的道歉呢?雖然是個蠢貨,但他那雙跪在雨里的膝蓋骨,倒是挺漂亮的。”
沈清秋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在監視她!
就連剛才在刑偵局門口的那一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別緊張。”對方的聲音變得幽幽的,“我只是覺得,那個蠢貨既然那么喜歡跪著,不如……就讓他永遠跪著吧。”
“嘟——”
通話掛斷。
與此同時,秦川的手機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的瞬間,秦川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怎么了?”陸宴庭厲聲問道。
秦川顫抖著看向沈清秋和陸宴庭,咽了口唾沫:
“接到報案……顧金……顧金在他的豪宅里……失蹤了。”
“現場只留下了……一雙被整齊切下來的……膝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