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鎮里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
他們找到鎮里唯一的招待所入住。
房間分配毫無懸念:吳邪獨自一間大床房,黎簇和許思儀一間大床房,蘇萬和楊好住有兩張床的標間。
房間本身很小,標間因為多了張床,空間反而比大床房稍大一些,于是所有的裝備,理所當然的就全部都堆積到了這個房間。
此刻,五個人全部都擠在這個房間里,氣氛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平和,仿佛前一晚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們的錯覺。
許思儀坐在房間里,那張看起來還算干凈的椅子上,低頭刷著手機,眼皮還有些微腫,額角那塊紅痕在昏暗的燈光下不太明顯。
吳邪正在整理著裝備。
他先把各種裝備一件件往自己身上掛,穿戴整齊后,又一件件脫下來,檢查,調整,再歸類。
蘇萬癱在靠門的那張床上,跟手機那頭的汪小媛匯報行程,偶爾抬眼看看忙碌的吳邪,忍不住問道:“吳老板,你不累嗎?這都折騰半小時了。”
吳邪頭也沒抬,聲音平靜:“進山前的習慣。東西不上身試一遍,真到了要命的時候,卡殼了或者不合適,哭都來不及。”
黎簇靠在另一張床的床尾,看著吳邪的動作,抿了抿嘴,沒說什么,但也蹲下身,開始整理自己包里的東西。
他知道吳邪說得對,這種近乎偏執的謹慎,是用無數次死里逃生換來的經驗。
整理到一半,黎簇的目光被吳邪后腰別著的東西吸引了。
那是兩把造型犀利的大白狗腿刀,交叉著插在一個特制的刀套里,穩穩地別在腰后。
“雙刀流?玩這么花?”黎簇挑眉,語氣里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酸意。這家伙,裝備都要搞得這么騷包。
吳邪終于抬起頭,看了黎簇一眼,搖了搖頭:“不是雙刀流,是個標志。”
他反手拍了拍腰后的雙刀。
雙刀交叉,像個X。
吳邪又把那個碩大的登山包背好,拉了一下肩帶上一根不起眼的細繩。
下一秒,背包背面突然亮起一排幽藍色的冷光小燈,清晰地勾勒出一個“W”的圖案。
“臥槽!”蘇萬和楊好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
幽暗的房間里,吳邪背后那個發光的“W”,配合腰際交叉雙刀形成的“X”,組合起來就是,WX。
吳邪的拼音縮寫。
這效果,在直男審美里,簡直炫酷到沒朋友。
黎簇嘴角抽搐了一下,強行壓下心里那點“確實有點帥”的認同感,撇撇嘴吐槽:“你不覺得你樣很顯眼嗎?萬一真有什么不開眼的帶著狙擊槍進山,你第一個被點名。”
吳邪轉過身,光影在他臉上明滅不定,語氣帶著一種經歷過生死的淡然:“地下溶洞里沒人會帶狙擊手,記住這個標志,這是領隊的標志。如果走散了,或者遇到危險,看到這個標志,就朝它靠攏。我會盡力保護你們。”
黎簇抿緊了唇,想反駁,卻發現無從下口。
論經驗,論身手,論臨場應變,他們這群人里,吳邪確實是當之無愧的頂梁柱。
吳邪說完,利落地脫下裝備包,視線下意識地飄向窗邊的許思儀。
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但眼神卻透過臟兮兮的玻璃窗,望向遠處在暮色中只剩下漆黑輪廓的山巒,側臉在手機屏幕的微光里顯得有些朦朧。
“緊張了?”吳邪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了些。
許思儀回過頭,眼神有些飄忽,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想,我什么時候才能像你說的那樣,一眼就看出這山是活的還是死的。”
吳邪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遠山,沉默片刻,才轉回頭看著她:“你沒經驗,底子薄。我在這行摸爬滾打十幾年,栽的跟頭數都數不過來。要是你看幾天就能入門,那九門的前輩們都得氣得從墳里爬出來。”
許思儀氣鼓鼓地托住下巴,語氣不滿:“爬出來好啊,爬出來九門就復興了。說不定有高人愿意收我為徒呢,順便教我點奇門遁甲。三天我就成為一代宗師了。”
“胖子不是一口吃成的,本事也不是一天能練就的。教你,你也得慢慢學。你當玄幻小說給你傳功呢。”
吳邪不再多說,繼續低頭整理裝備。
招待所里還有個小小的健身房。
雖然破舊,但總比窩在房間里大眼瞪小眼強。
于是,收拾妥當后,五個人又聚集在了健身房門口。
然后,集體沉默了。
健身房不大,里面的器械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和斑駁的銹跡,墻角甚至還有蜘蛛網,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一股霉味。
“這……還能練嗎?”蘇萬嘴角抽搐。
吳邪嘆了口氣,認命般地挽起袖子:“自力更生吧。”
他轉身去雜物間找來幾條毛巾和一個還剩半瓶的酒精噴壺,開始擦拭最近的一臺器械。
鋁三角和許思儀面面相覷,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吳邪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那眼神分明寫著“一群小廢物”。
他無奈地指揮:“每人負責三樣器械,擦干凈,檢查螺絲和結構是否牢固。許思儀,你去樓下前臺,問問有沒有給器械上的油。”
“哦。”許思儀得令,立刻轉身下樓。
鋁三角也只好行動起來,找毛巾的找毛巾,接水的接水。
過了一會兒,許思儀拎著個小半壺豆油回來了,站在健身房門口,表情復雜。
剛好蘇萬端著一盆黑乎乎的臟水出來倒,看到她手里的壺,好奇地問:“搞到油了?豆油?你是要給吳老板炒了嗎?”
他說完,像是反應了過來什么似的,滿臉壞笑的盯著許思儀。
許思儀沒好氣地用手里的油壺敲了下蘇萬的腦袋:“前臺說沒有機械油,這是我從后廚要來的豆油。”
吳邪走過來,接過許思儀手里的豆油,開始給器械上油。
半個小時后,健身房總算被收拾出個樣子。
雖然器械依舊老舊,但至少干凈了不少,空氣里的霉味也被酒精和汗水的氣息沖淡。
“來吧,把身體活動開,保持最佳的狀態。”吳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