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回來的那天,風塵仆仆,臉上帶著連日奔波的疲憊,但眼神在看到許思儀的瞬間亮了一下。
他還沒來得及把背包放下,甚至沒喝上一口水,兩份封面寫著《戀愛申請書》的玩意兒,就一左一右,跟遞狀紙似的塞到了他眼前。
吳邪和汪燦,一個站左邊,一個站右邊,表情各異,但眼神里都帶著點“你看著辦”的意味。
黎簇:“……?”
他低頭,看著那五個大字,腦門上的青筋“突”地就跳了一下。
黎簇緩緩抬起頭,視線從吳邪那張故作鎮定的臉,移到汪燦那副“我只是走流程”的冷漠表情,最后定格在縮在沙發角落里,努力把自己團成一顆蘑菇的許思儀身上。
空氣凝固了幾秒。
“滾蛋?。?!”
一聲暴吼幾乎掀翻了屋頂。
黎簇一把抓過那兩份申請書,看都沒看,直接團成兩個紙球,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吳邪和汪燦的臉上狠狠砸了過去。
紙球沒什么殺傷力,但侮辱性極強。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堪??”黎簇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指著吳邪的鼻子:“你惦記兄弟閨女!要不要臉!”
黎簇的手指又轉向汪燦:“你更他媽不是東西!惦記兄弟老婆!禽獸不如!”
吳邪被紙團砸中,摸了摸鼻子,悻悻地沒說話,但眼神明顯在說“我申請都交了你怎么還罵人”。
汪燦則更直接,被紙團砸中后連表情都沒變一下,只是抬手彈了彈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平淡:“流程走了,剩下的不歸我管?!?/p>
那態度,仿佛交完作業的學生,管你老師批不批改。
黎簇看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更是火冒三丈,無能狂怒地又在原地轉了兩個圈,恨不得把這倆貨按進西湖里涮涮腦子。
最后,他殺氣騰騰的目光射向了罪魁禍首。
那顆試圖隱身的小蘑菇。
“許、思、儀!”
黎簇咬著后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你給我解釋清楚!”
許思儀被點名,渾身一抖,慢吞吞地抬起頭,露出一張寫滿了“我很無辜”,“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臉。
她眨了眨那雙大眼睛,看著處于暴走邊緣的黎簇,吸了吸鼻子,弱弱地開口:“其實,也不沖突啊……”
她抬起小手,先是指了指黎簇,聲音小小的,卻異常清晰:“你是我老公。”
“老公”這兩個字像帶著魔力,瞬間像一盆溫水,澆熄了黎簇一部分怒火,讓他緊繃的臉色緩和了那么一絲絲,甚至嘴角不受控制地想要上揚,又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算你還有點良心!
然后,許思儀的手指轉向了汪燦,繼續用她那氣死人的語調說道:“他是我男朋友?!?/p>
汪燦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最后,她的手指猶豫了一下,指向了旁邊眼巴巴看著的吳邪,小腦袋歪著,沉思了足足有三秒鐘,才仿佛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稱呼,鄭重宣布:“小三。”
吳邪:“………………”
吳邪臉上的期待瞬間碎成了渣渣,他感覺自己心臟中了一箭,還是淬了毒的那種。
小三?
他混跡江湖這么多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甚至接受了三人行設定,結果就混了個“小三”的名分?
呵,真對得起他小三爺的名號。
許思儀說完,似乎覺得自己安排得挺合理,臉上還露出了一點“看我多機智”的小得意,但一對上黎簇那重新凝聚起風暴的眼神,立刻又慫了,梗著脖子,用一種我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的語氣,補充道:“首先你不用跟我兇……”
她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后拋出了更炸裂的一句:“其次我自己會出軌的?!?/p>
黎簇:“………………”
許思儀想了想,又扭頭看向因為“男朋友”這個稱呼而臉色稍霽的汪燦,一本正經地叮囑:“你也不用高興得太早了。你只是男朋友而已,是不可以跟我哥爭風吃醋的?!?/p>
汪燦:“………………”
汪燦嘴角微微抽搐,剛才那點微不足道的滿意瞬間煙消云散。
神他媽不能爭風吃醋!
“噗,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在旁邊強忍笑意,假裝擦拭柜臺實際耳朵豎得比天線還高的胖子,終于徹底破防,捶著柜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飆出來了。
許思儀被胖子的笑聲吸引,目光一轉,落在他身上,小嘴一撇,開始了無差別攻擊:“你有什么好笑的?你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你克妻啊。”
胖子的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一張胖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我……你……嗐!”
他捂著胸口,感覺自己也中了一刀,痛徹心扉。
最后,許思儀的目光掃向了角落里一直閉目養神,試圖與世無爭的張起靈,慢悠悠地補上了最后一擊:“還有你,”她語氣帶著點嫌棄:“我隨根,你能是什么好東西?!?/p>
張起靈:“…………”
一直古井無波的張起靈,眼皮猛地掀開,露出底下清冷的眸子,淡淡地瞥了許思儀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言,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哼,又重新閉上了眼。
打閨女…下不去手…
都是他們這群混蛋給他閨女帶壞了。
許思儀憑借一己之力,用短短幾句話,成功讓屋里的所有男性集體破防,心梗程度層層加碼,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時間,鋪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幾個男人內心吐血的聲音。
當天晚上。
許思儀洗完澡,香噴噴,暖呼呼地爬上了黎簇的床。
隨后像只小貓似的蹭過去,趴在他胸口,開始嘰嘰喳喳地問東問西。
“哥,你跟蘇難都學會什么了呀?”
“雷城底下到底還有什么好玩的東西?你們后來進去看到啥了?”
“我爸是不是又在背后整什么幺蛾子了?我是不是暫時安全了,不用被追著砍了?”
她問得興致勃勃,小手還不安分地在他睡衣扣子上劃來劃去。
黎簇一開始還在回答。
而許思儀兀自說著,沒注意到黎簇那越來越困倦的眼神。
終于,在她某句追問,沒有得到回答的時候,她才發現,黎簇早就累到睡著了。
41:我也不知道我哪句話沒說對,怎么就給他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