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雨村,晨霧帶著沁人的涼意。
天剛蒙蒙亮,許思儀就溜進胖子的房間。
“胖子,起床了!”
許思儀毫不客氣地掀開胖子的被子,猛的拉開窗簾,嘴里罵罵咧咧:“再不起來我就往你茶壺里倒醬油,給你盤的串全扔水里洗了。”
胖子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小祖宗,這才幾點啊...”
“六點半,老張同志巡山一般八點半回來,我們只有兩個小時。”許思儀板著小臉計算:“我們現在要和面,醒面,搟面,煮面。時間緊迫,你快點。”
胖子掙扎著坐起來,揉著惺忪睡眼:“你說你學啥不好,非要學做手搟面。你折騰我干什么?你就算給小哥煮碗方便面,他都能激動的把碗吃了。”
許思儀冷哼一聲:“快點,再磨蹭我就告訴吳邪,你偷藏私房錢的地方。”
“得得得,怕了你了。”胖子舉手投降:“小丫頭片子,嘴這么毒,也不知道像誰,你們老張家當啞巴的傳統美德你是一點沒遺傳。”
“誰說的,冷面毒舌,這才應該是張家的家學淵源,那么大的一個家族,族長連話都說不明白,張家完蛋就是活該。”
“你真比你爹厲害多了,他是不說話,你是專挑痛處說。”
廚房里很快響起了和面的聲響。
許思儀小手埋在面粉里,用力揉搓著面團,額頭上很快滲出細密的汗珠。
“水多了...再加點面。”胖子指揮著。
許思儀撇嘴:“胖子,你確定會做嗎?別是騙我的吧?”
“嘿!胖爺我的手藝可是得到過我們天真和小哥親自認證的好不好!”
“吳邪的味覺標準是‘能吃就行’,我爹只要能吃,吃不死就行。他倆的參考價值實在有限。”
胖子被噎得直瞪眼,卻見許思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這臭丫頭!
面團終于和好,蓋上半濕的布醒著。
許思儀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廚房門口,眼睛不時望向山路方向。
吳邪端著茶杯路過,看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放心,小哥剛出門不久,按往常的路線,至少還要一個半小時才回來。”
許思儀立刻收回目光,板著臉道:“我只是在觀察天氣。今天濕度偏高,對面團醒發不利。”
吳邪和胖子交換了個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這丫頭明明緊張得要命,偏要裝出一副冷靜自若的樣子。
面醒好了,許思儀開始搟面。
“厚薄要均勻,不然煮的時候生熟不一致。”胖子在一旁指導。
“知道,你已經說了三遍了。”許思儀頭也不抬:“年紀大了都這么啰嗦嗎?你是不是更年期了?”
胖子氣得直哼哼:“等小哥回來,我非得告訴他,你是怎么欺負我的。”
許思儀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起頭看向胖子:“我可開始哭了啊?”
胖子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面條終于搟好了,許思儀小心地把面皮折疊起來,準備切條。
就在這時,院門突然被推開了。
張起靈背著竹簍站在門口,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一個小時。
許思儀嚇得手一抖,切面的動作都僵住了。
“小哥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了?”吳邪也吃了一驚。
張起靈的目光落在許思儀身上。
小姑娘系著圍裙,臉上,頭發上沾滿了面粉,手里還握著菜刀,眼神兇狠的瞪著他,好像他是什么罪不可赦的犯人似的。
“山上起霧,提前回來了。”張起靈簡單解釋了一下,目光依然鎖定在許思儀身上。
許思儀迅速放下菜刀,試圖用身子擋住案板:“今天怎么不等到霧散再回來?”
張起靈沒回答,只是走近幾步,看著案板上的面皮,又看了看許思儀滿臉的面粉。
許思儀梗著脖子:“我是自己想學做面,不是為了誰。”
張起靈伸手,用拇指輕輕擦去她鼻尖上的面粉。
他的動作很輕,眼神深邃得像雨村清晨的遠山。
“我知道。”他說。
許思儀耳根微微發紅,但還是強作鎮定:“胖子非要教我,煩死了。”
胖子在身后夸張地叫屈:“天地良心!明明是你威脅我要學的好嗎!”
許思儀不理會他,只是盯著張起靈:“既然回來了,就別浪費。我煮面給你吃。”
水燒開了,許思儀把切好的面條下進鍋里。
白色的水汽蒸騰而上,模糊了她故作冷靜的小臉。
面條出鍋,盛進碗里,澆上提前熬好的雞湯,擺上幾根燙熟的小青菜,最后臥上一個散黃的荷包蛋。
“喏,吃吧。”她把碗放在張起靈面前,語氣硬邦邦的:“不是特意為你做的,只是碰巧,今兒突然想吃這個。”
張起靈看著那碗面,又看看許思儀滿臉期待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的樣子,拿起筷子。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細細咀嚼。
“怎么樣?”許思儀終于忍不住問,又立刻補充:“不好吃就直說,下次我不給你做了。”
張起靈吃完最后一口,連湯都喝完了。他放下碗,看著許思儀,輕聲說:“很好。”
就這兩個字,許思儀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但她只是撇撇嘴:“那以后勉為其難,再給你做吧。”
張起靈伸手,再次擦掉她臉頰上不知何時沾上的面粉痕跡。
“謝謝。”他說。
許思儀的臉這次徹底紅了,她轉身開始收拾案板,嘴里嘟囔著:“弄得到處都是面粉,真是麻煩。”
吳邪和胖子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偷笑。
張起靈的目光始終追隨著許思儀忙碌的小身影,眼中有著難以察覺的溫柔。
窗外,十一月的陽光穿透晨霧,灑進雨村的小院,將面粉的粉塵照得閃閃發光,像是空氣中飄浮的細小星辰。
許思儀忙碌完,輕聲道:“老張同志,生辰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