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shù)學(xué)院,溫時衍個人畫室。
胡桃木大門被人從外推開,裹挾著一身初冬的寒氣。
溫時衍像往常一樣脫下深灰羊毛外套,隨手搭在門側(cè)的藤編衣架上,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將襯衣袖口往上挽了三轉(zhuǎn)。
勁瘦修長的小臂上,一道新鮮的細小紅痕在冷白膚色的映襯下異常扎眼。
他邁著長腿往里走,指尖剛觸到畫架上一卷空白畫布,腳步卻猛地頓住。
劍眉微微蹙起,握著畫布的手不自覺收緊。
落地窗旁的舊木柜邊,竟坐著個少女。
少女雙手撐在柜沿,側(cè)著身子仰臉望著窗外,細碎的金輝落在她發(fā)頂,像撒了把揉碎的陽光。
她在看那棵老銀杏樹,金黃的葉片正簌簌飄落,在窗臺上積起薄薄一層。
寬大的白色上衣肩線滑落,恰好露出肩頭細膩的弧度,以及線條優(yōu)美的天鵝頸,肌膚在逆光里近乎透明。
溫時衍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喉結(jié)不自覺動了動。
那是雙標準的桃花眼,眼尾天然上挑,此刻沒聚焦,帶著點放空的繾綣,偏偏唇瓣是天生的朱紅,不用點染就透著艷色。
明明是安靜的模樣,卻像幅浸了蜜的畫,勾得他竟忘了動作。
片刻后,少女終于回過神,朱唇輕啟,慵懶軟糯的聲音裹著銀杏的清香飄過來。
“你知道銀杏的花語嗎?”
溫時衍這才驚覺自己的失神,慌忙收回目光,將畫布往畫架上一放,腳步放輕地走過去,站定在黎落身旁。
他側(cè)身單手抄進西褲口袋,視線落向窗外那棵早已金黃的銀杏樹,聲音帶著剛回神的微啞。
“不知道。”
畫室是學(xué)院特意安排的,選在僻靜的西北角,就是為了隔絕喧囂。
他當初沒特意挑,此刻卻愛上了這扇窗的景色。
本該蕭條的景象,卻因為一個人的存在變得鮮活。
黎落忽然回眸,微涼的指尖輕輕牽住他垂在身側(cè)的手。
她抬著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深情。
“銀杏的花語,是不要忘記我。”
【溫時衍好感度 3,當前好感度88】
黎落心底悄悄攥緊了拳頭,面上卻仍是那副含情脈脈的模樣,仿佛眼前人是她此生唯一的牽掛。
溫時衍的視線卻落在她右眼眼尾那顆茶色小痣上。
他垂眸看著眼前的人,一時有些恍惚。
一時分不清此刻這般深情款款看向自己的人是自己花十萬買來的黎落,還是那個從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卻時不時喜歡玩弄和利用自己的秦書瑤。
空氣里升騰起一絲曖昧,像畫布上未干的顏料,黏膩又撩人。
溫時衍猛地抽回手,轉(zhuǎn)身快步走到畫架前,抓起畫筆蘸了鈦白顏料,重重落在米色畫布上。
顏料暈開的瞬間,他的聲音也冷了下來,溫潤里裹著拒人千里的疏離。
“今天不是我們約定的時間。”
他最近很不對勁。
白天作畫時,調(diào)色盤里會調(diào)出黎落唇瓣的顏色。
和朋友交談時,耳邊會突然響起她軟糯的聲音。
甚至夜里做夢,都是她穿著純白毛衣高高在上玩弄自己的模樣。
他買她當替身,是想騙自己秦書瑤沒死,還留在他身邊。
想要無限靠近,卻又懼怕親近。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離黎落越近,就越難克制自己。
她像是勾人魂魄的妖精,讓人向往,又讓人懼怕。
黎落這不請自來的舉動,更讓溫時衍緊張。
可又隱隱的會覺得期待和雀躍。
甚至在推門看見她的瞬間,還有一絲驚喜。
黎落沒動,只是緩緩轉(zhuǎn)了身,面朝他的方向。
她的聲音低了些,溫軟里裹著明顯的落寞。
“我媽,死了。”
她說完,還想扯出個笑,嘴角卻只彎了個僵硬的弧度。
溫時衍握筆的手猛地一頓,他沉默了兩秒,聲音放輕了些。
“節(jié)哀。”
黎落又轉(zhuǎn)過身,仰著臉看窗外飄落的樹葉,手指在空中描摹著什么。
她輕描淡寫地說起自己獨自一人處理身后事,又把弟弟接過來安頓好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么,第一反應(yīng)就想來找你說這些。”
她苦笑了一下。
“可能,是我沒什么朋友吧。”
溫時衍面上平靜無波,手上的動作也未見一絲一毫的停頓。
“你和你室友,不是關(guān)系挺好的嗎?”
黎落撐著柜沿側(cè)頭看他,眼里閃過絲狡黠。
“尤菲菲以前暗戀你,你應(yīng)該知道吧?”
溫時衍沒答,卻也沒否認。
“她們以前因為你,一直針對我,是上周我說了你很多壞話,她才對你濾鏡破碎,跟我和好的。”
她說得坦蕩,溫時衍卻是動作一頓,難以置信地側(cè)頭看她。
“什么?”
尤菲菲暗戀自己,溫時衍是知道一些的。
她針對黎落的事,也大概聽說了一點。
不過這都和他無關(guān),他看上了黎落那張臉,卻沒必要為她處理其他無關(guān)的事情。
此刻黎落提起,溫時衍才后知后覺回憶起那天尤菲菲見了自己,捂著鼻子繞道走的模樣。
原來罪魁禍首在這里!
黎落從柜子上跳下來,走到溫時衍跟前,半蹲下身子,雙手搭在他腿上,她仰著臉,眼里的狡黠藏不住。
“我?guī)土四悖悴挥弥x我,只需要也幫我一個小忙就可以了。”
溫時衍愣了一瞬,隨即低低笑了出來,笑聲里帶著點無奈。
他伸手,指腹輕輕扣住黎落的下頜,微微用力將她的臉揚起,俯身靠近。
近得只需再低一點,便能淺嘗芬芳。
“你這是在利用我嗎?”
黎落沒躲,直直看著他的眼睛,眼底的野心和**毫不掩飾,反而反問得坦蕩。
“可以嗎?”
溫時衍的目光落在她瀲滟的眸子里,那里面映著他的影子,清晰又真切。
其實黎落找溫時衍辦的也不是什么特別難的事,無非是幫黎子默找個學(xué)校上罷了。
原先的學(xué)校防止被黎辰杰找上,肯定是不能再念了的。
房子她已經(jīng)租了,就在離學(xué)校不到二十分鐘路程的小區(qū)。
只是去辦理轉(zhuǎn)學(xué)的時候,黎落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上雖然有點錢,但在京市,她一沒人脈二沒地位,根本沒辦法將黎子默插進周圍任何一所小學(xué)。
聽完黎落的請求,溫時衍眼底先是閃過一絲輕蔑,隨即涌上莫名的失望。
“我在你眼里,就這點價值?”
他松開手,語氣里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不悅。
他以為自己低估了她,原來竟是被她看低了。
這點小事,根本用不著她特意跑來,更用不著耍這些小手段。
可轉(zhuǎn)念想到她的處境,在他看來微不足道的事,對她而言或許真的是天大的難題。
黎落卻突然抬手,勾住他的脖頸,借著他俯身的力道,輕輕一躍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的體重很輕,隔著西褲也能感受到她體溫的微涼。
指腹輕柔地撫過他的后頸,順著脖頸的線條滑到側(cè)面,最后停在他漸漸泛紅的耳垂上。
她的指尖輕輕描摹著耳廓的輪廓,最后輕輕捏了捏那發(fā)燙的耳垂,隨即俯身,溫?zé)岬暮粑鼟哌^他的耳畔,齒貝輕輕咬住耳垂,輕磨慢碾。
軟糯的聲音裹著癢意鉆進他的耳朵,“當然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