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陸陸續續離開村子，云洛也要去妖都了。

離開前，她去看了眼村子里僅剩的幾位幸存者。

她們都是被拐來的，哪怕前路危險重重，也不想把這當成庇護所。

云洛給了她們一些布匹，又給了一些可以換銀錢的珍珠首飾。

“離開這吧，不要輕信陌生人。”

交代完，她給了她們一塊沾了拽拽氣息的帕子，又在每人眉心落下三道劍氣。

“這帕子可讓三里內的凡獸自動避讓，遇到歹人，只需集中意念于眉心，就可擊退對方。足夠你們走出這片大山了。”

怕她們不會用，云洛還指導她們練了一遍，免得到時候嚇得沒有分寸，用不出來或是誤傷旁人。

“多謝仙人。”

幾人千恩萬謝。

麗娘，也就是村口那家的女人，她摸著有些發燙的額心，忐忑道：

“仙人，先前我家的地窖里藏了個女人，可后來，我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她受了傷，一個人跑不遠，如果仙人有空閑，可否去尋一尋？”

那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知道是自己跑了還是被藤妖吃了。

云洛還是點了點頭。

“好。”

“還有春娘，她……”

麗娘面色復雜，其余幾人表情微妙。

她們有叫過她一起走，可她不愿。

云洛知道她們想說什么。

“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們盡快離開吧。”

眾人放下心，這才抱著包袱離開。

她們也不知要去哪，但腳步卻是輕快的。

云洛目送她們遠去，直到她們背影消失，才轉身走向原來村子的方向。

屋舍都被卷入了地面，只能從四分五裂的莊稼地依稀看出這里原來有人生活過。

云洛找到春娘的時候，她就站在懸崖邊，山風將她的衣服吹得鼓起，仿佛隨時能將她單薄的身體吹走。

聽到腳步，她轉過身。

“李姑娘。”

云洛走到懸崖邊，腳下是萬丈深淵。

“想跳下去？”

春娘不置可否。

“我沒有地方去。”

她失蹤了五年，還流了好幾次產，她的家族，不會接納她，還會視她為恥辱。

還有那些修士，他們不是因她而死，可她的確曾和妖怪站在同一陣營。

云洛說不來冠冕堂皇的話，只是道：

“你都沒有問過他們，怎么知道他們真的不能接受呢？”

春娘愣了下，云洛笑笑。

“回去看看吧，如果他們真的容不下你，你再死也不遲。”

說罷，她轉身離開。

春娘臉上有些茫然。

回去嗎？可她很害怕，怕爹娘會罵她骯臟，有辱家門……

但不回去……

她真的很想她爹娘，想母親做的桂花糕、父親在院子里給她搭的秋千、哥哥給她做的竹螞蚱……

曾經溫暖的回憶讓她又酸又疼。

她捏緊拳頭，突然改變了主意。

整整五年的折磨她都忍受了，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次。

她要回家！

如果爹娘接受，她就留在家里，常伴父母左右，修繕慈幼堂，造福百姓。

如果不接受，她就去當個游醫，救死扶傷。

云洛已經走遠，春娘追了許久才追上她。

她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仙人，求你，送我回家！”

云洛同樣給了她三道劍氣和帕子，離開前，她道：

“切記，劍氣只能用來防身，若有任何貪念，它都會反噬你。”

春娘磕頭應下，云洛這才放心離去。

才走了幾步，春娘突然叫住她。

“仙人。”

云洛停下，等她開口。

春娘紅著眼，“仙人，那日，你們是不是本可以早一刻出來？”

云洛轉過頭朝她扯了扯嘴角，卻沒有回答，她喚出天河傾，消失在春娘面前。

山腳下，裴硯清和沈棲塵一左一右靠在兩棵樹下。

“把你那名字改了！”

沈棲塵拿著一面鏡子看臉，聞言抬了下眼皮看他。

“憑什么？”

裴硯清心想，是他先遇見云洛的，就算非要選一個嫡長夫，那也該是他。

“她沒有道侶，你這樣壞她名聲。”

“呵，阿洛都沒說什么，我憑什么聽你的。”

沈棲塵要氣笑了，早知道，讓窮劍修去死好了。

“還是說，你覺得自己更配嗎？”

“我當然配。”裴硯清冷笑，“我是她的第一個，也認識她最久。我們一起闖過歸墟秘境的禁區，有過數次生死之交……”

他炫耀般細說和云洛的過往，在沈棲塵臉色黑得要爆炸前，又加了句。

“而且，她為了救我，不惜花費兩百萬上品靈石，足以見得，她心里有我。這放在凡間，就是聘禮，我是她花兩百萬明媒正娶的，如何當不得嫡長夫？”

“兩百萬？”沈棲塵嗤笑一聲。

他雖沒親眼看到南宮軒那小子收沒收，但以他的了解，那群劍修又窮又清高，大概率是沒收的。

“你難道真以為……”

“你倆說什么呢？”

云洛一下山，就看到兩人臉紅脖子粗的模樣。

二人當即各往后退了一步。

“沒什么，我和裴兄在復盤和那藤妖的大戰呢。裴兄，你說是嗎？”

裴硯清面色恢復如常，“是，我與沈弟在友好交流。”

云洛當然不信，不過只要沒打起來就行。

“咱們耽誤好幾天了，趕緊上路吧。”

三人馬不停蹄出發，翻過高高的山脊，他們終于正式踏入妖界。

妖界很大，還需穿過幾個城池才能抵達妖都。

云洛為了趕時間，前兩個城池都沒有停留，一直到了第三個城池，因為需要購買進入妖都的通行令才停下。

臨近問鼎大會，城池里有許多人族修士，那感覺就像出國旅游，結果遇見的全是老鄉一樣。

至于妖族，十分好分辨，他們雖然能化人形，但更喜歡保留自己本體的特點，也就是半獸形態。

大部分妖修都把臉和軀干維持人形，但也有少部分獵奇的。

比如蛇頭人身、蛙頭人身、腦袋和腳都是蜥蜴，但軀干是人的……

云洛看到一個河豚妖，因為和人吵架吵輸了，氣得腦袋膨脹成了一座小房子大小。

上次去霧隱城，云洛都沒時間仔細看，這一次倒是滿足了她對妖界的好奇心。

他們今日進城有些晚了，賣通行令的地方已經關門了，只能等明天開門。

云洛也不著急，找了家豪華的客棧，直接包了個小院。

老板是個兔子妖，十分熱情，還送了她一盤妖界才有的靈果。

云洛對此十分滿意，看完房間后想起空間里的小狐貍。

“老板，你們這有奶嗎？我想要一盆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