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握緊了奶奶的手，輕聲安撫她：“奶奶，我沒有離開，一直都在。”

顧奶奶從凌晨開始，思維就一直渾渾噩噩，嘴里還在絮絮叨叨喊著顧然的名字。

顧震霆輕輕拍著她的背，“媽，顧然在，你安心。”

顧奶奶躺在床上。聽到顧然的聲音，才迷迷瞪瞪睜開眼，見真是顧然，一時之間老淚縱橫，顫顫巍巍伸出手想要摸顧然的臉。

顧然俯下身，朝顧奶奶的方向湊近了些，讓她能更容易夠到：“奶奶，我在。”

顧奶奶摸了摸顧然的臉，喃喃道：“然然回來了。”

提及心中不愿觸及的痛苦往事，鄭美琳眼眶也是紅紅的，不好的回憶涌上心頭。

顧然十歲那年因為保姆的疏忽，被綁架走了，顧家全國各地翻了個遍，不見任何蹤影。

更可怕的是聯系不上綁匪，她們時時刻刻擔心對方撕票。

那段時間，顧家鄭家日日愁云慘淡，她不知道哭暈過去幾回，顧奶奶也是在那時經受不住打擊，患了精神病。

他們幾乎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就連身處政壇的鄭老爺子也派了不少武裝力量去找，最后還是一無所獲。

就在眾人萬念俱灰之時，終于接到了消失了整整三十三天的顧然的電話。

顧震霆和鄭美琳接到兒子的時候，就看到他渾身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臟的幾乎看不出來人樣，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

失而復得的喜悅超越了一切，顧奶奶見到唯一的孫子回來了，精神狀況慢慢好轉。

顧奶奶已經好多年沒犯過病了，不知道今天又怎么突然犯病。

鄭美琳手里端著碗藥，上前一步道，溫聲細語道：“媽，然然在，你是不是該乖乖喝藥了。”

顧奶奶神思穩定了些，也愿意吃藥了，“扶……扶我起來。”

顧然趕緊上前幫著顧震霆一起把顧奶奶扶起來靠在枕頭上。

鄭美琳端著中藥湯，拿起湯勺，正準備給顧奶奶喂藥。

“媽，給我吧，我來喂。”顧然道。

接過鄭美琳手中的藥碗，顧然舀起一勺藥湯，小心地吹了吹，然后遞到顧奶奶嘴邊。

“奶奶，喝藥了。”

顧奶奶唇角翕然，順著顧然的動作咽了下 去。

顧奶奶剛喝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藥太苦了。

喝完藥后，顧奶奶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拉著顧然的手說：“然然，你能回來真好，奶奶啊，就盼著你平平安安的。”

顧然用力點了點頭，“奶奶，你好好養身體，按時吃藥，我也想要你平平安安的。”

藥里有鎮定安神的成分，顧奶奶喝了藥，又看到顧然安安穩穩待在她身邊，終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看到顧奶奶安然睡了過去，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顧震霆吩咐管家道：“讓傭人和家庭醫生守著，有什么情況再匯報。”

管家點點頭，“好的，先生。”

從顧奶奶房間出來，顧震霆邊走邊對顧然說：“你也回房間休息下，折騰得一晚上沒睡。”

顧然點點頭，“好。”

鄭美琳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顧然了，開口說：“這兩天你就在家里住下，別回濱湖別墅那邊了。”

顧然看到他媽哭紅了的眼眶，知道她也是想起了傷心事，聲音放緩了些：“知道了，媽。”

“我等奶奶恢復了再走。”

顧然回到自己的房間，雖然他不經常回來，但他的房間一直都有人精心打掃，所有擺設都和他離開前一樣。

他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他感覺自己身處在一輛破舊的面包車中，耳邊是幾個男人兇戾陰狠的聲音。

“這小子是海市顧家的獨子，這一票冒再大的風險也值了！”

“改明割下一只耳朵給顧家送過去，看他還敢不敢得罪咱們家老大了！”

“哈哈哈哈哈，再要上一百億的贖金，咱們這輩子也算是飛黃騰達了，可勁了逍遙去！”

眼前一晃，周圍的環境又轉換成了骯臟破舊，腥臭難聞的雞舍。

“這是我偷偷給你帶的饅頭，你躲在這里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了。”

眼前小女孩的臉比包子還要圓，還要大，塞給他兩個饅頭，奶聲奶氣道：

“那群壞人還沒有走，一直圍堵在我家超市門口，客人都被嚇跑了。”

小女孩凝起了秀氣的眉毛，肉乎乎的臉上滿是苦惱，“我還沒有跟我爸媽說我包養了一個男生，我害怕我爸揍我。”

說著，她伸出白嫩肉乎的小手，比出一個特別夸張的長度，“這么長的棍子，一棍子下去屁股要開花花了！”

他正在狼吞虎咽啃饅頭，聽到她一連串嘰嘰喳喳的話，問她：“包養是什么意思？”

小女孩奶乎著嗓音，一本正經給他科普：“你笨！包養就是養著他，給他吃的喝的。”

那他現在確實是被包養了。

他咀嚼的動作一滯，呆呆問她：“包養我不好嗎？”

小女孩晃晃腦袋，臉頰上的小奶膘隨著她的動作顫了顫，“不好不好，姨父包養了漂亮姨姨，被打的下不了床！”

她水靈圓潤的眼眸里滿是驚慌，“我不要下不了床，我還要和小伙伴一起玩捉迷藏。”

“而且打斷腿疼疼的，我不要！”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來，“那……那你就不要我好了。”

小女孩聞言，肉乎乎的臉上寫滿了糾結，可是他好漂亮。

比放在櫥柜里的洋娃娃還要漂亮。

她好喜歡。

雖然身上臟兮兮的，也臭烘烘的，但洗洗應該能用。

她說低聲奶氣道：“那我就偷偷養著你好了。”

他漆黑的眼眸一瞬間亮了起來，看著她圓乎乎的比饅頭還軟的臉蛋，忍不住上手捏了捏。

真的比饅頭還軟。

小女孩被捏了臉也不生氣，水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他跟她保證，“我……我會少吃點的。”

小女孩也是第一次養人，沒什么經驗，但看他吃饅頭也吃得這么香，應該挺好養。

她眨了眨眼，也不嫌棄他臟，低聲湊近他說：“我爸爸今晚燉肘子，我給你偷兩塊過來。”

他重重點頭，腮幫子里還嚼著饅頭，含糊不清說：“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