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柱挺拔，力走四肢。”

“抱球渾圓，氣游周身！”

練功樓內，又是兩日過去。

陸超換上一身白色灰紋的拳館練功服，抱著五公斤重的鐵球，扎著馬步。

腳下是有些彎曲的金屬長桿，橫在碼好的兩側磚塊上，豆粒大的汗水如同斷線珠子，沿著臉頰滑落，砸入地面。

咔咔咔咔！

磚塊抖動，橫桿顫抖。

可見他周圍還另有好幾位拳館弟子都是一樣穿著，動作相似，只是抱著的鐵球重量不一，大小各異。

“這才是第四個動作鐵橫樁的核心奧義，又名坐山抱日，是入門進階的真正練法。”

“意在煉肉鍛筋，壯大氣力……”

館主羅千山仍舊穿著那件白色古武長褂，背著雙手，站在陸超等人身前。

或是出手幫助矯正姿勢，或是偶爾點出一指，命中眾人下腹穴位。

“嘶.......”

抽冷氣的聲音里，陸超感到肋骨傳來一陣刺痛，險些垂落雙臂，掉落鐵球。

但很快，伴隨著疼痛散去，他又感覺到一陣微弱氣流，在體內筋絡處流轉而過。

“所謂生命力，用地外文明的話說，便是生物個體的生命磁場能級強度，也是力量、速度、體力等指標的綜合衡量。”

“而在這所有因素里面，又以氣力這一指標，尤為關鍵，能在最大程度上體現生命力的強弱。”

“氣力旺盛，可刺激細胞獲得爆發，增幅力量提升速度；氣力綿長，則能流轉全身穴竅，延續體力，修復創傷......”

羅千山的蒼老話音不斷響起，這是唯有拳館正式弟子才能享有的指點待遇，細致詳盡。“當然，氣力只是武道途徑的說法，其他途徑自有另外的稱呼，比如生命能量、基因源泉......歸根結底都是一個道理。”

“金石格斗術的根本便是為了壯大氣力，錘煉體魄，你們目前實力不足，無法體會其中奧妙，我所能做的，就是讓你們有個初步印象。”

說話間，羅千山再次抬手，點出數指，直奔幾位弟子的腹部穴位。

齜牙咧嘴的表情里，陸超等人都大概明悟，對氣力有了些基本認識。

細說起來，有些類似古時代話本里的真氣或勁力。

旋即，等到這第四式練完，略作休息后，他們很快又進入新的修行。

“第五式硬石連擊，乃是融合拳法的特殊之術。”

“打練一體，需以拳勁擊打實物，以震蕩之力錘煉筋絡皮肉......”

十數個沉甸甸的紅皮沙袋，被鐵鏈懸掉，垂落半空。

在羅千山的指點下，陸超跟著其他師兄擺開架勢，五指握拳，轟打沙袋。

沖拳、鞭拳、摜拳……

數十上百次，震得他拳頭腫脹，手臂疼痛。

可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吭聲放棄。

能站在這里堅持武道修行的都是耐力出色，意志堅定之人，與那一生平庸的泥潭相比，這等疼痛又算什么？

嘭嘭嘭嘭嘭！！

擊打沙包的悶聲持續響起，陸超大汗淋漓，手臂發顫，已不知轟出多少次拳。

直到最后，就在他拳頭毛孔溢血，肌肉酸澀的快要抬不起手臂時。

硬石連擊的修行才勉強結束。

“第六式飛沙走石，側重腿法修行。”

“呼吸與腿法配合乃是關鍵，身體重心與核心爆發也能借此得到一定錘煉。”

“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休息，等到擦完傷藥，繼續修行！”

羅千山的蒼老聲音傳入耳里，陸超一邊擦藥，一邊抬頭看去。

室內的東側區域另有一片不小的練習場地，半米高的硬樁像是金屬打造，插入水泥地面。

看起來十分結實，足有數十根，間隔僅有五十厘米。

那就是第六式飛沙走石的練習區域，需要在硬樁上奔走騰挪，練習腿法。

這兩天的時間里，他已經不知在那里摔倒多少次。

甚至，與現在的訓練強度相比，當初剛拜入拳館的那三天適應練習，簡直與休息沒什么區別。

踏踏踏！

很快，腳步響起，有生命力更高的弟子一躍上樁，不等休息太久就開始練習。

時間就此流逝，陸超也逐漸成為其中一員。

目睹此幕，負責指點的羅千山輕輕點頭，悄然離開。

一直等到中午時分，格斗術第一層的七式練法全部練完，眾人這才開始正式休息。

呼！呼！呼！

大口喘氣，陸超身上練功服徹底濕透，緊貼著胸腹與肩背，格外的粘黏難受。

看著營養午餐被人送來，他沒有急著吃飯，而是先走到休息區，拿起運動水杯，仰頭狠狠灌了一大口。

咕嘟！

咕嘟！！

白水入腹，勉強緩解干渴，陸超難得感到一絲滿足。

“陸師弟，沒想到你竟能堅持到這個地步。”

“還記得我剛入門那兩天，練到第四式坐山抱日，就累的撐不住了，跟散架了一樣......”

身側有人拿著營養餐走來，汗氣蒸騰，主動開口，語氣似是有些佩服。

陸超看去，并非鄭武，而是一位比他早一個月入門的師兄。

皮膚有些黝黑，板寸頭，濃眉大眼，看起來約莫二十歲左右，名叫張鴻。

因為這幾天一起修行，漸漸結識。

“張師兄過獎了。”

陸超聞言放下水杯，笑著互捧道：“你的生命力足有11點，力量破百公斤，可比我厲害多了。”

生命力超過10點，雖然還不屬于格斗級，但身體素質已經比常人強上一截。

拳力穩穩超過一百公斤，反應、爆發、體力等都有所強化，堪比前世的一些三級運動員。

這幾天的實戰訓練里，他親眼看見對方一人擊倒數位普通學員，頗為厲害。

“嗐，我這算什么。”

擺了擺手，名為張鴻的師兄無奈一笑，而后示意遠處。

“只有突破巖皮，將生命力開發到二十點，才有資格自稱格斗者。”

“喏，你看徐師兄他們，都是很早就達到格斗級的高手。”

他的語氣有些向往，陸超順勢看去。

二十多位拳館弟子三三兩兩，看似平等，私底下其實分了好幾個圈子。

如他們這樣未曾破開二十點關卡的普通弟子，算是多數，足足占了大半，基本上都是鐵環區的普通家庭出身，根骨尋常，中下與下等居多。

而后，就是有格斗級高手領頭的核心圈子。

張鴻所說的徐師兄便是其一，生命力超過二十點，如這樣的弟子足有七人，受人尊重，但每天待在拳館的時間卻不多。

因為他們都有工作，或是負責某些公司的安保，或是在某些俱樂部掛職拳擊教練。

待遇和地位或許比不上正式巡防員，但每個月都有不低的薪水，以及一定數量的資源配額，這對于鐵環區的大部分人而言已經是極好出路。

“如果未來內部考核沒過，這也是條路。”

輕輕點頭，陸超有了些想法。

目光最后看向靠近練功樓后門的區域，那里還有幾道人影。

“聽說鄭武師兄他們三人，都是館主的真傳弟子？”想到這兩天聽見的傳聞，陸超有些好奇。

所謂真傳與他們截然不同，那是與館主更近的關系。

無需繳納任何學費就能被傳授武藝，并且還可在武館掛職，教導他們這些弟子。

“沒錯。”

羨慕點頭，捧著飯盒的張鴻聞言看去，一邊打開盒蓋取來筷子，一邊放低聲音道：“羅師兄、鄭師兄、林師姐，他們的生命力很早就超過四十點，達到了專業級。”

“不過，這個層次我可不敢奢想，能進入格斗級就已經是燒高香了。”

咂了咂嘴，張鴻眼里羨慕幾乎溢出。

并不覺得奇怪，陸超知道專業級代表什么，縱然是巡防司，也只有少數精英才能達到這個層次。

念頭閃過，遠處的鄭武似有察覺，投來目光。

陸超兩人不敢再多說，都是知趣止住話題。

低頭看向手里的營養午餐，香味撲鼻。

轉瞬間。

狼吞虎咽，一塊塊黑角牛肉混合米飯，入腹不見。

.......

“鄭師兄，你好像很欣賞那位新來的陸師弟？”

練功樓的后門方向，三位真傳所在的位置。

長發盤起的林師姐看了一眼陸超所在，顯然也察覺到了兩人先前的目光。

這是生命力超過四十點的特異，感官在一定程度上超過常人。

“陸師弟意志堅定，非常刻苦。”

“我很喜歡他的那股韌性，未來說不定能有機會突破巖皮，達到格斗級。”

沒有否認，鄭武坦然回應。

只有在三個月內達到格斗級，才能繼續留在拳館，他對陸超有一些期待。

“是么。”

細長的睫毛輕輕一顫，林師姐面容清冷。

再次打量了陸超兩眼，對方狼吞虎咽的模樣清楚映入眼簾。

“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只是中下根骨吧？”

“而且還是福利院出身，只有一份清潔工的工作，每個月需要償還福利貸......”

說到這里，她黛眉微皺，輕輕搖頭。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沒有天賦也沒有財力，想要突破到格斗級恐怕沒那么容易。

至少在她看來，希望渺茫。

鄭武聞言動作一頓，卻也沒有爭辯。

因為這確實是事實。

相比毅力與耐性，天賦和資源決定了更高上限。

“至少有一線希望。”

最終還是替陸超說了一句，鄭武暗嘆一聲，想到了對方之前的表現。

那股韌性與耐力，以及那同樣普通底層的出身，不禁讓他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師兄所說也有道理。”

沒再反駁，林師姐盈盈一笑，為他取來一份午餐。

“師妹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希望師兄你不要偏心。”

“畢竟，拳館比武在即......師父也打算培養幾位出色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