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盡頭,宋聞禮只捕捉到貴賓電梯門緩緩闔上的最后一道縫隙,以及兩道模糊的身影。
“聞禮,你怎么了?”阮唯被他僵硬的反應(yīng)弄得心頭一緊,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她壓下心底的不安,伸手撫上他的胸膛,聲音又恢復(fù)了那副嬌柔的模樣。
宋聞禮喉結(jié)滾動,聲音干澀得厲害,“我好像看到姜愿了。”
“你又看到姜愿了?”阮唯聲音陡然拔高,瞬間炸毛。
她推開宋聞禮,眼底的柔情退得一干二凈,“宋聞禮,你是不是魔怔了?這里是江家包下的場子!她姜愿算個什么東西,能進(jìn)到這里來?”
她心頭那股無名火一下就竄了上來。
他吻著她的時候,居然還在想那個女人!
宋聞禮皺起了眉,但他腦海里還回蕩著那一聲清晰的“姜小姐”。
“可是,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在喊姜小姐。”
“姜小姐?”
阮唯嗤笑一聲,雙手環(huán)胸,“宋聞禮,你是不是忘了這里是什么地方?今晚的主家姓什么?”
她伸出手指,不耐煩地點了點他的胸口,“這里是江家的地盤!江家有兩位正兒八經(jīng)的千金大小姐,難道全天下就你家那位才配叫姜小姐嗎?”
宋聞禮這才反應(yīng)過來。
他怎么就鉆了牛角尖,忘了這一茬。
阮唯說得對,姜愿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她剛剛才給他發(fā)了信息,說要回宜景市,怎么可能轉(zhuǎn)眼就出現(xiàn)在江家的宴會上。
肯定是自己太敏感,看錯了,也聽錯了。
想到這里,宋聞禮緊繃的神經(jīng)松懈下來,語氣不自覺軟了下來,耐心哄道:“好了,別生氣,我家哪來的什么姜小姐,我家只有一位阮小姐,你才是唯一。”
他伸手?jǐn)堊∷募绨颍瑢⑷溯p輕帶進(jìn)懷里,“剛才是我太緊張了,想多了,別生氣了好不好。”
阮唯這才勉強(qiáng)收斂怒意,卻還是撇嘴不依,“你要是真只認(rèn)我,就不會老把那個女人掛在嘴邊。”
但她眼底那點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宋聞禮低頭凝視著她,他壓下心里的煩躁,轉(zhuǎn)移了話題,“以后別再胡鬧了,不許再跟那些男人亂說話,更不要動手動腳。”
“怎么?”阮唯挑眉,笑容浮上唇角,“吃醋啦?”
剛才她故意和之前合作過的一個男人多說了幾句話,還順道幫人家理了理領(lǐng)帶。
宋聞禮看到的時候,立馬就黑了臉。
她喜歡宋聞禮這樣為她吃醋的樣子。
宋聞禮眸色沉下來,喉結(jié)微動,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將人拉近。
他低頭貼近她耳側(cè),“以后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向我確認(rèn),唯唯,我只愛你,這一點,從來沒變過。”
阮唯仰起臉,對上他冷峻的眉眼,卻沒有絲毫畏懼,只覺得心里泛起甜。
宋聞禮向來克制,卻唯獨在面對她時,藏不住占有欲,總是失控。
而她很享受這種感覺。
阮唯終于徹底滿意了,靠進(jìn)他懷里,小聲呢喃:“我愛你,聞禮。”
宋聞禮將人摟得更緊些,“我也愛你。”
他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懷中的女人身上,可那股莫名的不安仍舊纏繞不去。
電梯門應(yīng)聲滑開。
姜愿面無表情地走了出來,那張精致的臉上像是覆了一層寒霜,連帶著周遭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她徑直朝著酒店大門的方向走去。
江嶼低頭處理著工作,抬頭發(fā)現(xiàn)姜愿已經(jīng)走了,他立馬追了上去。
“姜小姐,請留步!”
他張開手臂,卻又不敢真的攔住她的去路,只能虛虛地?fù)踉谒媲啊?/p>
姜愿停下腳步,“還有事嗎?”
江嶼急的額頭都快冒汗了。
他要是就這么把人放走了,回頭他小叔叔不得扒了他的皮?
“您能不能再等一等,江總那邊馬上就忙完了。”
“不了。”姜愿干脆利落地拒絕,“我訂的機(jī)票快到點了,現(xiàn)在得去機(jī)場了。”
她微微頷首,算是道別,“就不打擾江總了。”
江灼是父親的朋友,但不是她的。
說完,她便要繞過江嶼離開。
這下江嶼是真急了,也顧不上什么分寸,脫口而出:“十分鐘!姜小姐,就再等十分鐘!我馬上安排私人飛機(jī),到時候送您回去,保證誤不了您的事!”
“不必這么麻煩。”她淡淡地開口,“你們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
“今晚謝謝你們的招待,我先走了,再見。”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再也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從江嶼身邊擦過。
江嶼懊惱地抓了抓頭發(fā),立刻掏出手機(jī),撥通了江灼的電話。
“小叔叔,那位姜小姐,人……剛走了,我……”江嶼越說越心虛。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江嶼大氣都不敢出。
“知道了。”江灼似乎并不意外,只沉聲道,“她想走,就讓她走吧,你親自去送,務(wù)必把人平安送到機(jī)場。”
江嶼愣了下。
耶?
他小叔叔居然沒生氣?!!
“好、好……”掛斷電話,江嶼還有些愣神。
那邊語氣聽似平靜,卻比直接發(fā)火更讓他心驚肉跳。
但此刻他確認(rèn)了,這位姜小姐,在他小叔叔心里的分量,恐怕遠(yuǎn)超他的想象。
他不敢再耽擱,趕忙追了出去。
“姜小姐,江總讓我送您去機(jī)場!”
姜愿腳步微頓,側(cè)過頭,看著追上來的江嶼。
江嶼滿是討好,“姜小姐,你要是再拒絕我,我回去真交不了差了。”
沉默了片刻,她輕應(yīng)了一聲,“那就麻煩了。”
車內(nèi),氣氛安靜得有些過分。
江嶼從后視鏡里,悄悄打量著后座的女人。
窗外光影飛速掠過,在她臉上切割出明暗交替的瞬間,燈光勾勒出她挺直的鼻梁,那張臉的輪廓精致得像是出自上帝最偏心的手筆,冷白的肌膚在昏暗中泛著一層玉質(zhì)的光,美得不似凡人。
江嶼自認(rèn)見過的美人如過江之鯽,名媛圈里爭奇斗艷,個個都像溫室里被精心伺候的玫瑰,嬌艷,卻也千篇一律。
但后座這位,卻截然不同。
她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破碎感,像一件頂級的瓷器被打碎后,即便片片鋒利,依舊掩不住骨子里的珍貴。
能被他小叔叔看上的,又怎么會是池中物。
抵達(dá)機(jī)場貴賓通道,江嶼殷勤地替她取下后備箱的行李。
他看著眼前這個過分安靜的女人,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姜小姐,注意安全,到了之后如果方便,可以給江總報個平安。”
這后半句,純粹是他自作主張。
姜愿終于有了些反應(yīng),她接過行李箱的拉桿,對他微微頷首,算是道謝:“謝謝。”
江嶼看著她拉著行李箱,走進(jìn)航站樓,這才給江灼發(fā)了條消息。
【小叔叔人已經(jīng)平安送到了。】
那邊很快回了句。
【車庫里去挑一輛自己喜歡的。】
江嶼拿著手機(jī),反復(fù)確認(rèn)了好幾遍發(fā)信人,然后倒吸一口涼氣。
他上次談成一個幾十億的跨國項目,得到的獎勵也不過就是一句“干得不錯”。
現(xiàn)在只是把這位姜小姐平安送到了機(jī)場而已,卻能去他車庫里挑車?!
江嶼實在忍不住低聲吐槽了一句:“我去……江家這是要變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