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啊,不是我不信你,這年頭,空口白牙的,難辦啊。”林野話鋒一轉,聲音更低,“這樣,你先表示點誠意,二十萬怎么樣?”
老趙顯然被這個數字驚了一下,眼神掙扎,二十萬現金,這幾乎是他最后的老本了。
他的臉色在酒精和憤恨的沖刷下變幻不定,心中更是激烈交戰。
他看著王有財那看似誠懇的臉,最后選擇了相信。
“那就把這個簽了吧。”王有財拿出一份贈予合同,上面明確的表明老趙自愿將二十萬贈予王有財。
老趙看著那份遞到眼前的合同,白紙黑字,標題刺眼。
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縮回了手,酒意都醒了大半,聲音干澀:“王……王老板,自愿贈予……這不對吧,怎么能是贈予?”
王有財臉上依舊是那副“我為你好”的和煦表情,語氣帶著些許無奈:
“法律上的贈予,干凈,利落,就是你情我愿的人情往來,這也是為了保護你,萬一……我是說萬一,后面有什么風吹草動,誰也查不到你頭上,對吧?”
老趙眼神掙扎,理智在瘋狂報警。
王有財觀察著他的神色,立刻換上了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態,身體前傾,壓低聲音:
“老趙,你怎么還不明白?”他語氣加重,“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想想,是這二十萬重要,還是搞定周老板,拿回那個價值幾百萬的項目重要?”
“是這二十萬重要,還是出了心頭這口惡氣,讓你老婆知道你是個能扛事的男人重要?”
老趙呼吸急促,王有財的每一句話都像錘子砸在他心上。
“難道你真的想走到離婚的那一步,然后眼睜睜看著你老婆帶著自己的孩子叫別人爹?”
老趙渾身一顫,眼神中的猶豫被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取代。
他想到了周老板的囂張,想到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家庭和事業……他猛地抬起頭。
眼中最后一絲猶豫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野獸般的兇光。
“我……我簽!”老趙嘶啞著低吼,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他幾乎是搶過合同和筆,手指因為激動和酒精微微顫抖,甚至來不及細看那密密麻麻的條款——或者說,他潛意識里害怕細看。
在乙方簽名處,老趙歪歪扭扭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筆尖離開紙面的那一刻,老趙像是虛脫了一般,靠在貨架上,眼神空洞。
而王有財則迅速拿起合同,仔細檢查了一下簽名,最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將合同對折,收進抽屜深處,仿佛藏起了一件珍貴的戰利品。
“放心吧,老趙。”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等著我的好消息。”
老趙茫然地點點頭,失魂落魄地轉身,剛要邁出便利店的大門。
就在他后背完全暴露的瞬間!
王有財臉上那偽善和煦的笑容瞬間消失,如同撕掉了一張人皮面具,眼底只剩下冰冷刺骨的貪婪和一絲即將得手的殘忍快意。
他以與其體型不符的敏捷,猛地從貨架的角落抽出一把沉重的羊角錘——這東西放在便利店許久,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沒有一絲猶豫,甚至沒有給老趙任何反應的時間。
“呼——”
錘子帶著風聲,狠厲且精準地砸在了老趙的后腦勺上!
“砰!”
一聲悶響,不像電影里那么清脆,更像是裝滿液體的袋子被重重摔在地上。
老趙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瞳孔瞬間放大,身體猛地一僵,直挺挺地向前撲倒。
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玻璃門上,發出“咚”的一聲,然后軟軟地滑倒在地,一動不動了。
殷紅的鮮血,迅速從他后腦的傷口涌出,在地面上蜿蜒開來,浸染了他那件原本還算體面的西裝。
王有財喘著粗氣,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興奮。
但他沒有沉迷太久,理智催促他必須冷靜,必須處理好現場。
王有財警惕地看了看門外寂靜的街道,迅速拉下便利店的卷簾門,從內部鎖死。
然后,他戴上線手套,動作熟練得令人發指。
他先是蹲下身,探了探老趙的鼻息,確認死亡,然后,他費力地將尸體拖向便利店后方狹窄的儲物間。
地面上拖出一道斷續的血痕。
在儲物間里,他早有準備——大塊的厚塑料布,大量的吸水毛巾和清潔劑。
他將尸體用塑料布層層包裹,塞進一個閑置的大型飲料冰柜后面,又用幾個空紙箱掩住。
接著,王有財返回現場,開始細致地清理血跡。
他用毛巾蘸著清潔劑,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地面和玻璃門,直到所有的血跡消失,空氣中彌漫開濃重的消毒水味,掩蓋了那絲若有若無的血腥。
做完這一切,王有財摘下沾血的手套,連同擦拭用的毛巾一起,塞進一個黑色垃圾袋,緊緊扎好。
便利店恢復了寂靜,只有冰柜運作的嗡嗡聲。
燈光依舊慘白,照耀著這個剛剛發生過兇案,此刻卻干凈得仿佛什么都沒發生的空間。
王有財坐在收銀臺后,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拿出那本日常用的便利店賬本,翻到新的一頁,寫下——
【條目B-22:收-老趙,共計二十萬元。備注:他再也不會討厭周老板,老婆也不會跟他鬧離婚了。】
直播間一陣無語凝噎。
“不是……原來備注是這個意思啊。”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問題的源頭是嗎?還是你牛逼!”
“感覺怪怪的,明明是王有財的記憶,為啥用的是我們野哥的臉?”
“侍者不是說了,挑戰者有可能會在記憶中迷失,這樣也是為了增加代入感。”
“不得不說,白切黑的野哥看起來還有點爽啊!”
“誰還記得兩個月前我們野哥還是一個清澈愚蠢的大學生……”
……
副本內。
或許是王有財從殺人的情緒中平復了下來,林野終于從那種強烈的情緒中掙扎出來。
林野看著手上并沒有完全清理掉的血跡:“……”
說早了,這個記憶的主人也是純畜牲啊!
林野猛地甩了甩頭,像是要將那種不適的情緒驅離出大腦。
這不僅僅是旁觀一段記憶,而是近乎真實的附身體驗。
殺人時的快感如同毒液般試圖侵蝕他的意識,讓掙脫后的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媽的……”林野低聲咒罵了一句,聲音帶著一絲脫離影響后的沙啞。
林野下意識地偏過頭,目光卻無意間落在了便利店那扇已經被擦拭得干干凈凈的玻璃門上。
玻璃門像一面模糊的鏡子,映出了他此刻的身影——穿著那件略顯緊繃的便利店工服,胸口別著“王有財”的名牌。
但那張臉,是他林野自己的臉。
然而,就在這一瞥之間,林野的心臟猛地一跳。
一股極度不適的別扭感涌上心頭。
玻璃倒影中的那張臉,眉眼依舊是他熟悉的輪廓,但那雙總是帶著幾分銳利和清醒的眼睛里,此刻卻殘留著一絲……尚未完全褪去的冰冷。
那不是他平時對敵時的凌厲,而是一種更接近于王有財那種對待生命近乎麻木的冷漠。
更糟的是,倒影中他的嘴角,似乎在不自覺間,維持著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上翹弧度。
像是在嘲諷什么……
這細微的表情變化轉瞬即逝。
當林野凝神再看時,他倒影中的臉已經恢復了正常,只有眼神里還帶著剛脫離血腥記憶的些許混亂與不適。
但林野知道,那瞬間的不對勁并非錯覺。
【提示:喲,這就不行了?】
林野:“……”
金手指自從攤牌之后,真是裝都不裝了,好賤。
“開什么玩笑,我可是破過木偶幻境的男人!”林野在心底嘴硬道。
【提示:哦~~】
林野:“……”
mad忍不了了,掀桌!
眼看林野就要嘴毒的反擊,金手指連忙改口。
【提示:這次算我連累的你,之前你欠我的人情,勉強算你抵消一件。】
林野:“???”
好不要臉的一句話,他故意的都說不出來這種話。
“話說……”林野突然正色起來,“單人PK副本連念希都沒辦法幫我,你為什么還能無視規則……”
林野話未說完,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金手指毫不心虛的回答。
【提示:我幫你了嗎?我只是陪你聊聊天而已,啥也沒干好吧。】
“原來你也知道啊!”
林野在心底破防大叫,誰家好人金手指獎勵全靠自取!
還生死不論的!
就連最有用的收集怪談,還是靠的念希的天賦!
縱觀整個小說界,他就沒有見過這么廢的金手指!
【提示:先別罵了,有情況。】
林野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再去看那令人不安的倒影。
視線瞬間變的銳利,看向便利店門口。
幾乎是同時,窗外原本只是陰沉的夜色,驟然被一道撕裂天幕的閃電照亮,隨即“轟隆”一聲巨響,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落下來,瞬間就變成了傾盆暴雨。
雨水瘋狂地沖刷著便利店的門窗,外面的世界變得模糊而扭曲,只有偶爾劃過的閃電,能短暫地映出街道上瘋狂搖曳的樹影。
而林野能清晰地感知到,王有財的記憶,在看到這場暴雨時,心底那股原本已經平復的殺意,如同被澆了油的野火,猛地竄升起來!
本來只是想拿起不辦事的王有財,居然變得……無比興奮起來。
暴雨能掩蓋太多東西——聲音、痕跡、甚至是……罪惡。
“真是,適合放縱的一個夜晚……”王有財的意識低語著,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
王有財動作麻利地關上店門,然后從收銀臺下方摸出那把剛剛奪走老趙生命的羊角錘,用一塊布仔細擦拭后,別在后腰。
然后又拿出一個帆布包,往里塞入一卷新的加厚塑料布、一捆麻繩、另一副干凈手套以及一把鋒利的剔骨刀。
準備妥當,王有財披上一件深色的雨衣,帽檐拉得很低,幾乎遮住了大半張臉,然后悄無聲息地溜出了便利店,身影迅速融入狂暴的雨幕之中。
林野被迫跟隨著王有財的記憶,感受著冰涼的雨水打在雨衣上的觸感,他就像是被趕鴨子上架,無法做出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
王有財對周老板的家似乎早已踩過點,輕車熟路地繞到小區后側一段監控死角,利落地翻過圍墻。
暴雨和雷鳴完美地掩蓋了他的一切動靜。
周家是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此時燈火通明,在雨夜里像一個溫暖卻脆弱的光殼。
王有財如同幽靈般貼近房子,透過拉著一半窗簾的落地窗,輕易看到里面的情景:
周老板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他的妻子在廚房忙碌,一對年紀不大的兒女在客廳地毯上玩耍嬉笑——一幅標準的中產家庭溫馨畫面。
這畫面,卻更加刺激到了王有財,他必須毀掉這一切,完美完成老趙的遺愿!
王有財繞到別墅的后門,用早已準備好的工具,悄無聲息地撬開了門鎖。
“吱呀——”輕微的開門聲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中。
王有財閃身而入,反手輕輕關上門,掀開滴水的雨衣,露出了別在后腰的錘子和腰間鼓囊囊的帆布包。
第一個發現他的是周老板的妻子。
她正端著一盤水果從廚房走出來,看到這個如同水鬼般突然出現在自家客廳的陌生男人,她驚恐地張大了嘴,盤子“啪嚓”一聲摔碎在地上。
“你……”
周老板的妻子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
下一秒,在周老板妻子驚恐放大的瞳孔注視下,一把羊角錘狠狠砸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噗!”
又是一聲悶響。
周老板的妻子軟軟倒地,鮮血混著腦漿濺在光潔的地板上。
“媽媽!”
正在玩耍的小女孩不小心瞥到這血腥的一幕,不受控制的尖叫起來。
沙發上的周老板猛地回頭,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混蛋!你是誰?!”
他隨手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就要沖過來。
王有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絕對的冰冷和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