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還有音頻?
被告席上的孫偉猛地抬起頭,臉上寫滿了驚恐,他想反對,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視頻已經是鐵證如山,再來一段音頻,又能改變什么呢?
他不知道,但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已經濃烈到了極點。
審判長和陪審員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也想知道,這個惡魔在行兇時,到底說了什么。
“準許。”
法槌落下,擲地有聲。
下一秒,經過特殊處理的音頻,通過法庭內的環繞音響,清晰地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沒有畫面,只有聲音。
但正是這種純粹的聲音,反而更能激發人無窮的想象,帶來更極致的恐懼。
“滋…滋啦……”
一陣電流的雜音過后,一個溫和而磁性的男聲響了起來,是文弘的聲音。
可那聲音里,卻充滿了病態的、壓抑不住的興奮和顫抖。
“多美的身體……像一件未經雕琢的璞玉。”
“別怕,很快,你就會成為我最完美的作品,永遠純潔,永遠屬于我……”
“你的眼睛,我會讓它永遠看著我,你的皮膚,將成為永恒的畫布……”
這段獨白,讓所有聽到的人,從腳底板升起一股寒氣,直沖天靈蓋。
直播間里,剛剛還狂刷的彈幕,瞬間消失了。
所有人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緊接著,音頻里傳來了另一個微弱的,帶著哭腔的女聲。
是姜雪。
“老師……求求你……放過我……我錯了……”
“我再也不敢了……我聽我媽媽的話……求求你……”
那是女孩最絕望的哀求與哭泣,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文弘更加亢奮,近乎詠嘆調般的低語。
“不,不,你怎么會錯呢?錯的是這個污濁的世界。”
“我是在凈化你,是在幫你獲得永生。”
“看著我,對,就是這樣……很快,你就會明白,這才是真正的藝術……”
音頻到這里,戛然而止。
整個法庭,落針可聞。
夏晚晴緊緊閉上眼睛,那驚心動魄的身體曲線因為憤怒而微微起伏,修長的手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的肉里。
公訴席上,秦知語的面色冷若冰霜,攥緊了拳頭。
旁聽席上,那幾個作偽證的學生,有一個當場就控制不住,趴在椅子上干嘔了起來。
被告席上。
賈正金已經徹底癱軟了。
而他身邊的文弘,臉色煞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那段音頻,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他記憶中最黑暗、最亢奮的閘門。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地下室,回到了那個屬于他的“圣殿”。
陸誠看著他,系統面板上的心理模型,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構建、補全。
【心理側寫】技能,已然將文弘的靈魂剝了個干干凈凈。
他的所有防御,所有偽裝,在陸誠眼中,都已無所遁形。
陸誠沒有去看審判長,他的目光,如同一把手術刀,精準地落在了文弘的身上。
他沒有提高音量,聲音很低,卻又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全場。
“你恨你的母親。”
第一句話,就讓文弘渾身劇震,猛地抬起頭,瞳孔收縮得如同針尖。
陸誠無視他的反應,繼續用那種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陳述著一個事實。
“因為她‘不潔’,她當著你的面,和不同的男人交易,玷污了你心中母親的形象。”
“所以,你就要把所有你認為美好的東西,比如年輕、漂亮的女孩,都變成不會說話、不會反抗、永遠不會‘背叛’你的死物。”
“對嗎?”
文弘的呼吸變得愈發急促,金絲眼鏡下的雙眼,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瞪著陸-誠。
仿佛被活生生扒皮抽筋的,不是姜雪,而是他自己!
直播間的觀眾們全都懵了。
“啥情況?陸神怎么突然開始說這些了?”
“這跟案子有關系嗎?怎么感覺像在念小作文?”
“我靠,你們沒發現嗎?那個殺人犯的表情,不對勁了!”
陸誠根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繼續用那把語言的刀,一刀一刀地切割著他最后的尊嚴。
“但你又極度渴望被關注,就像你小時候,躲在門縫后面,渴望你那個正在忙碌的母親,能夠回頭看你一眼一樣。”
“所以你把殺人過程拍下來,賣給賈正金這些人。”
“你享受那種被‘欣賞’,被‘仰望’的感覺,這能填補你那可悲的、從未被滿足過的虛榮心。”
文弘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他想反駁,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里只能發出“嗬…嗬…”的怪響。
他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衣服扔在廣場中央的小丑,每一個最陰暗、最齷齪的念頭,都被那個男人用最平靜的語氣,說了出來。
陸誠看著他那副瀕臨崩潰的樣子,緩緩靠在椅背上,投去了最后一擊。
那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卻又重如雷霆萬鈞。
“文弘。”
“你根本不是什么藝術家。”
“你只是一個渴望母愛而不得,從小只能躲在陰暗角落里,偷窺這個世界的……”
“可憐蟲!”
轟!!!
“可憐蟲”三個字,如同一柄看不見的重錘,狠狠砸在了文弘那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理防線上。
他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偽裝,他為自己構建的整個“藝術世界”,在這一刻,被這三個字,徹底擊得粉碎!
“不!!!”
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從文弘的喉嚨里爆發出來!
“我不是!!我不是可憐蟲!!我是藝術家!!”
他猛地從被告席上站了起來,雙眼赤紅,面目猙獰,狀若瘋狂地嘶吼著。
“你們這些凡人!你們這些螻蟻!你們根本不懂我的藝術!”
“我的作品是永恒的!是純潔的!”
他一邊咆哮,一邊試圖掙脫束縛,瘋了一樣想要沖向原告代理席上的陸誠。
“砰!砰!”
他身后的兩名法警反應極快,一左一右,死死地將他按回到座位上。
可文弘依舊在瘋狂掙扎,用盡全身的力氣咆哮,唾沫星子四處飛濺。
“你懂什么!你憑什么評判我!我要殺了你!!”
整個法庭,陷入了一片混亂和嘩然。
誰也想不到,前一刻還冷靜從容、溫文爾雅的大學校醫,會在短短幾句話的刺激下,變成一個徹底的瘋子!
這反差,太大了!
“我丟!我丟!我丟!”
“這……這就破防了?就這么瘋了?”
“殺人還要豬心啊!陸神這幾句話,比刀子還狠!”
“這哪是律師啊,這是特么的催眠大師吧!直接給他干宕機了!”
“爽!太特么爽了!看著這個畜生發瘋的樣子,我午飯都能多吃兩碗!”
在文弘歇斯底里的咆哮聲中,陸誠緩緩地轉過身,平靜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仿佛剛才那個用言語將惡魔打入地獄的人,不是他。
他看都沒再看那個丑態百出的瘋子一眼。
陸誠知道。
這場審判,其實在文弘瘋掉的那一刻,就已經提前結束了。
但他為文弘準備的,還遠不止這些。
他還有最后一份“禮物”,要親手送給這位所謂的“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