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歡騰的指揮部，隨著陳成的變臉，立刻安靜了下來，參謀們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參謀長見狀，連忙上前一步，拿起被陳成拍在桌子上的電文，查看了起來。

心里有氣的陳成，還在不停的痛罵李學文：“仗打得漂亮，這尾巴也翹到天上去了，殲敵一旅，斬將奪旗，就敢教我怎么打仗了？簡直是狂妄至極”

參謀長快速瀏覽完電文，心中已經明白了陳成的心里想法，李學文的這封帶著逼宮意味的電報，觸犯了陳成這個總司令的大忌了。

對于李學文這個能打仗的軍官，參謀長還是欣賞的，不忍心就因為這點小事，遭到陳成的斥責。

放下電文，上前一步開口勸道：“司令，李團長也是愛惜士卒，其所言也確實有幾分道理，白日強攻，我軍傷亡....”

“道理？”陳成開口打斷道：“戰場上最大的道理，就是服從命令，勝利是需要代價的，如果因為怕傷亡就畏縮不前，那還打什么仗，全都回家抱孩子吧”

參謀長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羅店大捷是人家打的，一個鬼子少將，一個鬼子中將，也是被人家砍了腦袋，才換來眼下這稍縱即逝的戰機。

參謀長心里嘀咕著，但這話卻是不敢說出口的，此刻陳成正在氣頭上，需要的是順毛捋，而不是火上澆油。

“司令所言極是，軍令如山，勝利確需代價，李學文言語無狀，沖撞司令，實屬不該，戰后必當嚴加訓誡。”

先肯定領導的絕對正確性，這是首要原則。

趁著陳成臉色稍緩，參謀長接著說道：“但是，我細觀李學文的電文，言辭雖然略有僭越，但其核心所論，也不是全無道理”

“白日強攻，我軍傷亡恐怕會難以估量，十八軍乃我集團軍的主力，要是因此折損大半，那對我十五集團軍而言，也是慘勝如敗啊。”

“再說了，李學文這次奇襲得手，拿下了斬將奪旗的戰功。”

“這樣的戰功，一旦傳出去，肯定會震動全國，委座也定然欣喜。”

“這個時候要是嚴懲，恐怕會寒了前線將士的心，南京方面更是會對司令有些不好的看法，李學文可是委員長的嫡系啊”

這番話，既點明了軍事上的實際風險，又戳中了陳成最在意的政治聲譽和上下關系，句句都說在點子上。

陳成冷哼一聲，但語氣已不似剛才那般暴怒：“哼，照你這么說，難道就任由他一個小小的團長，來指揮我這個總司令如何用兵不成？”

“絕非此意”看到陳成的態度軟了下來，參謀長笑呵呵的說道：“李學文一個小小的團長，他能有個什么大局觀，無非是擔心部隊傷亡罷了，真正的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自然還得靠司令您啊。”

“不過白天在日軍的艦炮和飛機下進攻，部隊傷亡確實太大，夜戰對我軍確有優勢，司令不如順水推舟，同意了他李學文的請求”

“等夜幕降臨，再嚴令其部為全軍前鋒，到時候，要是打贏了，自然是司令調度有方，要是失敗了，則兩罪并罰，軍法從事，任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陳成聽完，沉默了片刻，參謀長的話，確實老成謀國，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

既維護了他的面子，也顧及了實際戰況，更給了李學文一個臺階和下馬威。

“罷了”陳成終于開口，做出了決斷：“就按照你說的，立刻擬電，停止進攻，晚上和小鬼子打夜戰”

看到最終還是勸住了陳成，參謀長心里松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十八軍的骨血和李學文這個悍將，總算是全都保了下來。

命令下達后，十八軍全線停止了反擊，就地建立防御工事，鞏固陣地，肅清殘敵。

已經退回羅店的李學文，自然收到了陳成的那封嚴厲斥責的電報。

不過李學文根本就沒當回事，只是看了一眼，就隨手給丟到了垃圾桶。

還是那句話，不圖你給武器和補給，老子認你是長官的時候，你才是長官，不認你的時候，你算哪根蔥？

必要時刻，老子連委員長都特么可以不認，更別說你這么個小委員長了。

“參謀長，端掉兩個指揮部繳獲的東西，除了繳獲的小鬼子將官刀和高價值物品外，其他的文件什么的，全部給送到司令部去，那玩意咱們不留”

“是，我現在就安排”

等參謀長任運良離開后，蕭平波這才開口說道：“那批繳獲十一師團的軍餉怎么辦？”

“秘密運到后方去，等這場仗打完了，再想辦法把這筆錢換成美元”李學文淡淡的開口道。

“美元？直接換成法幣或者大洋不是更方便嗎？”

瞥了蕭平波一眼，李學文沒好氣的說道：“你沒發現法幣自從開展以來，就一直在貶值嘛，哪有外幣堅挺”

“這，好吧，我先讓錢大光把這筆錢護送到后方去”蕭平波點點頭，轉身下去安排去了。

看著蕭平波的離開，李學文打了個哈欠，簡單吃了個牛肉罐頭，找地方睡覺去了。

就在李學文睡覺的時候，陳成已經將昨晚取得的戰果通過電報，發送到了南京。

南京，委員長官邸。

隨著小鬼子的登陸，淞滬戰局的日益惡化，校長此時再也沒了開戰前的意氣風發。

也就是頭上戴的是假發，如果頭發還在，這會應該已經開始了大把脫發了。

剛剛和南京的一眾將領討論完前線最新的局勢，還沒來得及喘口氣，侍從室主任就拿著一份加急電報快步走了進來，臉上難掩興奮。

“委員長，捷報，天大的捷報，十五集團軍陳辭修急電。”

正在批閱文件的委員長抬起頭，笑著說道：“哦？剛拿下羅店，陳辭修又打了什么勝仗了？殲敵多少？”

淞滬開戰以來，傳來的不是陣地失守就是傷亡慘重的消息。

唯一稱得上大捷的就是前天李學文打出來的羅店大捷，打殘了一個小鬼子聯隊，陣斬了小鬼子的聯隊長。

如果才過了一個晚上，在校長看來應該是昨晚在羅店又殲敵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