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將軍在城外一戰(zhàn),本相全程目睹,將軍當真是藝高人膽大。”
“憑區(qū)區(qū)數(shù)千人,就敢沖撞頡利數(shù)十萬人的大營,恐怕就是鎮(zhèn)國大將軍也不過如此。”
何安說這番話并非恭維,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
他還從未見過這般勇猛的人。
寧遠笑道:“丞相過將了。”
“末將鎮(zhèn)守邊疆,為百姓守家,為君王分憂,乃是末將份內(nèi)之事。”
何安看向?qū)庍h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贊賞,年紀輕輕卻是能夠做到不驕不躁,僅憑這一點兒就能看出此人心性。
何安越來越覺得這次來北疆值了。
“將軍在這鐵石堡鎮(zhèn)守多久了?”
“回丞相,末將來此不足半年。”
“哦,那將軍現(xiàn)居何職?”
“承蒙蕭小將軍提攜,末將前不久剛升任為北疆邊軍前鋒將軍。”
寧遠如實說道。
他如今更加肯定何安并不認識他。
何安聽到“蕭小將軍”四個字時,眉頭驟然擰緊,“蕭世玉?”
寧遠點頭,“正是。”
何安眉頭皺的更緊了,沒想到寧遠竟然是蕭世玉的人。
朝堂之上誰都能夠看出,蕭世玉來北疆的目的,如今太后已經(jīng)下旨封他為雁門太守兼任雁門關(guān)大將軍,手握五萬邊軍。
如果蕭世玉還有寧遠這種猛將……
何安頓覺如芒在背。
“蕭世玉如今已為雁門太守,你這次立下這么大功勞,想必他會繼續(xù)提攜你。”
何安看了眼寧遠。
寧遠有些驚訝,沒想到蕭世玉竟然都坐上雁門太守的位置了,那蕭家豈不是目的達成了。
“小將軍的心思末將不敢揣測,末將只知道為國盡忠。”
寧遠平靜開口。
何安眉頭一挑,“不過以將軍昨夜的戰(zhàn)功,恐怕能夠封賞你的只有陛下和太后了。”
“將軍且放心,本相這次回京后,定然向太后如實匯報將軍您的戰(zhàn)功。”
“屆時,將軍有望封侯。”
寧遠眉頭一挑,沒想到何安會說這番話,這無疑是在暗示寧遠,跟著他何安會比跟著蕭世玉要好。
蕭世玉不過是一個雁門太守,最多也就封寧遠為雁門副將。
至于寧遠在鐵石堡的戰(zhàn)功,那都是要由蕭世玉寫折子遞上去的。
到時候朝廷賞賜,大概率會重賞蕭世玉,而不是他寧遠。
何安不一樣,他可以直達天聽。
“不瞞將軍,本相這次來也是為了了解之前的北疆捷報,蕭世玉給朝廷的奏折上面寫的十分模糊,只知道斬首韃子三萬有余,并不知具體過程,也未提具體人名,太后想要給將軍您賞賜卻無所依據(jù)。”
“本相希望能夠從將軍嘴里聽到詳細的戰(zhàn)斗過程。”
何安一臉嚴肅。
寧遠點頭,“末將自然愿意詳細講述。”
要知道那些可都是他和弟兄們用命換來的戰(zhàn)功。
寧遠隨即將大敗左賢王部的過程講述出來。
房間里,陽光透過土堡的窗戶斜射在桌案上,何安眉頭越皺越緊。
“原來是這樣。”
何安這時忽然想到一件事,“敢問將軍姓名?”
房間中陽光忽然閃了一下。
何安似乎看到寧遠眼底閃過了一道異色。
“寧遠。”
寧遠不動聲色開口。
何安遲早會知道他的身份。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在這里就說出來,然后看何安是什么態(tài)度。
何安眼睛瞪大,一臉不可置信,“你是寧遠?”
“敢問將軍麾下是否還有一同名同姓的士兵?”
“沒有。”寧遠搖頭。
何安心頭一突,這時才想起詢問唐力,“此前朝廷曾派吏部左侍郎唐力來鐵石堡傳達太后口諭,不知寧將軍可曾見過他?”
何安并不知道唐力已經(jīng)死亡。
他的想法中,唐力是來殺寧遠和云初晴的,如今寧遠還好端端活著,那么唐力呢?
原本何安以為唐力已經(jīng)在回朝廷的路上,現(xiàn)在想想恐怕并沒有。
“回丞相,前幾日確實有一隊朝廷人馬奔來鐵石堡,然而當時恰逢韃子大軍圍城,韃子發(fā)現(xiàn)他們后,出動數(shù)千騎兵,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圍殺。”
“末將本想出城救援,可城外韃子人數(shù)眾多,士氣旺盛,幾次出城都讓他們打了回來,為此還折了不少弟兄。”
“現(xiàn)在想來,那隊朝廷來的人嗎,應(yīng)當就是丞相口中的吏部左侍郎唐力唐大人。”
寧遠不緊不慢的敘說,整個過程臉不紅心不跳。
何安聽聞此話,一時有些失神。
唐力竟然死了。
自己這位門生若是不死,日后定然能夠掌管吏部。
“都怪本相,是本相向太后推薦,派他來鐵石堡傳話的,都怪本相。”
何安有些遺憾,唐力的死,讓他在朝中的勢力削弱了一分。
寧遠看著何安神色,試探開口,“敢問丞相,那位唐大人來鐵石堡是傳什么話?”
何安啊了一聲,整個人回過神,看著寧遠猶豫了一下后擺手,“沒什么,只是太后得知韃子有動靜,因此傳話讓鐵石堡駐軍堅守城池。”
“不過現(xiàn)在看來,唐力雖然沒能傳到話,可你的的確確守住了鐵石堡。”
寧遠面露恍然,“原來是傳這個話。”
他深深看了眼何安,這位丞相不管是出于何種目的不說實話,至少眼下寧遠已經(jīng)沒有了借口對付何安。
“寧將軍,你是否娶了一女子,名為云初晴?”
何安猶豫一番后開口。
寧遠點頭,“是。”
“末將還知道他為原大虞云丞相之女。”
何安眼底閃過一絲異色,“將軍說的沒錯,此女乃是有罪之身,將軍可否想過會連累己身?”
“要知道云家當初也是顯赫無比,可一夜之間就被打垮,將軍可曾想過出手之人的權(quán)勢?”
何安不斷暗示。
寧遠自然聽懂,面色嚴肅,“丞相,初晴乃是末將妻子,她已經(jīng)受到律法懲罰,打入奴隸營,流放北疆。”
“末將娶她,也是符合朝廷律法的。”
“若說她還有罪,末將不得不為其鳴冤。”
何安眉頭一挑,眼底閃過一絲為難之色,可很快他又察覺到,這是一個很好拉攏寧遠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