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這姑娘可長得真俊吶!”一個身形高大的嫂子率先開口,嗓門洪亮。
北方水土養(yǎng)人,連女人都比南方大部分人要高大幾分。
院子里這幾個軍嫂,一看就是北方的,個個高挺,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
沈照月站在她們中間,活像個誤入玉米地的小蔥苗,纖細得仿佛風(fēng)一吹就能折了。
“妹砸,你是南方來的吧?”一個扎著藍頭巾的軍嫂熱情地拉住沈照月的手,粗糙的掌心摩挲著她細嫩的手背:“瞧這小胳膊小腿的,跟嫩藕似的!”
沈照月抿嘴一笑,頰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您好。”
她的聲音溫軟,帶著南方特有的糯意,聽得幾個軍嫂心都化了。
“你是哪家的呀?”另一個系著圍裙的軍嫂湊過來,眼睛里都是喜愛:“咱這大院可好久沒見著這么水靈的姑娘了!”
這小姑娘生的太好看了,看著乖乖巧巧的,光是這么看著都讓人有一種保護欲。
別說是部隊里的那些大老爺們兒了,就是她們這些做姐姐嬸子的,看著都都想保護呢!
家屬院里,多是軍嫂,看她們的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把她認成新來的軍嫂了。
可現(xiàn)在,她和聞宴西的結(jié)婚報告還沒批下來,現(xiàn)在說自己是他的媳婦似乎不太合適。
這個年代好像還挺看重成分的,也不知道這婚能不能結(jié)成,萬一不行,反倒會給聞宴西惹麻煩。
“我是來探親的。”沈照月想了想,還是挑了個比較籠統(tǒng)的回答。
“探親的?”嫂子們更來勁了,“咱們這兒可都是軍屬,你親戚是誰啊?”
沈照月正斟酌著怎么回答,最先開口的嫂子已經(jīng)一把拉住她的手:“走走走,上我家坐坐,咱嘮嘮嗑兒唄!”
“啊……”
北方人的熱情讓她有點招架不住,沈照月還沒想好要怎么拒絕,就被另一位嫂子一把攬住肩膀:“上我家去啊,我家剛蒸了粘豆包!”
猝不及防的拉扯,拉了沈照月一個踉蹌,卻又被另外的軍嫂拉著站穩(wěn)。
她連忙婉拒:“不用了,我就是隨便走走……”
“客氣啥呀?”最先說話的嫂子已經(jīng)麻利地收起了晾衣桿:“大老遠來的,咋能讓你干站著呢?”
“不不不……真不用!”沈照月慌亂地擺手。
這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沈照月恍惚了一瞬。
前世去北方旅游時,她就被當?shù)厝说臒崆轶@到過。
素不相識的大娘非要拉她回家吃飯,出租車司機聽說她是游客,愣是不要錢,還要帶她看遍景點。
她還是冬天去的,大街上還有熱心大哥發(fā)放免費的暖寶寶和熱水。
該說不說,這大概是大部分北方人刻在骨子里的熱情了吧?
沈照月被這熟悉的熱情陣仗逗得哭笑不得,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前世旅游時被“圍追堵截”的場景。
這下可好,她對北方人的刻板印象怕是要根深蒂固了!
“都爭啥,上俺家去唄,剛出鍋的粘豆包還熱乎著呢!”圍裙嫂子拍著胸脯嚷嚷,長胳膊一揮,差點掃到旁邊的晾衣桿。
先說話的嫂子不甘示弱地拽住沈照月另一只袖子:“別聽她的,俺家酸菜燉粉條才叫一個香!”
說著還夸張地咂了咂嘴:“配上新蒸的二米飯,保準你吃了還想吃!”
幾個軍嫂你一言我一語地爭搶著,嗓門一個比一個洪亮。
“……”沈照月站在中間,纖細的身影被襯得愈發(fā)嬌小。
沈照月也不知道這些軍嫂到底是觸發(fā)了什么關(guān)鍵詞,就非要拉她去家里吃飯,她看上去也不像是沒吃飽的樣子啊……
就在她快要招架不住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幾個背著柴捆的軍嫂正從院外走進來,粗布頭巾被汗水浸透,臉上卻洋溢著爽朗的笑容。
“嫂子們,先停一停!”沈照月趁機轉(zhuǎn)移話題,指著她們背上的柴捆問道:“這是在做什么呀?”
她溫軟的南方口音像一陣清風(fēng),讓喧鬧的軍嫂們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
“哦,她們砍柴呢!”拉著讓沈照月去吃粘豆包的軍嫂,指著遠處連綿的群山介紹道:“咱們這兒挨著邊境,離城里遠著哩!”
“可不是嘛!”另一個扎著藍頭巾的軍嫂接過話頭:“方圓幾十里就零星幾個村子,剩下的全是山。”
“物資供不上的時候,我們就會去山上,砍柴摘野菜,有會打獵的,還能打到野兔山雞什么的,改善改善伙食。”
沈照月:“喔。”
軍嫂們七嘴八舌地給她介紹起來,就怕說得不夠詳細。
沈照月聽得眼睛發(fā)亮,她雖然不會打獵,但對這種生活還挺感興趣的。
“不過……”她的目光落在走近的軍嫂們身上,眼睛漸漸暗了下來。
這些背著沉重柴捆的身影,在烈日下顯得格外吃力,衣服幾乎都濕透了。
新奇歸新奇,但這樣的生活,顯然和她想的不太一樣。
這并不愜意,甚至還很辛苦!
現(xiàn)在快到中午了,太陽毒辣,地面都曬得發(fā)燙。
沈照月光是站在樹蔭下都汗流浹背,更不要說這些背柴的軍嫂們了。
突然,沈照月注意到隊伍末尾那個瘦小的身影。
那個軍嫂比其他人都要矮一頭,臉色蒼白得像紙,腳步虛浮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艱難地挪動著,漸漸落在了最后。
“誒……”沈照月下意識就想上前幫忙。
還沒等沈照月有所動作,那個瘦小的軍嫂突然身子一晃,像片枯葉般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小心!”沈照月驚呼出聲,聲音里帶著急切。
可距離實在太遠,她根本來不及趕過去攙扶。
好在這聲呼喊讓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異常。
“哎喲……這是咋的了?”背柴的隊伍里,一個留著齊耳短發(fā)的軍嫂反應(yīng)最快。
她二話不說就把肩上的柴捆“咣當”一聲扔在了地上。
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看起來就是很有生活經(jīng)驗的樣子,做事也很是麻利。
她動作利落地蹲下身,手指熟練地翻開昏迷者的眼皮查看。
“不好,”確定人是暈了過去,短發(fā)軍嫂臉色驟變,聲音都繃緊了:“得趕緊送衛(wèi)生院去!”
說著,她就要把人往背上扛。
“你們幫我把她的手臂搭上來一下。”還不忘喊旁邊的人搭把手。
沈照月已經(jīng)快步趕到,雖然人瘦小了點,但勝在身形靈巧。
她很快就擠進來,果斷伸手攔住短發(fā)軍嫂的動作:“先別動!”
“你是?”短發(fā)軍嫂疑惑,看著沈照月陌生的面孔,眼底都是懷疑。
這人都暈了,還不趕緊往衛(wèi)生院送,怎么還讓她別動啊?
“暈倒的人突然搬動,反而會有危險,最好就是放在原地,喊醫(yī)生過來查看。”沈照月解釋一句。
看著昏迷者有些發(fā)紫的嘴唇,她在說話間,手指已經(jīng)搭上昏迷者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