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斯內普微微皺眉。

“是的，交易。”鄧布利多凝視著冥想盆，盆里淺淺的，清澈的水倒映著他明亮的眼睛：“他幫我培養哈利，力所能及的提供幫助，并對抗伏地魔……”

“伏……”斯內普臉頰抖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似乎知道他內心的震動，鄧布利多喃喃道：“是啊，就像我以前說的，西弗勒斯，湯姆沒有死！”

說著，他向斯內普招招手：“來，陪我一起看看，沃恩提供了他在四樓走廊戰斗的記憶……對了，走廊已經被我復原，但可能還有沒注意到的地方，明天你再去查看一遍。”

斯內普沒有說話，默默走到冥想盆前，解除大腦封閉術。

隨著鄧布利多揮了下魔杖，他的思維忽然向盆中墜落，無數墨汁一般的痕跡隨之垂下，化為煙霧。

轉瞬之間，一條走廊在眼前構建出來。

捂著頭痛苦慘叫的哈利，害怕哭泣著卻依然擋在哈利身前的赫敏，高聲念出“神鋒無影”的沃恩。

還有，走廊中段，整個記憶的中心，那個黑暗、扭曲、罪惡的黑袍人影，以及他魔杖盛放的綠光！

啪！

身邊的鄧布利多拍了拍手，這些記憶中的人像是被琥珀包裹的蟲子，陡然凝固，畫面定格！

那放出索命咒的黑袍人，定格的畫面中，能隱約看到他的長相。

奎里納斯·奇洛！

但無論鄧布利多還是斯內普，望向他的視線，都沒有關注那張臉，而是仿佛穿透那張臉，在看他的體內、他的背后！

冥想盆還原的記憶帶著朦朧的光暈，那光讓斯內普似乎有些不適應。

他目光游離著，瞳孔顫抖。

“你看到了，西弗勒斯，湯姆又回來了……雖然現在的他只是一條殘魂，像只寄生蟲一樣寄生在一個怯懦的靈魂上。”鄧布利多語氣有些低沉地說道：“但他確實沒有死，并且正在為復活做著準備。”

仿佛很久遠的，對這位曾經主人的恐懼記憶，沖擊著斯內普的大腦。

即使之前感應到對方的魔力波動，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真正站到它面前——哪怕僅僅是個記憶體，斯內普仍然發現自己嗓子干澀的說不出話來。

無數情緒沸騰著，有崇拜，有恐懼，更多的是痛恨！

直到鄧布利多再次拍拍手，定格的畫面恢復運動，看到沃恩那發“神鋒無影”擊穿鐵甲咒，傷到伏地魔。

鄧布利多的語氣重新變得歡快：“不得不說，西弗勒斯，你開發出了一個很強力的魔咒，也教出了一個很厲害的學生——能讓湯姆受傷的人可不多。”

斯內普木著臉，“……傷的是奇洛，不是他，但他現在一定恨透了沃恩。”

鄧布利多知道斯內普口中的“他”，說的是誰，微笑道：“至少在他真正復活前，沃恩很安全，而且我們都知道，他最恨的永遠是哈利。”

短暫的記憶很快完結，思維重新回歸。

但斯內普的表情沒有好到哪兒去，他板著臉，依舊是那副嘲諷的語氣：“是啊，一個殺掉他的救世主，一個莫名其妙阻擋他搶奪魔法石，還傷到他，帶給他屈辱的小巫師……真是絕妙的組合，等上幾年，等他復活后，他也許可以原諒其他人，但絕對原諒不了這兩個家伙。”

“真是對抗他的完美人選！”

鄧布利多默默傾聽，等他說完，才無奈嘆息：“你懷疑是我安排的？”

斯內普發出不明意義的輕笑：“我可沒說。”

但那表情已經足夠說明他的質疑。

鄧布利多知道斯內普一直對自己有成見，因為自己脅迫他的手段，也確實比較卑劣。

利用他僅存的愛與善良，逼迫他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

雖然在鄧布利多看來，這件事并沒有對錯——曾經是食死徒的斯內普，不知為黑魔王做過多少罪惡的事，自己現在逼迫他，只是讓他贖罪。

但今天不是吵架的時候，鄧布利多嘆口氣：“今天發生的一切，除了奇洛把巨怪帶進霍格沃茨，其他都是意外……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命運，湯姆和哈利的命運。”

“這種無法看見的力量，影響著世間萬物，萬物的命運交錯成一張巨大的網，但有些時候，會誕生一些獨特的命運個體。”

“湯姆和哈利的命運就是如此，它們彼此糾纏，一旦開始接近，就會像落入網中的鐵球，滾到哪里，哪里的網就會隨著它們下陷、坍塌，許多人的命運不由自主被它們裹挾，直到其中一方死亡，這個大鐵球才會崩解。”

“今天的事，就是湯姆和哈利的命運在擾動。”

命運……

聽著鄧布利多的比喻，斯內普無法置評，因為他從未見過命運，但卻知道它確實存在。

否則魔法界也不會有預言和占卜。

甚至，他知道鄧布利多曾經也當過“鐵球”。

但他不想進行這個無法理解的，神神叨叨的話題，沉默了下，他開口問道：

“既然是交易，沃恩幫你培養哈利，你又要付出什么？”

沉思于“命運”的鄧布利多，聞言回神，語氣再次歡快起來：“啊，提起這個，我不得不說，沃恩對名利的渴求讓我驚嘆，他要求我想辦法提升他的名氣！”

斯內普：“？”

鄧布利多苦惱地摸摸胡子：“他提了一大堆條款，比如不允許我偏心格蘭芬多大肆加分；比如他做了什么有成就的事，我要幫他宣傳；魔藥方面如果取得成就，我要親自為他提名梅林爵士團榮譽……”

聽著鄧布利多絮絮叨叨的抱怨，斯內普忽然想笑。

沃恩提出的第一條，就破壞了鄧布利多的打算——這個老頭子之前就計劃期末為哈利加分，以確立哈利在格蘭芬多的領導地位。

但讓斯內普疑惑的是，鄧布利多似乎答應了沃恩的條件。

為什么？

沃恩說了什么，讓這個老頭放棄了對救世主的偏心？一直到離開，斯內普都沒能想到答案。

望著斯內普背影遠去，鄧布利多臉上的笑容斂去，他望著冥想盆，重新切換了另一段記憶——

他和沃恩觀看四樓走廊戰斗記憶時的對話。

“阿不思，你有沒有想過，伏地魔為什么沒有死？”

“哦，我一直都在尋找答案，你有什么想法，沃恩？”

當時他是笑著問出那句話的，并沒有想過能得到什么答案。

然后，他的微笑就在沃恩的話中僵硬：

“魂器！”

畫面定格。

鄧布利多在這記憶構建的虛幻走廊中徘徊踱步。

他看著自己當時錯愕的表情，看著沃恩說出那個單詞時，望向哈利的眼神。

種種無法言說的思緒浮上心頭。

躊躇、遲疑、恐懼……還有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