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誠的話音剛落。
“砰!”
病房的門被一股巨力撞開,狠狠砸在墻壁上,發出一聲悶響。
一個年輕護士沖了進來,臉上是毫不遮掩的厭惡與煩躁。
“嚷嚷什么?!醫院是你們家開的嗎?!”
她看都沒看蘇誠,目標明確地沖到王浩床邊,一把扯下快要輸完的液袋,動作粗暴。
“王警官是吧?下午準備一下,出院?!?/p>
王浩猛地抬起頭,整個人都懵了:“出院?可是醫生說我的傷……”
“醫院床位緊張得很!”
護士冷冰冰地打斷他,那眼神像刀子,刮向他和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譚橋。
“你們的傷情已經很穩定了,回家自己養著就行。”
她加重了“穩定”兩個字,話里的譏諷毫不掩飾。
護士一邊飛快地收拾著醫療垃圾,一邊陰陽怪氣地繼續開火。
“我們長水市中心醫院,是給遵紀守法的普通百姓看病的地方?!?/p>
“至于有些收了錢,給權貴充當走狗,又害得我們全家老小飯碗都快丟了的人……”
她拖長了尾音,推著醫療車轉身就走,留下一個冰冷的背影。
“……想必也瞧不上我們這種小醫院吧!”
門啪的一聲被帶上,走廊里傳來推車遠去的轱轆聲。
王浩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起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從慘白轉為鐵青。
他用命去守護的城市。
他用血去捍衛的宣誓。
在這一刻,被他所守護的人,像垃圾一樣丟棄。
他們,似乎成了這座城市的瘟神。
……
與此同時,吳氏集團頂層,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長水市繁華的CBD。
吳振雄靠在真皮座椅上,左臉的腫脹依舊明顯,但他毫不在意。
“風少,你這招釜底抽薪,真是高!實在是高??!”
他端著一杯紅酒,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踱步,腳下是被他攪動得天翻地覆的城市街景。
“我昨晚連夜讓國內最頂尖的投行,把我名下在長水市的所有十家公司,全部打包掛牌出售!你猜怎么著?今天一早,省里高官的助理親自給我打來慰問電話!”
吳振雄的笑聲從喉嚨深處滾出來,帶著一種病態的亢奮。
“電話里說,他們正在積極和海軍方面溝通,絕對支持我們企業家,合理合法維權!”
“不僅如此!他們還暗示,在即將啟動的‘長水新城’系列地塊競標中,提高我們吳氏集團的競價順位,給我們等價優先交易權!”
他說到這里,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仰頭爆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長水新城!那是長水市未來五十年的命脈!是我過去二十年怎么拼都夠不著的大金礦!”
“現在,就因為這一巴掌,就因為我演了這么一出戲……”
“他們就得雙手捧著送到我面前,求著我去摻一腳,來堵上流失殆盡的投資信心!”
“哈哈哈!”
吳振雄說完,笑得身體都在抖。
現在這個機會千載難逢!
自己掛牌出去的那些公司,因為這場輿論風暴,在市場上根本無人敢接。
正好趁此機會,再壓幾天,狠狠拿捏省里那幫人。
到時候,他不僅能在全社會面前,向那龐然大物的海軍討回面子,更能在決定長水市未來五十年的核心地塊爭奪中,牢牢占據首位!
長水新城!
那可是能產生源源不斷現金流的金雞母!
他吳振雄,到時候不僅沒有損失,反而要借著這股東風,一飛沖天!
吳振雄摸了摸自己依舊紅腫的左臉,那火辣辣的痛感,此刻卻帶來一種病態的快感。
現在看來,這一巴掌,似乎值得。
不,簡直太劃算了!
他一口飲盡杯中酒,然后狠狠將水晶杯砸在紅木辦公桌上!
“哐!”
吳振雄伸出手,輕輕觸摸了一下自己臉上那道屈辱的印記,那火辣的痛感,此刻卻給他帶來一陣陣舒爽的戰栗。
“低價掛著,再晾他們幾天,省里那幫人說不定,還會降低姿態!”
“我這二十年賺的錢,說不定,都不如這一次來的多!”
他對著電話那頭,發出了最后的感慨,每一個字都透著極致的得意。
……
另一邊,海軍總部,頂層會議室。
張鎮??粗聊簧?,來自長水市第一線的實時情報匯總。
劉遠舟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中。
“司令,莫向洋和程浪已經抵達長水市,見到蘇誠了。”
“孩子情況怎么樣?”
“情緒穩定,現在正在醫院,探望那兩位為了保護他而受傷的警察?!?/p>
張鎮海點了下頭,沒有再多問。
“知道了。”
他直接中斷了視頻連線。
整個會議室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私人手機,撥出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老姜?!?/p>
張鎮海的稱呼很隨意,完全沒有了面對下屬時的威嚴。
“孩子沒事,你那邊……?”
電話那頭似乎說了什么,張鎮海的表情開始出現細微的變化。
“哦,已經動手了?”
他停頓了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巨大的落地窗邊。
他看著遠方晴朗的天空,細細的聽著。
“好是好?!?/p>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
“只不過,你這動靜,會不會太大、太狠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