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細長的指節(jié)深入她的唇舌,霎時被一股濕熱包裹,他居高臨下,神情冷冽,下手迅速且果決。
賀安廷的指腹精準摁壓了一下,荊窈陡然掙扎了開,嗚嗚咽咽的伸手扒著他的手腕,掙扎著要躲避他的桎梏。
奈何賀安廷力氣太大,她紅潤的唇瓣微張,涎水粘濕了掐著她臉頰的手背。
賀安廷臉色不變,完全不嫌棄。
他抽出手指后荊窈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跑到了內(nèi)室把剛喝了的藥吐了個干凈。
“咳咳、咳咳。”荊窈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委屈鋪天蓋地的涌了上來。
她慢慢仰首,瞧著蹙著眉眼氣勢極盛的男人。
淚痕殘存在她濕潤的眼睫上,像墜了露珠的花瓣,輕輕顫顫,姣美不可方物,她的皮膚很嫩,兩頰很明顯的兩個淡紅指印淺淺暈了開。
荊窈抽抽噎噎的看著他,她搞不明白,賀安廷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莫名其妙跑到她的屋子里,還……還那樣欺負她,怎么跟鬼一樣陰魂不散,躲都躲不開。
賀安廷居高臨下,半趴著的女子口脂花了,唇瓣似被蹂躪玩弄過一般亂糟糟的,楚楚可憐的糜艷模樣反而取悅了賀安廷。
他喉頭上下滾動,覺得渴的很:“日后不許喝那藥。”
荊窈神情迷茫,更像是被欺負了一樣,雖然她也確實不想喝,可是話從賀安廷嘴里說出來就很奇怪,他什么立場不叫她喝啊。
“為什么啊。”她委屈巴巴的問。
“是藥三分毒,崔姨母那方子我在母親那兒看過,里面加了蜈蚣、蝎子、蜘蛛,我粗通醫(yī)理這藥雖大補,但若是身體癥狀不對,是極為傷身的。”
他胡謅的頭頭是道面不改色。
果然,小東西被嚇得小臉慘白,捂著嘴巴發(fā)呆。
荊窈被惡心的干嘔了兩下,蜈蚣蝎子蜘蛛,這些可都有毒啊,果真是偏方,她就知道那崔氏沒憋什么好。
賀氏與縣主急著想要子嗣自不會考量這方子真假,左不會喝死她就是了,試試就試試。
反而是賀安廷,二人毫無干系,說出來的話更可信一點,若不是真不對,想來他也不會這么多管閑事的。
“那、那我會不會中毒。”她又趕緊喝了茶漱了漱口,賀安廷平靜道,“不知道,張嘴,我看看吐干凈了沒。”
“啊?”荊窈懵懵的看著他,一時沒動。
賀安廷純屬是看她呆試探是不是好騙,看來果真如此,他再度抬起了手。
荊窈趕快往后退躲開了他,警惕道:“你你說話就說話,不要碰我了,不合規(guī)矩,賀大人還是趕緊走吧,叫人瞧見不好。”
那些人不會去指責賀安廷,但是會指責她,污蔑她水性楊花,是個狐媚子。
賀安廷對她這副劃清界限的模樣有些不悅:“算上上次,我?guī)土四銉纱危隳兀考确盼银澴佑众s我走。”
荊窈被他說的一下子蔫巴了:“大人想要如何?”
她想著趕緊把這人情還完,然后二人再無干系,畢竟,眼下二人這么看,實在太奇怪了。
賀安廷冷冷看她,話到嘴邊又改了:“離葉云崢遠些,莫叫他碰你。”
窗子陡然被一陣風吹開,輕輕地拍在了墻上,荊窈額前的青絲被吹的拂過了她的臉龐,她露出了聽不懂的懵然神情。
賀安廷的語氣叫她很不舒服。
雖然他的意思可能是替賀清妧警告她,但這話說的好容易讓人誤會。
賀安廷性子含蓄,大抵高位者都喜歡被人揣摩心思,卻從未言明過自己真正的意思。
他覺得這話已經(jīng)夠直白,她應該不會不明白。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耳垂,荊窈就跟觸電似的往后躲,臉色本來就白現(xiàn)在更白了。
好呆,好像被嚇著了。
賀安廷皺了皺眉,他收回了手:“記住我的話,聽到了嗎?”
荊窈恍恍惚惚,只覺三魂七魄跑了兩魂六魄,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僵硬。
她半邊身子麻的很,手腳冰涼,宛如置身冰窖,許久離身的魂魄才歸位,等到反應過來后賀安廷已經(jīng)離開了,她大喘氣地擰了自己一把,痛意確認不是在做夢。
賀安廷剛才……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那股不安的感覺陡然強烈了幾分。
警告就警告,摸她做什么。
荊窈的腦袋直來直去,不帶拐彎,也不喜歡想很麻煩的事,可賀安廷真的讓她猜不透。
可能、可能是她的耳朵上有蟲子。
她神情低迷,捏著衣角把玩自我安慰,一定是這樣的,總不可能是對自己有意思吧。
用腳趾頭想都不可能啊。
一個在談婚論嫁的男子,怎么也不可能對她別的心思,她雖笨,但可不會自作多情的。
更何況他們的身份有別,世子還是他妹夫,賀府那種人家最重體面了,荊窈為自己有這種想法而感到羞愧。
實在是不怪荊窈想歪,賀安廷真的真的很沒有邊界,還是個兇巴巴、大蘿卜會吃人的討厭鬼。
她又覺得自己好窩囊,剛才就應該堅定反駁他,如果還有下次,她肯定會警告他的。
荊窈想的頭痛,趴在床上慢慢的睡了過去。
墨色覆蓋天際,屋內(nèi)被黝黑籠罩,云巧摸黑進了屋推醒了荊窈。
荊窈眼神朦朧:“怎么了?”
云巧小心翼翼,也不復之前的欣喜:“世子來了。”
荊窈睡意跑了沒影兒,愣在床榻上半響沒回神,腦袋里回憶起白日賀安廷的話“不許叫葉云崢碰你”。
她咬住唇,把思緒甩了出去。
葉云崢步履都夾雜著輕快之意,升官雖升的只是小官,但對他來說是頂著賀家壓力下的證明。
心頭壓著的那股氣稍稍松了些。
他方進了屋,荊窈便著素裙塔拉著鞋子走到他面前行禮,葉云崢把她給扶了起來:“前些時日公務繁忙,忙到我都沒心思睡覺,明日又是要連續(xù)幾日的忙碌,今夜還是抽著家宴才有了空隙。”
他眸中情動,只覺燈下美人頗有旖旎之態(tài),荊窈觸及到他的眼神,心頭一跳。
不必賀安廷多嘴,她也是不能做那事的。
“世子,妾有一事相求。”
葉云崢心情極好:“你說。”
“妾的娘親病重,她最放不下的就是妾,但是她從未見過世子,所以放心不下,妾是想求世子,不忙的時候,能不能與妾見一面妾的娘親,完成她這個心愿。”荊窈鼓起勇氣道。
“自然可以。”葉云崢干脆答應。
荊窈瞪圓了眼睛:“當真?”
“不是什么大事,待此次事了,我便與你同去。”
荊窈一喜,感激道:“多謝世子。”
感激過后就是巨大的愧疚,世子對她真的不錯,可她注定要對不起世子了。
大約是累極了,荊窈在盥洗室磨磨蹭蹭,葉云崢沐浴過后便徑直睡著了。
荊窈出來的時候他呼吸早就均勻了,她松了口氣,輕手輕腳上了床,縮進被子里,原以為下午睡了許久會沒有睡意,結(jié)果沒多久就睡死了。
……
二人共寢自然瞞不過賀安廷。
只是屋內(nèi)動靜無人知曉,總不好趴人家墻頭上偷聽,實為盜賊行徑。
賀安廷臉色不太好看,他指節(jié)敲擊桌案,很顯然,他的話小東西并沒有放在心上。
只一次都拒絕不得嗎?
賀安廷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沒到手眼通天萬無一失的地步,而且荊氏一旦有孕,他必須及時止損。
他必須懲罰一下她,叫她乖乖聽話。
慶梧進屋打斷了他有些暴戾的思緒,說是縣主叫他過去。
賀安廷煩躁不已:“知道了。”
薛寧珍今日來給縣主請安,但縣主推脫身子不適未曾見她,她便轉(zhuǎn)而去了凌云伯府與賀清妧拉近關系。
“少夫人好福氣,夫家竟與母家如此之近,那平日豈不可隨意回去。”薛寧珍瞧著西邊的垂花門艷羨道。
賀清妧聞言有些得意:“這委實是巧合,我與家夫乃青梅竹馬,熟識多年,我們成婚后母親舍不得我,家夫便修了這樣一道門,薛姐姐日后嫁過來了,你我姑嫂,便可多多往來。”
薛寧珍聞言臉頰飛上一朵紅云:“少夫人慎言,八字還沒一撇呢。”
“薛姐姐謙虛什么,我險些以為家兄孤寡一輩子了,沒成想倒是與薛姐姐成了一對佳人。”二人邊聊邊往回走。
薛寧珍視線隨意一瞥,突然定在了一處,笑了:“少夫人這婢女瞧著好生眼熟。”
賀清妧疑惑回頭,發(fā)覺是碧桃那丫頭:“連翹呢?”
碧桃福了福身子:“連翹姐姐收拾賬本去了。”
賀清妧回頭扇著扇子,沒什么在意:“興許是薛姐姐在何處見過。”
薛寧珍驀然笑了:“大抵是與我幼年時耍玩的婢女極像,叫我懷念了起來。”
賀清妧覺得這薛寧珍還真是感性,一個婢女都能叫她記上許久,她隨口客套:“一個婢女罷了,薛姐姐若是喜歡,叫碧桃跟著回去伺候。”
碧桃臉色微變,誠惶誠恐。
薛寧珍順勢應下:“既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
賀清妧愣了一下,雖覺古怪,但話已經(jīng)說出口去了,也不好反悔:“那成,鄭媽媽,去取碧桃的賣身契來。”
“已近午時,薛姐姐容我換身衣服稍后一同去我母親那兒。”賀清妧知道自己母親對薛氏有些意見,但她倒是挺有好感,哥哥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定是不能錯過。
薛寧珍含笑應下,賀清妧離開后她悠然打量著碧桃:“你可知我為何要把你從少夫人那兒要過來?”
碧桃惶恐:“奴婢不知。”
薛寧珍輕撫著艷色的蔻丹:“春獵行宮那夜,我見過你,你領著的,是誰?”
碧桃后背冒出了冷汗:“姑娘,此事不是奴婢的意思啊,是少夫人指使奴婢做的,奴婢只是奉命而為。”
薛寧珍臉色泛冷:“誰?”
“是……是世子的姨娘,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