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嬈歪頭。

不解地看著鐵牛同志。

“剛剛不是還想攻擊我，這會又是怎么了？”傅照野垂眸心里想著，把熱水袋往鹿嬈手里一塞，彎腰從她手中接走藤木箱子，轉身就朝山道走去。

鹿嬈一愣。

大隊長你人還怪好得嘞。

【主人，林子里有點黑。】

【嗚嗚嗚怎么越來越黑了？害怕。】

小系統在意識里嗚嗚咽咽。

鹿嬈也發現了。

大山里的黑，和城市很不一樣。

這里寬廣無際，帶著一種神秘的無法掌控的感覺。

鹿嬈默默地從空間偷渡出一只手電筒到口袋里，摸出來打開，舉著光在周圍照了照。

“間間不怕，我給你打光。”

【嗚嗚嗚主人你真好。】

【你現在有好點嗎？還怕不怕？】

鹿嬈嘴硬：“我不怕黑。”

【主人好棒！】

系統無腦夸夸夸。

絲毫沒提系統隨主人，系統的感知感覺都是在主人的基礎上加工。

鹿嬈怕黑嗎？

小時候是怕的。

可這些年的訓練，還有她肩上承擔的一切，讓她早就忘記了害怕。

傅照野敏銳地覺察到背后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鹿嬈手里拿著手電筒，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下周圍大亮的天色。

然后，沉默不語地從自己口袋里也摸出了一只手電筒，遞給她。

“大隊長好像家里那些兇巴巴的叔伯了，面上黑，心里軟。”

鹿嬈心里想著，面上是很禮貌的笑容：“謝謝。”

傅照野對小青山果然非常熟悉，估計是為了照顧女同志，他走得比剛剛慢了許多。

鹿嬈一路觀察著小青山的地勢，也慢慢發現了一些特殊的地方。

“二叔公當年說得沒錯，這小青山確實能將人繞暈。”

鹿嬈心里想著，跟著傅鐵牛同志七拐八拐的，很快就來到了一條能容納一人走路的山道上。

這里雖然長滿荒草，但都被踩踏過，尋常應該是一直有人走路的。

小青山容易迷路，有這么多人繞近路的嗎？

鹿嬈不由地盯著傅照野的背影多看了幾眼，對周圍的環境也更加警惕起來。

到半山腰的時候，她特意回頭看了一眼山腳下的山道。

路上遠近都沒看到人影，接知青們的牛車隊應該還要走很久才能到。

雪越下越大。

才這么一會，就已經密密麻麻一大團一大團地從天空滾落下來。

鹿嬈二叔公祖籍東北，以前總愛跟她講這旮旯的事。

她知道，這樣大的雪，用不了一小時就能積起來。

這種天氣在地勢奇特的小青山里闖一闖，回頭講給她爸爸聽，她爸爸估計得迷死。

除了光線不行。

沒毛病。

鹿嬈照著兩只手電筒，越走越快。

突然。

腦門一痛，撞到前邊的鐵牛同志了。

傅照野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后繼續往前走。

鹿嬈摸摸額頭，也繼續趕路。

又撞到了他的背。

傅照野又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腿，繼續趕路。

鹿嬈，又又撞上了他。

她認真地看著面前的人。

“同志，我走得快，你不用遷就我的速度，可以走快一些。”

傅照野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嗯。”

然后。

他一轉彎就不見了。

不見了！

鹿嬈眨了眨眼睛。

往前趕了幾步。

那只牛真就不見了！

就仿佛，他嗖一下從這座山里消失了一樣。

鹿嬈都氣笑了。

【主主人！】

【我掃描不到他的蹤影了。】

系統已經嗷嗷嗷地要哭了。

大雪落著，周圍草木擠擠挨挨，遮擋了視野，根本看不出剛剛傅照野是拐哪個方向去了。

不愧是地勢特殊容易迷路。

她真就迷路了。

“沒事，間間不怕。”

鹿嬈深吸了口氣，從口袋里摸出一只事先準備好的指南針，根據在山下時就觀察好的方位繼續趕路。

“我們自己先找找路。”

她在意識里安慰著系統。

小時候，她也會半夜跟著管家出去痛打落水狗。

呸，出去行俠仗義。

【我，我給主人探路。】

【主人，我們不怕。】

小系統帶著哭音說道。

“嗯，我們會出去的。”

鹿嬈鼓勵道。

只是才剛說完，就發現手中的指南針指針瘋狂抖動起來。

難怪說小青山容易迷路。

可能底下磁場問題，這指南針在這里根本用不了！

突然。

前方傳來簌簌的響動。

鹿嬈瞬間繃緊了身體。

傅照野都往前走出兩百多米了，回頭一看，心沉了沉。

果然還是沒控制住速度，把人弄丟了。

他趕緊折回來。

卻在拐出來時，小腿上突然一痛。

鹿嬈一腳踢出又飛快地收回，卻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是傅照野，心中微微一愣。

兩人飛快地轉頭看向別處。

然后。

兩人的腿都飛快地抖了抖，痛得皺起了眉。

鹿嬈在心里罵。

“草，他腿上綁了鐵板！”

誰家大隊長正兒八經的往腿上綁鐵板？

她腳趾甲可能崩了。

傅照野則暗暗揉了下大腿。

這小知青力氣比村里的周大娘天生大力的還要大，剛剛那一腳踢得他直接從腳底心麻到了大腿根。

“抱歉，我剛剛一時沒控制好速度……”

傅照野正要解釋剛剛的事情，突然愣住。

“這是，哭了？”

他蹙了蹙眉，到嘴邊的話僵硬地換成了：“現在將近零下二十度，眼淚哭出來會凍住你的臉。”

鹿嬈蹙眉。

“會凍傷。”

傅照野見她臉上掛著淚水，上前抓起她懷里抱著的熱水袋就摁到了她臉上。

想讓她暖暖。

這大冷天臉上沾水是真會凍傷的。

既然人來了他小山岙，就是村里的一員，怎么也要對人家的人身安全負責。

結果。

鹿嬈淚飆了。

【啊！主人，你鼻子還好嗎？】

【有塌嗎？鼻梁有沒有斷？】

【主人你要撐住啊，他力氣實在太大了，跟你一樣大！】

鹿嬈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剛剛腳趾甲崩得她眼淚都掉出來了。

只是早就整張臉都凍麻了，根本什么感覺都沒有，這會只剩下被熱水袋創出來的的痛感。

無妄之災。

趁鐵牛同志轉身的時候，她用力踹了一腳旁邊的一棵樹木。

“走。”

她捂著臉。

傅照野頭一次見到一個小姑娘，又堅強又柔弱的。

伸手往口袋里一摸，將一把東西塞到鹿嬈手里。

“別哭了。”

說罷，轉身繼續在前方帶路。

鹿嬈看著手套上躺著的一把大白兔奶糖，心情突然好復雜。

小時候，她跟爸爸練武，被馴哭了，爸爸就喜歡塞給她一把各種各樣的糖，歪著頭要看著她吃了糖不哭了才作罷。

鹿嬈仰頭望天。

好好好，不是兇巴巴的叔伯。

是兇巴巴的爸爸。

不就是多個爸爸嗎？

她爸爸小時候訓她的時候，她還手可兇了。

倒是對面上兇兇心里柔軟的叔伯們，不好意思下黑手。

這次。

傅照野控制了一下速度，不快也不慢，確保鹿嬈能跟上，又不會撞上他。

兩人沉默趕路。

就是系統突然變得很安靜。

“間間？”鹿嬈覺察出異樣，在心里呼喚了它一下。

系統嗷一聲就哭了。

【嗚嗚嗚主人我不是故意的。】

【剛剛主人踢鐵板的時候我就是手快了那么一下。】

【下次我保證不隨便手賤了。】

鹿嬈心里突然有種很詭異的感覺。

果然。

下一秒就聽到系統播報。

【叮！】

【恭喜主人，撿漏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