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怎么害死他們的！”

張清宗冷聲問道。

趙何歡哆嗦著，話不成句。

鹿嬈面無表情地從第二只瓷瓶里又倒出一顆藥，遞給傅照野。

傅照野給趙何歡喂下藥。

趙何歡的疼痛馬上得到了緩解，面色也緩和了下來，他不痛了立刻就要反悔，可馬上就又開始痛起來。

“說，你怎么害死他們的！”

張清宗又一聲喝問。

鹿嬈又給一顆藥丸。

趙何歡吃下藥丸，隨著疼痛緩解，整個人如大夢初醒一般，一段記憶被揭了開來。

“我是被逼無奈……”

趙何歡哆哆嗦嗦著，一旦開口說了第一句，后面的就好說了。

“45年，我們隨六爺去打鬼子，后來六爺接到一個任務前往東北，把我們鹿家弟兄都帶過來了。

“我不知道六爺的任務是什么，六爺叫我們做什么我們就做什么，我當時接到的任務是去王蘭山下的一個鎮上去打探情報。

“可我剛去，就遇到了梟芒……”

趙何歡發起抖來。

“我后來才知道他叫梟芒，是一名敵特。當時他的身份是一名教師，他接近我，把我灌醉，然后腐蝕了我。”

“他們逼迫我做內應，搶奪位于小青山里的寶貝。”

“小青山里的寶貝……”

鹿嬈心中咯噔一下。

和傅照野對視了一眼，后者表情很凝重。

“對，寶貝，那幫畜生在小青山里面找寶貝，他們已經找了很久了，根本就找不到，后來就讓我騙六爺他們進山去找。

“我就拿著他們的一些身份證明，說在山里發現了一支敵特隊伍，六爺就帶著兄弟們追擊了進去。

“哈哈哈根本就沒有王蘭山戰役，那是敵特搞出來騙人的，真正的戰役是在小青山里啊。

“他們在里面設了伏擊，找寶貝也只是順便的，目的就是要消滅到這里來的援軍。

“我們進了山才知道，小山岙的一個兵團也在追擊這幫敵特。他們和六爺的部隊遇上了。

“雙方匯合，和敵特部隊打了七天七夜，他們從小青山打到大青山里，后面……就沒消息了。”

趙何歡突然哭起來。

“梟芒又找到我，他認為六爺他們一定已經找到了寶貝，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讓我進去找到他們。

“我沒辦法，只能進山，最后，我在長腚溝附近的矮人坡被一群野狼追，無意中掉進了一個實驗室。”

“實驗室……”鹿嬈心中又是一沉。

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身旁的傅照野也是在瞬間繃緊了神經。

何耀祖張春花等人聽到這里，心也都提了起來。

他們終于聽到了小山岙那支部隊的下落。

“快說，部隊的人呢？你最后有沒有找到他們？”

何耀祖厲聲問道。

趙何歡又痛苦地抽搐起來，鹿嬈倒出藥，直接給他喂了兩顆。

趙何歡緩過勁來，卻是哭了起來。

“我在實驗室里發現了被關起來做實驗的六爺他們，還有小山岙的那些人。

“我進去時，他們已經被折磨地不成人樣，全被關在一個個鐵籠子里……”

“六叔公……”鹿嬈狠狠地閉了閉眼睛，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她怎么都沒想到，之前在實驗室里看到的那些刻滿劃痕的鐵籠子里，關的竟是六叔公他們！

趙何歡哭著說道：“他們向我求救，我太害怕了，他們一個個哪里還是人，根本就是怪物，我跑了出來……”

“畜生！”

張春花周冬梅幾個紅著眼睛，上去給了趙何歡一巴掌。

“你為什么不救他們？就算你不救，也該回來報個信，自有人會去救！你為什么什么都不說，還心安理得地住在小山岙里！”

“王八蛋，你這個畜生！”

村民們都氣瘋了。

那些可都是他們的親人啊！

他們以為當年自己的親人是在戰役中失蹤犧牲了，到現在才知道他們被人關起來做實驗，被人囚著受非人的折磨！

“當時我的大寶該有多絕望……”張春花已經泣不成聲。

周冬梅也死死地咬著牙，哭得渾身顫抖。

她的丈夫，兩個兒子，公爹，叔伯全都犧牲在那里，可她寧愿他們是被槍炮打死炸死了，也不愿意他們被人關起來受那種折磨。

“后來呢？”張清宗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沉聲問道。

趙何歡哆嗦著，痛哭流涕：“我等了幾天，怕他們萬一逃出來弄死我，我又偷偷回去了一趟。

“你們不知道六爺的厲害，幸好我回去了，當我趕到的時候，六爺真的帶著人快要逃出來了，我……我放了迷藥……”

“我真的沒辦法，萬一真的被他們逃出來，那我死定了。我還有大好年華，我不想死……”

“畜生，你這個畜生！”

村民們情緒更加激動起來，但大家還是隱忍著，沒上來直接撕了這個王八蛋。

只聽趙何歡繼續說道：“我有去幫他們收尸，把他們一個一個搬出實驗室，他們已經完全不成人樣，怕親人看到傷心，我幫你們一把火全燒了。”

趙何歡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那么多人，骨灰收集起來也就一麻袋而已，我一路往山下走就一路撒，到小山岙的時候剛好撒完。”

“兒啊！”一位大娘痛呼一聲，死死地咬著唇，心里恨到了極點。

其他人也猩紅著眼睛瞪著趙何歡，死死地捏著拳頭。

鹿嬈手心里已經被指甲掐出了血，她從未見過如此惡毒之人！

此時，根本不敢去想六叔公他們最后的樣子，根本不敢去想！

趙何歡哭了一會，卻開始笑起來：“那天，我正好碰到了上山揀柴的趙桂花，她一看到我就喊我有才，我才想起來，我還有個身份叫趙有才。

“我連夜把行李都搬了過來，我還把趙有才的尸體帶過來埋在趙桂花家后院。然后我就開始縮在家里當個癱子，這樣以后我就是趙有才，梟芒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實驗室的人，我也就當沒這回事，以后誰也找不到我哈哈哈哈……”

“畜生！”何耀祖再也忍不住，上去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趙何歡又哭又笑，臉上忽然露出一個非常詭異的笑容。

“我沒辦法，我是被逼的啊。我記得，梟芒找過來腐蝕我的那那些婦女中，其中一人叫何廣蘭，還有一個叫蘇美秀。

“蘇美秀后來跟我說，她懷了我的孩子，她會交給何廣蘭撫養了。

“哈哈哈哈我趙何歡也是有后了，為了我的孩子，我得活著啊！”

“咔嚓……”

鹿嬈的手指甲被她掐斷了，她面無表情地盯著趙何歡，聲音冷地仿佛外面飄進來的冰雪。

“所以，喬述心是你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