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場寂靜。

所有人都看向趙桂花。

而趙桂花則有點呆愣地看著傅照野，似乎沒反應過來他的話是什么意思。

趙有才的表情也有一瞬間的僵硬，但隨即又開始無所謂起來。

他現在是有力氣了，但還是發現渾身動彈不得，只是嘴巴能動而已。

傅照野繼續扔出一個炸彈。

“趙桂花的弟弟趙有才應該是二十年前就被你殺了，或者更早，你取代了他。”

趙有才表情又是一僵。

雖然他表情恢復地非常快，但面前的全是一群老狐貍，眼睛跟尺子一樣，立刻就看出傅照野都說對了。

何耀祖一聲怒喝：“說，你把趙有才的尸體藏哪里了？”

趙有才緊抿著嘴，表現出抗拒。

“你，們……說……”趙桂花的身體又開始哆嗦起來。

剛剛明明還在阻止她幫弟弟求饒，現在怎么突然說到親弟弟，和親弟弟的尸體了？

周冬梅冷笑一聲，上去給趙桂花把下巴給接了回去。

她這二十年一直寵著趙有才，把他當祖宗一樣伺候，該給她說話的權利。

就是要看她們狗咬狗。

“不可能！”趙桂花一能說話，就立刻嘴里漏風地反駁。

“我弟弟我怎么可能會認錯？他就是有才，是我爹娘讓我照顧的有才，我們老趙家的命根子！”

傅照野面無表情地道：“你老趙家二十年前就絕種了。”

“不可能！”趙桂花一聲尖叫，而后猛地看向炕上的趙有才，眼神都在哆嗦。

“有才你說話，不是能說話了嗎？你快說，你就是咱老趙家的獨苗！”

“我當然……”趙有才一個“是”還沒說完，鹿嬈直接一把聽話迷藥撒了過去。

趙有才愣了一下，而后下意識就要用手去擋鼻子，但他根本沒力氣抬手，就這么一剎，迷藥全吸進了鼻子里。

也就兩三秒的時間，他的眼睛就開始迷瞪起來。

何耀祖之前已經見識過這迷藥的威力，這會見趙有才中招，就立刻問道：“你把趙有才的尸體藏哪里了？”

趙有才迷瞪著眼睛，在努力回憶。

這些事情他并沒有催眠，只是時間太久了，好一會，他才呆呆地說道。

“趙有才的尸體我就藏在趙家后院，旱廁旁邊埋著。二十年前埋的，他死得透透的，我打中了他的腦袋，一槍斃命，他走時沒有痛苦。”

說話有點顛三倒四，但全都說得明明白白。

張清宗給劉京生他們使了個眼色，劉京生立刻領了幾個大爺出去挖尸體去了。

現在外面天寒地凍，但擋不住他們。

今天就是挖一坨寒鐵，他們也得給它挖出來！

何耀祖繼續問：“你是誰？”

趙有才如實說道：“我是趙家村趙六狗，和趙有才是同村，我們小時候經常一起玩。”

“趙六狗？”呆住的趙桂花突然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呆呆地看著趙有才，表情逐漸猙獰起來，“趙六狗？你說你是趙六狗？你殺了我的有才？”

趙六狗依舊呆呆地，問什么答什么：“我殺了趙有才，代替他來到小山岙找趙桂花，我知道趙桂花是個扶弟魔，她會伺候弟弟，我就扮演趙桂花的弟弟趙有才，趙桂花對我有求必應，我在這里過得比祖宗還舒服。”

“趙六狗？”趙桂花神經質地又問了一句，眼睛都凸起來了。

何耀祖繼續問：“你為什么能取代趙有才而不被人發現？”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照理來說，趙桂花這種扶弟魔，不會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認不出來。

趙六狗說道：“我八歲起就跟我爹出來了，二十五年前，我和趙有才在徽省重逢。得知他十二歲就出來了，也一直沒回過家。他想拍照寄回家，我也拍了一張，在他寄照片的時候，我把自己的照片和他的調換了。”

“我和他是同村，本身都姓趙有點血緣關系，長得有點相似，他的家人十二歲之后就沒見過他，我把自己的照片寄給他家里人，他家里人就會認我是他們的親人。”

何耀祖皺眉問道：“你那時候就決定替代趙有才了？”

趙六狗說道：“沒有，當時只是想萬一將來回到故鄉，能多一條路。趙有才家里寵他，他姐姐也對他好，要什么給什么，反正留著也沒啥壞處。”

眾人都聽得氣笑了。

雖然趙桂花的所作所為不值得同情，可死掉的趙有才何其無辜，而且死得還這么憋屈，竟然是因為趙六狗要給自己多備一條路？

何其可笑。

何耀祖問道：“你是什么時候殺死趙有才的？”

趙六狗說道：“就是寄完照片的那天晚上，我把他殺了，不過我答應過他，會把他帶回老家落葉歸根。我現在還沒回趙家村，等我回趙家村的時候會把他挖出來帶回去。”

“不，你在開玩笑，你一定是在開玩笑。”趙桂花忽然撲了上去，“你開玩笑的對不對，你寄信回來后每個月都會給家里寫一封信，我和爹娘每個月都會給你寄錢花，你就是有才啊，你怎么會是趙六狗？”

趙六狗說道：“我是趙六狗，趙有才不會寫字，我會寫。”

趙桂花癲了。

當時她和爹娘也懷疑過有才怎么會寫字，可他們一想，肯定是找人幫忙寫的，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之后五年，他們一直有書信來往，家里一直給趙有才寄錢寄東西。

哪怕有時候通信斷了根本寄不了信，他們也會留好聯絡地址，給這個弟弟送物資。

中間有一年，弟弟甚至還回過家，在家里住了一個多月，把她爹娘哄得非常開心，答應賣掉房子給他錢讓他去找個城里的姑娘結婚。

現在告訴她，這個弟弟是假的？

她真正的有才，已經死了？

趙桂花癲癲地看著趙六狗，腦子已經徹底亂了。

何耀祖并沒有去管趙桂花，而是抓緊時間繼續問：“你假扮趙有才，然后五年后來投靠剛嫁到小山岙的趙桂花對不對？”

趙有才這次空白了有十幾秒才繼續回答：“是，趙家村沒了，我……我為什么要離開滬市……我去了小山岙……”

鹿嬈悄悄對傅照野說道：“問到他催眠隱藏的部分了。”

之前問的種種，只是為了撬動趙六狗給自己洗腦掉的記憶而已。

鹿嬈相信，趙六狗后來做的事情，就是從假扮趙有才這個基礎上展開的。

假扮趙有才是前提。

傅照野頷首，把身位讓開了半個，鹿嬈走上前，對著趙有才喝道：“趙何歡，你為什么要來東北小山岙大隊！”

“趙何歡……趙何歡……”

趙六狗忽然痛苦地掙動了下腦袋，很明顯，趙何歡這個名字，就是他洗去的那部分記憶！

可之前，已經撬動了他對于過去的回憶，要收住就沒那么困難了。

鹿嬈直接又一把聽話迷藥撒過去，趙何歡的眼神馬上又迷瞪了。

鹿嬈冷聲問道：“趙何歡，二十年前你為何來小山岙，是和誰一起來的？當年鹿振天從鹿家帶出來的那幾十名兄弟，全都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