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鐵柱和毛鐵蛋正手忙腳亂地滿地摁羊和豬。
主要是毛鐵蛋在拉著拴羊的繩子,羅鐵柱騎在大母豬身上,正死命地壓著它的豬頭。
看到鹿嬈回來,羅鐵柱都快哭了。
“鹿知青,你終于回來了!”
“這群小王八蛋,剛剛竟然要逃跑!”
結果他剛說完,原本還在瘋狂掙扎的野豬瞬間安靜,一雙豬眼滴溜溜地看著鹿嬈,乖得不能再乖了。
羊群也是如此。
從躁動不安到原地站好,真是乖巧得不是一點。
“王八蛋!”羅鐵柱爬起來,氣得打了 一下大豬頭,“欺負老實人是吧?”
剛剛他被這頭死豬掀飛了不知道幾次,摔得他骨頭都快散架了。
【哼,它們想跟我爭寵!】
小系統一下就看明白了,氣哼哼地說。
鹿嬈莞爾。
“好了,我們回去。”
傅照野沒給他們繼續說話的時間,直接下了命令。
羅鐵柱立刻正經起來,拉著毛鐵蛋把羊和豬全都趕到一塊,隨時準備出發。
喬述心還暈著,這會人凍得青青紫紫的,不知道還活不活著的。
但此刻大煙炮肆虐,哪里還顧得上她。
再不出去,他們都得交代在這里。
傅照野從樹上解下繩子,拖著喬述心就走。
*
天已經黑下來了。
獵人小屋后面的山腳下,此刻卻是燈火通明。
何耀祖領著小山岙的大爺大娘們,王建國領著大山岙的村民,舉著火把打著傘,站在暴風雪中,焦急地瞅著小青山的方向。
“老叔,這雪都下這么長時間了,他們咋還不出來?會不會出什么意外了?”
王建國著急地問道。
可愁死他了!
這次大雪下得比預計地早,但他們知道,一旦下雪狩獵隊都會提前回來。
算算時間,早幾個小時之前他們就該下山了。
可這會天都快黑透了,還沒一個人出來。
可把大家愁壞了。
這種大雪天氣,又是晚上,在山里多待一小時都會出人命。
“再等等。”何耀祖沉著臉看了下懷表。
“到八點還沒人回來,就派人進山去找。”
“好好好。”何耀祖發話,王建國心里頓時安定多了。
只是這種天氣,進山也不能往深山里去,不然進山的人也會有危險。
大家心里都沉甸甸的。
大山岙那些有男人跟著進山的人家,此刻全家老小也都舉著火把在這里焦急地等著。
“老婆子,這么大雪你來干啥?”何耀祖一轉頭就看到自家老婆子也來了,頓時瞪起眼。
張春花這會沒心情跟他說話,隨便擺擺手,眼睛卻日瞧著山里面。
“小閨女還沒回來,我哪能睡得著。”
何耀祖閉嘴,也不勸了。
小山岙的十朵金花都來了,這會都焦急地等著山里的消息。
大山岙的小王大夫也背著醫藥箱趕了過來,何耀祖和王建國都已經讓人套好牛車隨時等著。
傅照野離開前,還專門去問紅旗公社借了拖拉機過來,小山岙的隊員有一半都會開車,這會拖拉機就停在山腳下牛棚附近,萬一有人受傷能第一時間送去醫院。
兩個大隊還專門叫人抬了兩口大鐵鍋過來,就在這里架起來燒著熱水,以防到時候要用到。
另外,兩個村里各家院子里,也有人分到任務做著一些準備。
萬一狩獵隊真的在山里出事了,他們要盡可能把傷亡降到最低。
等到天徹底黑透了,何耀祖搓了搓手,扛起槍往天空打了一發信號彈。
“咻”的一聲,紅色的光球升到空中,拖出好長一條明亮的尾巴。
大山岙的村民們看得羨慕不已,也就小山岙巡山隊有這種裝備,普通大隊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東西。
遠處的獵人小屋。
譚覺已經在窗前不知道來回看了多少趟了,但他的學生始終沒有出現。
此刻看到升起來的信號彈,他一顆心又沉了沉。
“據說這種天氣,山里會刮大煙炮。”譚覺沉聲道。
蘇鞠替他把外套換了一件更厚的棉襖,自己也是焦急地看著外面,喃喃道:“也不知道嬈嬈他們到哪里了。”
譚覺搖頭。
他對這里完全不熟悉,根本無從判斷。
“你別著急,嬈嬈從小習武,人也機靈,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蘇鞠安慰道。
她沒有勸老頭子先去休息之類的話,就算把他趕去睡覺,鹿嬈沒回來他也是睡不著的。
就是她自己也是急得飯都吃不下,只盼著鹿嬈那孩子能早點回來。
而這兩天,譚覺喝了鹿嬈給的酒,身體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還是要愛惜著點自己的身體,別辜負了嬈嬈為你操的那些心。”蘇鞠勸了一句。
譚覺沒脾氣地說道:“我搬張椅子在這里坐著等。”
如果不是身份不合適會給自己和鹿嬈惹來麻煩,他早已到外面去等了。
遠處的牛棚那里,也有幾位老人站在茅草屋前,擔憂地看著遠處的小青山。
*
小青山里。
蘇德誠背著羅紅旗飛快地跑著,嘴里一直念著他的名字。
“小騾子,別睡,我們馬上就到了。”
“小騾子,別睡。”
其他隊友們也幫忙喊著羅紅旗的名字,就怕他睡過去昏迷,再也醒不來了。
這會王愛黨已經換成一名巡山隊隊員背著,張友全在旁邊緊緊扶著。
一路上,大家都是輪流背兩位傷員,進行著這場生命的接力。
王愛黨傷在腿上,情況比羅紅旗要好一些。
但也只是好一些,已經不能自己走路了。
有好幾次,他想開口讓他們把自己放下先走。
可想到家里的老婆孩子老父親老母親,咬咬牙,到底說不出口放棄自己的話,只是眼睛紅紅的,難受地不行。
“副隊,咱們好像走偏了。”
王紫腚頂著風雪從前方探路回來,凝重地說道。
蘇德誠早有這個心理準備。
這大煙炮一刮雪粒子糊得路都看不清,他們又要急著趕路, 很容易迷路。
但他不著急。
“所有人原地休息,等信號。”
迷路了就不能再繼續走,否則越走越偏,跑進深山那就真的完了。
蘇德誠信任自己的隊友們,信任小山岙里的家人們。
他們會指路的。
果然。
沒過多久。
他們看到了東南方向升起來的信號彈。
“信號彈!”
眾人心頭一震。
王紫腚判斷了下方位,后怕地說道:“那應該是村里發射出來的,我們果然走偏了。”
就在這時。
距離之前信號發射的位置一段距離的地方,又發射出一顆信號彈。
“是駐隊發的!”
王紫腚高興地喊道。
那個方向雖然不是駐隊真正的地點,但他們知道,隊友們來接他們了!
蘇德誠站起來:“整理一下,馬上出發。”
一行人帶著傷員和獵物,在風雪中一刻不停地趕著路。
現在大煙炮還沒完全成型,他們還有機會走出去。
等到雪繼續下大,那就只能困死在山里了。
半個小時后。
蘇德誠背著羅紅旗剛從一個山頭鉆出來,面前突然跳出來好幾個人。
他瞇著眼睛看清楚為首那人,當即眼圈一紅。
“老太爺!”
張清宗掃了他們一眼,見所有人都胳膊腿腳全乎著,就放心了不少,抬眸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
后面沒有人。
王紫腚紅著眼睛說道:“我們在山里碰到了兩只大蟲,隊長和鹿知青他們給我們斷后……”
張清宗點點頭,大手一揮:“先回去。”
跟他一起來的幾名隊員已經上來接過兩名傷員,抬著就走。
張清宗沒有跟著回去,他扛著獵槍,帶了一名隊員,直接鉆進了風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