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微，不可！”

想起昨夜那三人，隨手一擊就險些要了林微的命，周清辭不免后怕。

“暗夜門危險至極，昨天那三人的實力你也見識到了，至少是元嬰以上，特別是中間那個帶帷帽的男人，探不出深淺，目前我們差距太遠，直接去就是送命！”

周清辭眉峰緊蹙，臉色滿是擔憂，極力勸說著林微放棄尋找暗夜門的念頭。

他是擔心則亂，顯然誤會了林微的意思。

“清辭，你先別慌，正因為昨天見識了他們厲害的招數，我才不會去硬碰硬！”

林微連忙解釋，周清辭的神色才稍稍緩和。

“你看這暗夜門這么神秘，一錯過就再難尋找，我們總是被動地等著線索上門，還不如主動靠近，江湖上有句老話——”

林微故作玄虛地一語。

“打不過就加入嘛！我們去打探一下暗夜門還收不收‘小弟’，就憑咱兩現在這實力不必昨天押送貨物的那隊人強嗎？”

“加入暗夜門？”

周清辭已被林微層出不窮的大膽念頭磨的沒了脾氣，心中已經蕩不出多大的波瀾，只剩一聲無奈的嘀咕在心里打轉。

“我的姑奶奶，你這毒才剛解，身子還虛著，就不能歇幾天，好好修養一下。”

可念頭一落，他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太清楚林微的性格了，她認定的事是一定會去做的，再多勸說也不過是白費口舌。

也罷。

不論往后要經歷月落霜華、輪回滄桑，還是闖遍海角天涯、刀山火海，他都決心要隨著她，守著她，護著她。

“不過話雖這么說，可要在哪里找到暗夜門，也不知道入門都要一些什么要求，才能混進去呢？”林微在盤算著。

“那伙人本就藏的深，眼下要找暗夜門的線索，尋常之處根本指望不上。”周清辭擰著眉思忖。

“那就只有劍走偏鋒，富貴險中求——去鬼市！”

周清辭能想到京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城北鬼市。

那里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聚在一起，說不定有人見過暗夜門的人，或是像盛昌商行一樣有跟他們做過交易的。

“就算里面沒有暗夜門的人，也能買到一些他們的消息。”

“那我們怎么去？”林微繼續問到。

“鬼市的入口在靠近城郊北部那片賣紙扎的弄堂里，倒是不難找。”

周清辭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你考慮好了嗎？鬼市只在子時至寅時開門營業，到了時辰就會關閉鬼市與京城的入口，若是其他時間仍留在鬼市，便陷入無人管束之境，縱是殺人放火也無人問津。唯有窮兇極惡之徒，才會常年盤踞在此。”

他又頓了頓，目光凝向林微，發現她并未露出半分怯意。

“我知道很危險，但總歸要去試試。”林微迎上他的目光。

“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可以商議下策略，好互相照應。”

林微這是鐵了心，暗夜門的線索對她來說就是撬開林家滅門真相的楔子。

周清辭見她心意已決，便補充起細節來。

“鬼市鮮少有女子進入，為防止不必要的麻煩，大多數人還會用面具遮面。在里面的一切交易只認現銀，貨物過手后，錢貨兩清，不要問東西來歷。”

“這個好說，我可以喬裝成男子，再帶上面具不就看不出了嗎？”

林微身形比尋常女子修長一些，若是穿上男裝，遮住眉眼，倒也像個瘦弱的少年。

“至于銀子，也不用愁！”林微拍了拍腰間的荷包。

“上回皇上賞賜的黃金還有不少，我們可以去折點銀子，不過還得回小院取。”

對于回小院一趟，周清辭正有此意。

“正好，回去能休整一下，進而從長計議。先把說辭對順了，出門在外（鬼市），身份都是自己給的，不管誰問起來都別露餡，多引起麻煩。”

兩人商定后，簡單收拾了隨身的物品便趕回花鋪。

子時，喬裝過后的兩道身影出現在城北一條狹窄的陋巷里，巷兩旁都是紙扎鋪，鋪門上掛著褪色的紅紙燈籠和白色的靈幡。

空氣中彌漫著雨后墳頭草的土腥味，及未燃燒完紙錢的碳灰味，林微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剛走到巷尾，只見一座大門緊閉的宅子，宅前的守門人看不出年齡，至少有一百來歲了，正拄著拐杖閉著眼，幾乎探不出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林微輕手輕腳地就要上前打開老宅的門，這老頭突然睜開眼，瞬間移動過來，把拐杖利落的一橫，擋住了兩人的腳步。

然后老頭顫悠悠地開口，低聲吐出四字。

“天地玄黃——”

是暗號！

還好提前背了，林微暗自松了一口氣，立馬對答。

“鬼魅未央。”

老頭又開口。

“黃泉道上——”

“奈何魂殤！”

周清辭接過最后四字。

守門人不再說什么，身后的門“吱呀”一聲自動緩緩打開。

周清辭和林微對視了一眼，同時走了進去。

鬼市和想象中的竟然不太一樣！

還以為是生人勿近的陰冷壓抑，除了臟、亂之外，處處卻透露著鮮活的活人味。

鬼市的攤位毫無章法，擠成一團，烏壓壓撐起的一片竹竿，上面晃著“祖傳奇珍”、“算卦捉妖”、“西域秘術”等等讓人眼花繚亂的招牌旗子。

舉著旗子的攤主在熱情的吆喝著。

“祖傳靈石，賤賣賤賣！”

“算卦算卦，姻緣福禍，生辰八字，不準不要錢！”

“正宗西域神油，鬼市獨家，先買先得！”

交易雙方大多用黑布或者面具蒙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動作快得像讓人看不清。

兩人隨著人流往前走，鬼市深處更熱鬧起來。

空地上，吞火漢子一張嘴，火光裹著細碎火星子噴出來，凝出一只火鳳凰，引得圍觀者叫好；

傀儡師正操縱著木頭傀儡刷劍，那東西竟跟活了一樣，出招刺劍的模樣有板有眼，身姿利落；

還有個攤位擺著靈獸籠，臥著老虎般大小的靈兔，躺著能說出幾句鬼話的鸚鵡，沖著林微大喊著。

“帥哥，過來玩啊！”

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一座掛著“醉春風”牌匾的酒樓突兀地出現在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