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嘴皺起眉,抬頭往天上看 。
夜空還是黑壓壓的,連半點閃電的影子都沒有。
而且這聲音不對,不是從天上滾下來的雷,倒像是從不遠處的地面底下鉆出來的,悶沉沉的,還帶著隱約的回聲,一下下撞在耳膜上。
而且離得很近!
這下,棚子底下的死尸反倒被他忘到了腦后。
他攥著火把,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回聲傳來的方向挪過去,火把的光在雨里晃悠,映著他臉上又好奇又緊張的神情。
......
剛剛那道雷聲還真是響在山谷正上方,而且那道閃電正劈到一棵粗壯的樹上。
這棵樹恰巧離著進入山谷巖洞口不遠!
“好大的雷聲!”
地窨子里的陳軍和林燊都被這雷聲驚醒!
同樣的屋子里的活物早就驚醒過來,陳軍快速的看了一眼,似乎只有來福有點反應過大,其它的倒是很平常。
抱起來福安撫了一會后,小家伙這才恢復平靜。
“先披上衣服!把它給我!”
此時林燊已經披好外套,手里正拎著陳軍的,
將來福遞給林燊,陳軍披上外套,兩人來到門口。
這時又是一道幾乎照亮整片森林的亮光閃過。
方向正是崖洞口那邊,只見一道連接天地的藍白色光線閃過!
“轟~轟隆隆!”
比之先前那道響雷聲音更大的雷鳴響起。
“咦!雷擊木!”
“嗯?!”
抱著來福的林燊突然有些興奮的說了一句,陳軍乍一聽還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林燊說的是什么東西。
話說自己來到這個時空這么多年,幾乎都是在山里居住,也沒遇到過。
這雷擊木前世的說法可就太多了,像什么“承載天雷之力” ,雷擊木因 “吸收了天雷的陽氣”,成為 “克制陰邪的天然法器”等等。
要說認知里還是以雷擊桃木為最,再往下就是棗木,然后就是柏木,其它的木種也有,但被廣泛認可的還是這三種居多。
對于取得雷擊木大多的認知是相同的,那就是“有緣”、“有福”之人方可采取。
而且“雷電擊中樹木是上天的選擇,擅自砍伐會”觸怒天意“,需在砍伐前 ”祭拜天地“。
并將砍伐的雷擊木 “用于正途”,如制作護身符、鎮宅擺件,不可用于 “日常柴薪” 或 “隨意丟棄”,否則會 “招災”。
想到這陳軍轉頭看著林燊,
“這山里多是松柏,但愿擊中的是柏樹吧!”
“嗯?!你懂這個?”
林燊只是稍稍偏過頭來看了陳軍一眼,接著又把目光投向那道閃電亮起的方向。
“呃~!聽過一點點!”
“嗯!”
林燊不再說話,而是認真看著天空,左手似乎還在掐著指印,眉頭也是時而皺起,時而展開。
陳軍不再打擾,靜靜站在一旁。
......
谷外的歪嘴也聽見了這道雷聲,而且不是一道雷鳴,像第一次那種二次回響更近了。
松樹油脂做的火把,火苗也變得小了很多,這黑漆漆的林子里要是火把滅了,就更讓他恐懼了,原本他還打算返回棚子最起碼,還有火堆燃燒!
正當他猶豫不決扶著崖壁慢慢停下身子的時候,突然前方一陣冷風吹過面門,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咦,這味道不對!”
歪嘴猛地停下腳步,鼻尖動了動。
方才掠過的冷風里,沒有山間雨水慣有的濕冷潮氣,反倒裹著一股悶在暗處的腥氣,像是什么東西在密不透風的地方捂久了,又混著點土腥。
他慌忙把火把舉得更高些,橘紅色的火光刺破身前的黑暗,恰好照見右側一叢被風吹彎的草叢。
草葉分開的縫隙里,沒藏著預想中的山石,反倒露出來一點暗沉的反光,那反光不像是石頭的冷硬。
歪嘴心里一緊,又摻著點莫名的期待,躡手躡腳湊過去。
伸手一摸,指尖觸到的果然是木頭,還是一道矮矮的木門,門沿剛到他胸口。
他低下頭,借著火光仔細看門板邊緣的木茬,斷面泛著新鮮的淺黃,沒半點風吹日曬的痕跡,顯然是剛做好沒多久,甚至連毛刺都沒來得及磨平。
“難不成是……”
歪嘴心里突然竄起一股興奮,連后背的冷汗都像是涼得慢了些。
他也說不清這股勁是哪兒來的,或許是獨自守著尸體的恐懼壓得太狠,突然撞見點 “人跡”,哪怕是道陌生的木門,也像是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他顧不上多想,雙手扣住門板邊緣使勁拽。
木門像是被什么東西卡著,晃了好幾下才 “吱呀” 一聲錯開條縫。
等他終于把門板推開大半時,手里的火把已經燒得只剩小半截,火星子簌簌往下掉,眼看就要滅了。
沒時間猶豫,歪嘴貓著腰就往洞里鉆。
剛進洞,身上就少了雨水的澆打,火把的火苗也像是松了口氣,“噼啪” 響了兩聲,漸漸旺了起來,火光一圈圈擴大,終于能看清這是個不算窄的崖洞,地面還算平整。
借著火光掃過一圈,歪嘴忽然笑出了聲,地上散著好幾截長短不一的樹枝,還有些削下來的木片,顯然是做那道木門時剩下的廢料,連收拾都沒收拾。
連忙蹲下身,把地上的樹枝木片攏到一起,用火把湊過去。
干燥的木頭遇火就著,很快燃起一堆小火,橘紅色的火光照得整個角落暖融融的。
歪嘴又轉身把洞外的木門拉回來關上,擋住了洞外的風雨聲,也擋住了對溪邊尸體的恐懼。
他往火堆旁一坐,雙手湊到火邊烤著,指尖凍得發僵的麻木感慢慢褪去,連帶著心里的寒意也散了些。
“還好還好……”
他喃喃自語,摸出腰間的酒壺灌了兩口,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終于敢深吸一口氣。
此時他已經沒那么怕了!
方才攏樹枝時,他早就看清地上印著不少腳印,雖然雜亂,卻都是新鮮的,顯然不久前還有人在這里活動。
有活人的痕跡,總比在黑暗里對著一具泡脹的尸體強上千倍。
此時地窨子的房門已經被關上,陳軍重新躺在了炕上。
不過林燊已經穿上衣服,盤坐在一旁開始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