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雄猴支棱著耳朵靜聽片刻,見樹林深處再無異動,后肢驟然發力,如一道黑影般躥了出去,直撲槍響傳來的方向。
不過轉瞬,它已靈巧地攀上前方最高的樹梢,低頭叼住那根還燃著火星的樹枝,雙臂抓著藤蔓枝椏,在交錯的樹冠間蕩開。
林子里頓時多了道跳躍的火光,像流星似的在墨色樹影里飛快移動,轉瞬就遠了大半。
樹梢上驚起一片飛鳥!
“山把頭!快看那邊!”
“夜不盲” 眼尖,最先瞥見林子里那道反常的火光,驚得聲音都提了幾分,忙不迭朝曲爺喊。
旁邊幾人也瞬間繃緊了神經,轉頭看過去。
“是那只大馬猴!別追了!回去守住參窖!”
曲爺心頭一轉,立馬喊著。
再說僅剩下的四只野狼,聽見大馬猴的吼叫聲,早就有了退意,后加上曲爺的大吼,此時早已夾著尾巴向林子里跑去。
只是有一只身形稍小的黑狼,并沒有跟著同伴向崖洞跑去,而是找了個空擋,脫離開來,躲到一處密集的草叢矮樹下,匍匐不動。
曲爺幾人正圍在參窖周圍,眼睛盯上方著越來越近的火光。
“嘩啦!嘩啦!”
只聽樹上枝杈發出幾聲斷裂聲,一道黑影帶著火光就從幾人頭頂掠過,直奔正在逃竄的野狼。
“這玩意兒也太猛了!”
“那還用說?瞅瞅那身板!要不是‘火頭帥’在……”
“老穩當” 攥著獵槍的手還泛著勁,回話時嗓子里帶著后怕的發緊,后半句話卻像被什么掐住似的,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行了,別絮叨!”
曲爺目光還鎖著大馬猴遠去的樹影,聲音里透著不容耽擱的急:
“你倆留在這兒守著,‘一眼準’趕緊收拾,咱們得趕緊回!”
話音剛落沒片刻,遠處林子里突然炸開一聲凄厲的狼嚎,尖得能刺破夜氣;
緊接著,大馬猴的怒吼如悶雷般滾過來,粗糲、兇狠,帶著一股子震懾心魂的穿透力。
不過幾分鐘,又一聲狼嚎斷在半空,這次只剩半截慘哼,而大馬猴的吼聲正一點點往遠飄,顯然還在追著逃竄的野狼,沒打算輕易放過。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林子里一片寂靜。
“‘一眼準’!好了沒?”
曲爺腳邊的石子被踢得滾了圈,語氣又沉了幾分。
“馬上!山把頭,就差打結了!”
就在這時,林子里的落葉 “嘩啦” 作響,伴著沉重的腳步聲,還有什么東西被拖拽過地面的 “刺啦” 聲。
那聲音混著淡淡的血腥氣,一下讓幾人繃緊了神經。
抬頭望去時,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大馬猴正從樹影里走出來,沾著血的獠牙死死咬著一條灰撲撲的狼腿,狼腿上還在往下滴著血;
它雙臂各夾著一只癱軟的狼尸,狼尸的皮毛被樹枝刮得凌亂,脖頸處的傷口外翻著,血腥味就是從那兒飄來的。
而它右胳膊夾著的那只,毛色竟是純黑的,個頭也大的離譜,正是之前那只領頭的黑狼!
“噗通!”
兩只狼尸被大馬猴重重摔在地上,震得地面的落葉都跳了跳。
它抬起沾著血污的爪子,先指了指地上的狼尸,又往地窨子的方向指了指;
見曲爺還在愣神中懵懂地點了點頭,它立刻 “欻” 地一下躥上旁邊的樹干,嘴里重新叼住那截狼腿,幾下就蕩進了遠處的林子里,只留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山、山把頭……”
“夜不盲” 咽了口唾沫,聲音都有些發飄:
“它這是…… 讓咱們把狼尸抬回去?”
曲爺盯著地上狼尸脖頸處的咬痕 —— 那牙印深得能看見骨頭,好半天才緩過神,有些僵硬地點頭:
“應、應該是吧……”
“嘿,沒想到這玩意兒,還真得意吃狼腿!”
“別廢話了,抬走!”
曲爺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快手劉!”
這大馬猴的兇戾今天他們可算是見到了。
當幾人吃力抬著狼尸離開后,遠處的草叢突然晃了晃,一只黑狼恐懼的慢慢直起身子,遠遠的看著幾人離開的方向,沒敢向前。
“噗通!噗通!”
兩道重物落地的悶響傳來,一灰一黑兩具狼尸被重重擱在篝火旁。
除了曲爺還站得筆直,“老穩當” 幾人都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氣,額角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可當目光掃向篝火邊正咬著烤狼腿的雄性大馬猴時,幾人的眼神瞬間擰成了 “幽怨”。
“噗呲!”
陳軍見大馬猴看到被抬回來的狼尸,露出笑臉,心頭秒懂,再看看幾人的眼神,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看你們幾個那出息,在人家院子里抬寶,幫忙干點活怎么了?”
曲爺難得心情舒暢,竟然半開玩笑地數落起來。
不過他這話說的很對!
陳軍忍著笑,掏出柳葉刀上前開始分解狼尸,曲爺這話他聽在心頭也是認可的。
沒多久,火堆旁就飄起了誘人肉香!
“夜不盲”有巡視幾圈后,林子里不見有其它的動靜,總算放下信來,回到火堆旁坐了下來。
“來,喝一口!說真的,這輩子‘拉邦’這么多次,這回是最意想不到的,卻也是最順當的一回!”
看得出來曲爺很放松,陳軍理解,帶著一幫兄弟操心不說,總算沒有空手而歸,這才是重要的。
“抬到啥寶了?”
“四品葉,還有燈臺子,剩下的沒動!”
說到這曲爺看向陳軍的眼神有些局促,
“以后能不能......”
“山把頭,到時候夠了年份的,一定有你一份,放心吧!”
陳軍心里明白對面這老頭琢磨啥,難得他帶著這伙人不但守規矩,心也不壞。
這里沒有自己在,他們帶不走東西,想著這次事了,干爺和眼前的曲爺的人情也算是結了。
到時候再‘拉邦’那就得重新劃下道了!
“好!這份情我接下了!”
曲爺見陳軍點頭,心頭狂喜,然后灌了一大口酒,誠懇的將酒囊遞給陳軍。
陳軍接過酒囊,二話不說也是仰頭灌酒。
此時山谷里僅剩的那只黑狼堪堪爬出了崖洞,一來到山谷外邊,它就對著天空發出凄厲的狼嚎。
“嗷~嗷嗚~!”